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忽然远远见村子的方向,一个人急匆匆小跑过来,却是婆婆刘氏。
人还在老远,就大声喊道;“春芽,快回村子,阿儒和沈家的人要打起来了。”
姜仪闻言怔了一下;好好的怎么会打起来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打架?
她连忙把手上的东西往桌面一丢,往村子跑去。
很快到了村子里,过了村中心的大榕树,往里面的沈家走去。
沈家院子是村子里最大最漂亮的,有七八间大瓦房,而且还是二进的,高大的院门前,还有一个晒谷场,平时不怎么人村里别姓的人靠近。
远远的,便见晒谷场上围了一群人,那群人情绪激动,在大声的争论着什么。
“怎么了?”姜仪分开人群,却见步儒站在人群中间,神色非常的难看。
他的对面站着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脸色铁青。
这个就是沈家的家主沈千,他左边站着的是他弟弟沈百,手里拿着一把扫把,气势汹汹的。
右边是一个体型修长的弱冠少年,年龄看上去和步儒差不多,长得和步儒一般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容貌上和步儒各有千秋,都是个帅气逼人的小鲜肉,这个是沈千的大儿子,步儒曾经的同窗沈轻舟。
三人的身后,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姜仪知道他们一个叫沈楚,一个叫沈湘,沈楚是沈千的小儿子,沈湘是沈百的儿子。
少年旁边是两个沈家的奴仆。
而步儒的身后,则是步水贵,步修和七八个步家的族人。
“叫你滚没听到吗?”率先说话的,是沈轻舟背后的沈楚。别看这个少年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此时瞪着步儒,龇牙咧嘴的叫喊。
步儒没理他,只是盯着沈千。
沈楚继续叫嚷;“拿这点东西就想来我家借书看?你这世世代代的泥腿子认识几个字?别把我书弄烂了。我那些书都是孤本,弄烂了你赔得起吗?”
步儒终于开口了,冷笑道;“呵呵,这就是我们村子里自诩诗书传家的沈家待客之道?”
“我们沈家不欢迎你,你不请自来,算什么狗屁的客?快给我滚!”拿着扫把的沈百挥舞着扫把骂道。
步儒深怒目看着沈千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道;“姓沈的,冒昧拜访或许是我太唐突,就算书不借我,也好说……”
接着竭嘶底里的吼道;“但是你污蔑我娘子算什么意思?”
沈千看了看挤进人群的姜仪,轻蔑的道;“什么意思?难道我说错了吗?那黄毛野丫头原来是什么样谁不清楚?肯定是被妖精附体了,不然怎么会变得如今这样妖里妖气的?我建议你们步家还是去石排庵里拜拜灵皇爷吧,别给妖精吸干了魂魄,到时连累乡里。”
沈百跟着嗤笑道;“就是,读了两年私塾,认识几个天地玄黄就想读四书五经了?如此不自量力,我看你是真的已经被迷了魂魄,没了自知之明。”
步儒立刻挽起衣袖,踏前一步,遥指着沈千怒喝;“放狗屁,我娘子好好的,怎么会给妖精附体,你若再说,别怪我不讲乡亲情面。”
姜仪这下明白了,她刚刚还在纳闷,步儒这家伙平时性格温如玉,不喜和人争执,这次好好的去拜访人家,怎么会和人家闹得这么僵。
原来是因为那沈家的父子说到了我身上。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一片温暖。
其实沈家父子也没说错,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春芽了,的确是被附体,但不是妖精附体。
想到这里,她拦下怒不可遏的步儒;“呵呵,难怪这沈家一代不如一代,之前还有个举人老爷,现在的家主连个秀才都考不中。”
这话一出,原本一辆轻蔑不屑的沈千和沈百均色变,这句话实在太打击人了。
“你这妖女,这是什么意思?”沈百举着扫把似乎就要扑过来。
姜仪冷笑;“什么意思?孔圣人说;不语怪力乱神,圣人教导都没记在心里,今日在村里当着大家的面,无证无据,为了污蔑我一个小村妇,连妖精附体的事都说得出口,你们读书读到牛屁股上去了?”
“这……”
沈千闻言,想撸起袖子上去给姜仪两巴掌,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就算如今沈家落魄了,曾经的诗书人家的脸面还是要的,所以虽然没有考上秀才,但是见到的读书人,都会夸赞一句书香门第。
只是看到步儒后面的一群步家人,如果自己先动手了,打不过就算了,传出去还丢人,说他一个大男人欺负黄毛小丫头。
姜仪浑然不惧两兄弟要杀人一般的目光,继续说;“读书人应该一日三省,和睦乡里,据我所知我夫君从未得罪过你,和你家无冤无仇,还和你大儿有同窗之谊,他今日一番诚意前来拜访,你把人赶出来不算,还如泼妇一般在村里大放厥词,作为一方士绅,书香门第,这点脸面都不要了?”
“我……”
沈千此时气得七窍生烟,他这时才发现怎么没什么口才,居然给一个黄毛小丫头怼得哑口无言,但内心深处,其实也被姜仪所言触动。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今日所作所为,让你家子侄看着眼里,你不害臊,你家的侄子辈都替你害臊。是否想让他们以后有样学样,不能光宗耀祖,还不能德高望重乡里?以邻为壑?”
“你……”
这句话直接击中他的内心。
他今年四十了,考了无数次秀才,每次都,名落孙山,铩羽而归。
如今,他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特别是大儿子沈轻舟,这个儿子自小就聪慧,读书更是特别有灵性,在十一岁时就能完整背诵三百千千,然后跟着自己学四书,他的天赋更是让他惊叹。不但记忆力好,四书里面的内容还能举一反三。
去年初开始,大儿子开始和自己学做文章。
就在早两个月,过年的时候,他准备了自己一年中最得意的文章,和儿子最好的文章,一起拿到县里的教喻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