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拓跋澈从凉生手中接过信件，撕下封泥后，赫然看见一张金仍边塞兵力分布图，里面详尽的画着金仍边境的军力、兵械、粮仓的分布地点，拓跋澈抬头看了一下梁凉生，见他悠闲享受地品着赤泥印。
涯石走过去给拓跋澈添茶，瞥见了那张行军舆图，不由得震惊万分。连忙问道：“三皇子是如何得到这如此详尽的金仍军备图？”
“这图”
梁凉生才说了两个字就不说了，挑着眉毛瞧了一眼涯石，故意卖了个关子。
拓跋澈眼里带着深意，缓缓说道：“怕是凉生偷偷潜进了金仍护城守备的家里吧。”
“果然还是瞒不了你，一眼就被洞穿了，既然来见你，我也须准备个像样的礼物才衬得上我梁国三皇子的身份你说对不对？”
梁凉生像个孩童般跳到从拓跋澈的书桌旁抱了熏香炉子，放在身旁暖着，继续说道：“金仍与南国一战，兵力本就受损，如今金仍为弥补之前战争造成的缺口，又抓来许多壮丁、买卖了大批奴隶来充军，这些人把住了金仍近乎八成的边塞通口，分布在边境各个位置，毫无作战训练的壮丁，被欺压的奴隶，倒是让着破城之计愈加好对付了。”
拓跋澈一边听着梁凉生的分析一边将那金仍的舆图铺平在桌上，修长光洁的手指移到了金礽国图幅的南侧，像是锐利的鹰嗅见了猎物的气息，眼里奕奕有光。
梁凉生则像是西凉的军师一样，不停歇说道：“边境这些无名小卒倒是不足为惧，但是守护金仍国都安歌的西营军可是十分难缠，必要万分注意。”
“可是那新封的二品骠骑、翼遥带领的那支？”涯石倒对这个翼遥格外，毕竟一个扭转金礽与南国整个儿战争局势的关键人物，多多少少在涯石的眼里还带些神奇的色彩。
“是的。除此之外还有金仍贵族专用的死士营——柳昆军，这支又称死士军，里面的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臧安此次在醉留楼设埋偷袭的三百死士便是从柳昆军调出的。”
涯石点点头，说：“确实，那三百死士身手矫健，若不是当时我及时带着白鹰军赶到，九王爷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白鹰军？”
梁凉生略略吃惊，难道拓跋澈已经登基了？
“先皇将白符传给了王爷，可是法令不合常情，要新皇登基后才能使用，我便去那牢里胁迫大学士改了这条法令。”
梁凉生久久未言，神色不甚爽朗，涯石看他表情怪诞，就问道：“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凉生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正专如一的在分析舆图的拓跋澈，轻声说道“无妨。”
涯石见三皇子变了脸色，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随口一提方才三皇子谈论的柳昆军：“三皇子，那在醉留楼偷袭我家王爷的死士可是都折了进去，怎么说这臧安偷调柳昆兵力，还赔进去这般多的人才，为何这金仍却对此事不闻不问。”
“也不知为何，金胤王子十分崇信臧安，而那柳昆军人数近万，据我了解，那次偷袭行动也不过三百死士折了进去，于金仍整个柳昆兵力大局观来，倒也无妨，唯一的好处就是，臧安的专用死士直接锐减，想来刺杀他会更容易的手些。”
说罢，梁凉生还得意地看了一眼涯石，想来三皇子是为了协助拓跋澈做足了准备。
拓拔澈看了一眼涯石，涯石则像是得了指令一般，拉着那梁国信使出了大帐。嘴里说着：“相遇即是缘，我带你品一品我们西凉的好酒，一醉方休。”
梁凉生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放下了手中的酒樽，说道：阿澈这般让涯石支走我的贴身可人儿，可是有什么贴心话儿欲与凉生共享？＂
“阿澈的心思永远瞒不过凉生，即是如此，凉生可是知道冰儿被臧安藏身何处？”
梁凉生凝眉不语，将手旁的酒水一饮而尽，轻轻的挪放在桌子上，踏着脚下的羊毛毯走了两步。
拓拔澈见他不语，心里的担忧更盛，忙问道：“难道冰儿？”
他不敢想，若是她不在，那么他做的一切又有何用？
“阿澈，我明白你的担忧，你先别着急，我只是暂时不能确定冰儿的位置她的星宿不见了。”
拓拔澈一下从座位上抽身，没有了支撑的双腿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什么叫星宿不见了，那是什么意思？”
凉生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用手支撑住了拓拔澈，低着头轻轻地说道：“就是不在我所能预知的范围了。”
恍若抵得住千丈风雪的独木崩塌，拓拔澈像是感受到了那最深的诅咒，难道他拼尽全力救回来的人终究还是要离他而去吗？
凉生看到拓拔澈这般神色，忧心忡忡，向来是遇到戎冰的事情就这般颓唐凶恶。
“阿澈，冰儿只是暂时的找不到，你放心，她绝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我们总能找到她的。”
像是于茫茫浮沉之中看到悬木一般，拓拔澈看着凉生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真的？”
凉生坚定的点了点头，说：“是。”
每个人的命数都是上天既定的，梁凉生虽说斩钉截铁，可不敢真的确定戎冰是否存活，或者她是去了什么异界也未可知，这般言语也不过只是权宜之计，毕竟戎冰早就该在饮鸩之时身亡，如若不是九王爷对着墓灵一族的白氏二位长老起誓，许诺自此不登基称帝，这才得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子，若非如此怕是戎冰如今已然枯骨成沙。
“冰儿她毕竟是墓灵一族的传承，自有历代灵均庇佑，我们除了要找臧安营救冰儿之外，还有一件事，刻不容缓，我已经派人着手去查了，怕只怕那事情有些棘手。”凉生看着方寸淆乱的，灵台崩摧的拓拔澈，想来是给阿澈找点有难度的事情，以分散注意力减免担忧之心。
“何事？”
“祝由巫。”
问灵十六载，等一不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