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既见良人,云胡不喜。
安歌,于凉生而言,像是自家的庭院一般熟悉。
或者说,心喜之人的所在,便是家乡。
金礽国的皇宫果然是应了那金碧辉煌的写照,倒不是说真金真银,只那种鎏金斑驳的闪光总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置身于吠陀时代的世尊所在之处。
金礽国宫殿三分,分着大正配,尤以大殿最为巍峨,金顶辉煌,用于朝参或接待外宾,配殿是给邦国使者暂时居住的殿宇。
大殿和配殿倒是无所言语之处,反倒是这正殿,为臣民欣欣乐道。
众所周知,正殿是金礽国皇帝安置妃嫔的地方,而这金礽国正殿里却只住了一位皇后——炜彤皇后,邺风有言:彤管有炜,说怿女美,想必形容的便是这位金胤国的皇后。
炜彤皇后为金罕诞了两个孩子,一个是金胤,另一个便是金梦月,金梦月一直随着炜彤皇后居住在这正殿之中的栖迟宫中。
金罕深觉时光易老,人生难在。便在几年前将金礽国的政权移交到了金胤的手中,自己携炜彤皇后四览青山绿水,一踏碧海蓝天。
也是这金礽国突然有了这狼烟,才返还宫中以作扶持。
正殿,栖迟宫外。
凉生身着一身不甚合身的金礽国的侍卫服,看了一眼手里提的秋露白,又看了一眼守在栖迟宫门前的守门侍卫。
“两位大哥,你瞧这纯正的秋露白,公主殿下刚赏给咱们的,要尝点吗?”
“你是何人?”
“我乃是公主殿下贴身侍卫啊。公主今儿个心情好,赏下来了上好的秋露白,让给弟兄们分了,你们若是不喝,我可便走了。”
“贴身侍卫?我等怎么没瞧见公主殿下身边有你这号人呢?”
“大哥们没瞧见过在下实属正常,公主之前不是去西凉了吗,我是在西凉国贴身保护公主的甲等侍卫,你们要是不信,随我进去见见公主便知道了。”
两个守门侍卫面面相觑,又瞧了一眼凉生手上的酒。
两人将手放在凉生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拍,嘿嘿一笑,便一个用力,反扣住了凉生。
“我哥儿俩可是公主亲自选出的带刀侍卫,怎会无端端冒出个贴身甲等侍卫,真当我哥儿俩傻,这就带你面见一下公主殿下,验明正身。走!”
“哎哎哎,大哥大哥,轻点啊。”
凉生皱了皱眉头,没成想这俩侍卫竟然不吃他这一套,当真押着自己朝金梦月的栖迟宫院内走了去。
不过这倒也是遂了自己的心意。就是可惜了手里这瓶上好的白秋露,这可是他方才从金礽国的御膳房偷来的,这俩侍卫怕是一辈子都难品尝到的美酒,算是白白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意和他那包上好的蒙汗药了。
本是深冬的季节,不曾想自从踏进这栖迟宫苑内,凉生竟觉得有些沁人的温暖,枝枝红梅若云似雾的交错在院内,透过红梅枝丫那隐隐约约的缝隙,似乎瞧见了那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凉生便欲加快步伐,两个侍卫见状一把拉住了他,难道这是想跑?
一步一步的靠近,一幕一幕的清晰,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风起蝶飞,漫天落花飘扬,洒落一地粉碎悠扬。
轻纱掩肩,长风掠过,衣袂翩然,金梦月手执琥珀玄女长剑,一簇一簇的花朵像是得了灵气,跌跌撞撞落在那长刃上。
余顿怔怔,魂散无声。
凉生呆滞着,早就见识金梦月的拳脚功夫,虽说不若男子那般刚劲有力,但那女人的妖娆韵态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然而今日所见,更是让凉生踟躇顿挫,一时没了反应。
直到那透着凉风的寒光丝丝点点从刀刃映照在梁生的脸上,像是一刀一剑刻出的冷厉一般,凉生这才回过神,那长剑已然抵在他的下颔。
“小祭司,我们又见了。”
“你怎么进来的?”
“如你所见,被你的好侍卫押着走进来的。”
两个侍卫这才缓过来神儿,连忙跪了下来,说:“公主饶命,他谎称是公主的贴身侍卫,我等我等这就喊来羽林卫前来将这宵小之徒擒住。”
“本公主既在,何须那羽林卫,你俩下去吧。”
金梦月见那两个侍卫退了出去,便上下打量了一下梁凉生,眼里带着些许不屑。
“你便是那贼吧,上次被你擒住实属侥幸,是你要放了本公主的,怎么,寻到我王宫里来可是反悔了?”
凉生粲然一笑,想到前一段时日,也就是金梦月还在西凉皇宫等待和亲的时候曾悄悄出宫,与臧安相见于醉留楼里,那时拓跋澈和戎冰才和戎冰返还都城不久,梁凉生本是来探望拓跋澈与戎冰,却不料在宫门口遇见了金礽国的公主——金梦月。
梁凉生见金梦月生的美丽,便一路跟随,见她鬼鬼祟祟的跑去了个市井小儿所聚集之地,素闻金礽国这唯一的公主性情跋扈,傲慢无礼,她怎会委身来这地界,阿澈不会被这金仍国的小公主算计了吧,不消得一会儿便见那金梦月走到了醉留楼前。
虽说这醉留楼倒是大气辉煌,但如此具有目的性的路线,凉生顿生疑窦。
这一怀疑倒不要紧,却给梁凉生发现了惊天的秘密。
梁凉生轻功了得,便趁着四下无人之时翻了上去,透过窗口那黄皮纸缝隙,凉生见臧安交给金梦月一卷微微泛黄羊皮,但是这旧羊皮上竟然横着一条明黄缎捻金丝,凉生狐疑的瞧了一眼,那金丝都抵得上一整张羊皮了,想来这小破皮必然不一般。
金梦月拿了自己的象牙妆奁便将那羊皮盛放了进去,梁凉生便趁着金梦月离开醉留楼后,一把夺了那盒子,金梦月本身就娇小,奈何抵抗得过身形魁壮的梁凉生,金梦月便被梁凉生五花大绑的关在一个客栈里细细盘问,可没想到那金梦月一问三不知,凉生见天色渐晚,索性就将金梦月放走了。
金梦月哪里甘心羊皮书被抢了去,便又是大战几个回合,倒也不出意外的把把输给了梁凉生。
凉生早就将那羊皮掉了包,索性就把那妆奁还给了金梦月,便扬长而去。
梁凉生笑了笑,说道:“自然不是反悔。”
凉生看着金梦月,竟然有了些心疼,轻轻地问道:“你可知道臧安是谁?”
或者说、你可看过那旧羊皮卷上那泛黄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