“所以,你救我时用的可是我们九尾狐族的驭物术?”
火堆旁的拂晓,又啃了一口爪上的鸡腿,撑起两腮含糊不清地说到:“嗯嗯,你做的烧鸡可真好吃,若是天天都能吃到我也就用不着特地跑出去了。”
刚刚过来的拂笙靠在竹栏旁,瞪了一眼那只埋头苦吃的狐狸,说到:“早知你如此嫌弃,当日便将你留在青丘了。”
“姐,你可别瞎说了,当日可是你嫌一个人冷清才硬拉上我的,”弃了那骨头,拂晓一个仰身倒下,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白肚皮,“如今有三青哥哥陪着你,我正好落个清净,明日一早便滚回我的人间去。”
“净会胡扯,有本事现在便滚呐,”她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只圆球一眼,视线却落在了火苗旁那个冷冷清清的脸上,“瞧着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罢了,你一只活了几百年的狐狸居然喊人家哥哥,拂晓,你还要不要脸了。”
三青透过摇晃的火堆看着她,笑着说到:“我虽不是凡人,寿命却比凡人短上许多。所以,拂笙姑娘你的一声‘哥哥’我也是受得起的。”
“就是就是,这三日是我最……”
拂晓刚想应和,被三青用一只鸡翅塞住了口,正气鼓鼓地埋怨对方粗鲁的举动,那人已经缓缓走到到了拂笙那里,他只好晃悠那九条白尾开溜了。
“已经三日了,公子想好了吗?”
“高攀不起的,也就成了奢望。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心中便越是念得响亮,”三青看着满天的繁星,地上明亮的火堆将他的侧颜照得神秘,双眼瞧不出是喜是悲,“既然我的吞云吐雾与青丘狐族的驭物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还望拂笙姑娘不吝赐教。”
“好,我应下了。”
三青嘴角勾起了玄月的弧度,挑了一下剑眉看着她说到:“姑娘答应地如此爽快,就不怕我居心不良么。”
拂笙看着他冷峻的眉眼,笑着接过了他手里的碟子,说到:“拂晓那小子不是说要弃我而去吗,如此混蛋之人你都救,并且让他好吃好喝地赖上了三天。公子若是居心不良,他就不是吃饱了撑着,而是该被毒死了才是。”
说着,她转身看着碟中的鸡腿,笑着低眉念到:“再说了,你做的吃食确实美味,我一人在这偌大的山中也省得去摘野果了。”
“此等小事,以后交于我便好,只是,这什么公子姑娘的喊得甚是绕口,”他背过手,双目明亮地盯着那个月光下的背影,“以后便唤我三青吧,拂笙。”
“三青”她转身之间在心中轻轻念了一篇,回房倚在窗边,只见那火光摇曳、星星点点。不知是满天的星辰点缀了一轮明月,还是这月映出了点点星空。
宁不知星辰与明月,遥望寄相思。
“拂笙,我们为何要出来?”
拂笙挥了一下晚霞色的衣袖,回头瞧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到:“虽是答应了教你驭物术,我院中的茂林修竹可没说可以借给你练手吧,三青。”
“自是不敢”
三青毕恭毕敬地行礼说到:“接下来,便全仰仗姑娘了。”
拂笙隔空取了一片树叶,看着双指之间的叶子,又想起了她练习之时双儿姐姐说与她的那句话,“这驭物术不在于‘物’,而在于‘驾驭’二字,简单来说便是,随心而驭。”
三青看着眼前有些淡漠的女子将一片叶子运筹帷幄,逐一消掉了一颗树的树枝。心想,支撑这镇定自若的是那无尽的寿命,若是他们的一生也如同凡人一般短暂,只怕也就忙忙碌碌到无暇照顾那片茂林修竹了吧。
如此,拂笙一边喝着茶一边听他操纵叶子的速度,日复一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树叶你已收放得当,接下来便换它来试试吧。”拂笙放了下手中的茶盏,指尖指着他放在一旁的剑往他的方向一指,剑便自己出鞘飞去。
三青驭住了剑,虽可以驭物而去,可速度还是欠缺了些许。拂笙起身而至,握住了他的手,看着前方定住的剑,“闭上眼,平心静气,然后将自己的一缕灵识融入剑中。”
拂笙见一缕白色烟雾融入剑中,指尖轻轻一弹,将自己的一缕浅紫色的灵识附于剑柄,闭眼说到:“驭剑而去,随着剑的移动你可见到这周边的静物,待你熟练还可以凭心斩杀周边之人,这便是驭物之术了。”
三青收回了剑,笑着看着眼前表情淡薄的拂笙,心中却万分欣喜,“太好了,拂笙,我练成了。”
拂笙不自觉垂了眉,眼角看着他紧紧牵住了自己的手,修长而温暖,她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抽开了,却被他一把抓住,满心期待地问到:“拂笙,你要去哪儿?”
她正想说回去,他似乎早已猜到,紧紧地握着她纤细的手,如同稍纵即逝的流星,珍贵而又易逝。
“可否稍留片刻,我才领略了驭物术,生怕这时出了差错,拂笙,你可否留下来慰我心安?”
在这么短的时日便领会了她青丘的驭物术,除了三分天赋之外还多了十分的刻苦,接来下只需勤加练习即可,也无需她的指点了,可看到他满眼的迫切,心中有了动摇。
“好”
三青看着她笑得欣喜,换了一个方位接着练习去了。拂笙看着那只刚刚被他紧紧牵住的手,有看了那人一眼,她竟未曾想找借口去反驳他,或者说,她根本不想拒绝,毕竟,自己最为缺乏的便是这份热忱之心了。
“拂笙,我抓了一个妖。”
拂笙细长的狐狸眼轻轻眯了眯,起身说到:“既是如此,你我便去瞧瞧热闹。”
“感谢公子和姑娘出手相助,我与表妹二人原本打算拿着万年松脂,献给凤凰山那位老祖宗的,谁知这狼妖趁我们歇脚之时设计盗了我们的万年松脂。”一个身形强装的金衣男子快步而至,见三青用剑架住了狼妖,心底松了一口气,见粉衣少女赶上了自己,对他们行了一礼。
“这便是在下的表妹欧阳晓玲”
“东西,交出来。”三青将剑往他的脖子处逼近了一些,见欧阳单接过了一个瓷瓶子,打开闻了闻,一阵松木的木头气息顿时弥漫开去。不愧是万年松脂,可他别说万年了,就连千年都成了奢望。
三青一掌打晕了狼妖,看着拂笙一眼,而后说到:“公子东西既然拿到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等等”欧阳晓玲的柳叶眉挑了挑,将拂笙从头到尾看了看,“你便是青丘未来的帝君,拂笙?”
“青丘的事,何时轮到你们麒麟山过问了?”
拂笙本就淡薄,平平淡淡的话从她嘴里一出倒是多了几分尖酸刻薄,欧阳晓玲气不过,傲娇地说到:“你作为凤凰山主的儿媳,居然同来路不明的男子如此亲密,不替你们青丘长点脸便算了,如今,还要丢了楚添哥哥的颜面吗?”
欧阳单赶紧拦住了表妹,忙档着她赔礼说不是。“晓玲打小便被我们山主宠坏了,姑娘大度,还望别与我们计较此等小事。”
“我们青丘自是有什么便是什么,不像某些人的脸,平日里靠的都是胭脂膏粉此等俗物。”
宠坏?还真是一个让她羡慕的词呀,父亲忙于青丘政务无暇顾及她,母亲又魂归九州了,整个九州她能信赖的除了拂晓便是双儿姐姐了,双儿姐姐在那凤凰山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想到此处,那淡漠的脸上终是有了一丝怒容,拂袖说到:“至于那只凤凰,你若是喜欢便送于你好了。凤凰山,我此生都不想再踏进去一步。”
“你”
欧阳晓琳听后精致的小脸很是不满,看着拂笙离去的身影,她气地咬牙切齿地看着欧阳单,说到:“表哥,你为何要拦我,我本是好心提醒她,如今,反倒成了驴肝肺了。”
“青丘的事,我们何苦去过问呢?”欧阳单收好了万年松脂,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夜幕笼罩了这片茂林修竹,月光澄明,星辰耀眼,拂笙依在竹子搭成的栏杆旁,看着远处发呆。突然,从她身后飞来了点点亮光,她伸出手握住了一点亮光,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眼前而后慢慢地打开,双眼惊喜地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的光点。
“这萤火虫,可还喜欢?”
拂笙一回头,便被这亮光包围了,明明灭灭,忽高忽低。三青缓步来到她的面前,打开手掌,她的眼前仿佛散开了一片小小的星空。
“即便这光再小,在乎它的人总归是会瞧见的。”
她嘴角微微一笑,原来,被人在意竟是这种感觉呀,难怪凡人会说恃宠而骄,如此美妙的感觉,是人都会贪念的吧。
如此,拂笙白日里看着他练剑,夜间便与他一同看星赏月,恍惚间已入秋。许久不见的拂晓晃着他的九尾风风火火地赶来,一个跟斗往前摔去,被拂笙抱在了怀里。
“你好歹也是头九尾狐,怎会跑得跟个被老虎追赶的兔子似的?”
拂晓喘了几口气,两爪扒在她的脸上着急地说到:“哎呦,我的亲姐呀,凤凰山那个混蛋趁着咱爹去魔族办事,今日居然敲锣打鼓、声势浩大、死皮赖脸、路人皆知地跑来我们青丘下聘礼了,说是要择日迎你进凤凰山了。”
“你一路飞奔过来便是为了这事儿吗?”拂笙爬开他的爪子,将他放在自己椅上,给他倒了一杯茶淡淡地说到:“那便让他自己呆着好了,等不到人,他只会离去的。”
“他可是拿着婚书来的,见不到你他便不走,扬言要你给他一个交代。”他喝了茶,顺了顺自己嘴边的毛发,看了一眼走来的三青,“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传闻,说姐姐你一脚踏两船,一边抱着情郎一边却又懒着凤凰山的女主人。如今,这传言已在青丘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如此说来,是我连累了你。”
他说得不带情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如今,她与他的情分已了,她也实在想不出他留下缘由了。只是为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心隐约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