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龙心中不由感慨沈定西的神机妙算,同时有点儿同情刘信,好不容易登上的大宝,却伸展不开。
但是祁阳龙也清楚,对刘信而言,发动政变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成大事,很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三者,刘信都不具备。天时,当今的时机不对,刘楚王朝八方天灾**,在已经动荡的时局发动政变,消息一传开,只会落人口实,让刘楚境内更加动荡不安;地利,齐天城确实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却也是只能守的地方,现下政变的消息传开,勤王之师不日便兵临城下,破城之日,就是刘信命丧之时;再说人和,因为发生政变,真正忠于刘信的朝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且手中没有兵权,刘信如何守?
可是,这也可能是刘信唯一的机会,一旦刘奇死于征讨周陈的途中,那么边境另外三个手握重兵,刘信得叫一声皇叔的刘氏皇亲,必定不会放过荣登大宝的机会,反正太子已经被废,也就不会存在先皇故世,太子顺理成章登基的事情。所以,刘信必须先下手为强,登基后,利用王的名分,争取在最短的时间,获取最大的能保住皇位的力量。
可以说,每一步,都被沈定西料到。
祁阳龙端起自己的茶,浅浅喝了一口,然后根据沈定西的指示说话,轻声道:“陛下,祁阳龙恐怕无能为力。”
刘信眉头微微一邹,沉声道:“先生说过,可以找你,你能解决,先生应该把如何应对的良策也告诉你了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朕能办到。”
祁阳龙想都没想,看着刘信的眼睛,很认真的徐徐说道:“陛下,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让你帮忙,但是,你的事情,我确实无能为力,沈三哥也的确告诉了我应对方法,只是……”
说到这儿,祁阳龙顿了一下,刘信心中一紧,催促问道:“只是什么?”
祁阳龙轻叹了一口,站起来从案桌旁的一个矮缸中找出一页纸,然后递给刘信,刘信一边眉头紧邹地看着,祁阳龙一边淡淡道:“只是,陛下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也是唯一的时机。常欣王已经率兵过了南丹郡,最多再有五天,就能与半山王汇合,木已成舟,无法可改,届时一路进军齐天城,其势必定越来越大,偏偏齐天城及周围无可用之兵,实在有力难施。”
刘信一字不差全部看完后,心中大怒,手正准备猛拍案桌,只是手才举起来,又无力放下,让祁阳龙有些意外的压下了怒火,让祁阳龙不由在心中大赞,刘信果然不再是那个皇太孙了。
等刘信沉思了片刻,祁阳龙开口问道:“张志远无破解之法吗?”
刘信摇了摇头,如实道:“他现在不宜出面,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他的能力可以应对的。”
祁阳龙微微一笑,轻声道:“是陛下还没有完全信任他吧?”
刘信抬起头看着祁阳龙,欲言又止。是的,他确实还没有完全相信张志远,所以手里掌握的那点儿力量,也没有完全交给张志远,在如此危机四伏的时刻,他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另外一个人,这一点,即便当初对沈定西也不例外。
祁阳龙也不在这件事上深究,坐回自己的位置,淡淡道:“从古至今,不少人有王侯之相,可惜多数最终功败垂成。信任一个人需要极大的勇气,毕竟谁都怕所托非人。可是话又说回来,那些功亏一篑的王侯之相的人,很多还没走到最后,那些本有能力让他登高的人,往往都已经离开了他,良禽都会择木而息,何况是有远大抱负的人。”
刘信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不确定地说动:“而今局势,只怕我愿意全心全意信张志远,他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不然。”祁阳龙微微一笑,眼中充满自信的光彩,在刘信错愕的神情下,祁阳龙先微微颔首点头一下,然后徐徐说道:“陛下,原谅我一开始不告诉你怎么去做,这是沈三哥的意思,沈三哥让我带句话给你。”
刘信闻言,连忙站起来,轻微作揖弯腰,恭敬道:“刘信洗耳恭听。”
祁阳龙又抬手请刘信坐下,续而神情严肃地说道:“沈三哥想告诉你,他并不能一直帮你,这是他最后一次帮你,因为接下来,他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讨伐周陈、安抚百姓以及对付刘奇三件事上。所以,这次的难关渡过后,沈三哥希望你试着完全相信一个把抱负托付于你的人,可能他不是最好的谋士,但是一定是竭尽全力帮你谋划的谋士,能臣易见,忠臣难得。如果你一开始就把所掌握的力量,全部交付张远志,根本不需要沈三哥传这句话。如果你还在担心张远志的能力问题,那么可以放下这个疑虑了,沈三哥说了,如果你愿意给张远志一个全力施展抱负的地方,张远志成为第二个国士并非不可能。”
话落,刘信深吸一口气,又站起来作揖道:“刘信多谢先生教诲。”
然后,祁阳龙又请刘信坐下,道:“时不待人,分毫必争,现在我就说说沈三哥的良策。”
“俗话,世事如剑,有坏有益,陛下败在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条件下,已是最大的坏处,那么益处也不会小。所谓成也鬼谷败也鬼谷,陛下此关能否渡过,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条件,有一个能握在陛下手中,拖到刘奇驾崩,便是反攻之日,有两个在手,可退勤王之师,若有三个,而今刘楚的皇帝,必定是你。”
刘信屏住呼吸,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他仿佛都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地如重鼓之声。
祁阳龙说着,将桌上还没写完的《腊月梅香化龙帖》收起来放到一边,然后重新拿了一张宣纸,又拿起毛笔,一边写画一边一字一句地说道:“人和,人心也。当下,朝臣之心,可有可无,重中之重,是刘楚百姓的民心,得民心得天下,历史已经证明了很多次。如今,百姓受苦受难,能让百姓归心的办法,就是解决百姓的吃穿住治,而唯一一个能让陛下渡过难关的人,只有一个。”
祁阳龙没有说出来,而是将答案写在纸上。
刘信看了后脱口道:“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