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地间仅剩的一条化龙池里脱胎换骨后的龙,为自己取名为勾陈的鱼龙,即便已经化身为龙,不在妖族之列,但是,他不敢忘记,他冒着风险顺着天龙河逆流而上,又在化龙池里九死一生,就是为了成化龙,只有这样,他的血脉才能和妖族的三条王族血脉相提并论,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率领残存的妖族推倒炼妖塔。
没有人告诉他,一定要成为龙,没有人告诉他,一定要拯救妖族,他只是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仅此而已。
齐天城一夜后,他带着飞蓬等人,藏身在一片大山中,还为这片少有人迹的山脉取名为复兴山。在最大的山洞内,准确的摆出了妖族历代三王的灵位,每日一拜,香火不断。这让飞蓬很惊讶,已经化身为龙的勾陈,即便妖族三王仍在,勾陈也不用行敬上礼,甚至,三王还要对他礼敬三分。
有一次,飞蓬终于忍不住,问勾陈为何还要亲自奉香礼拜。
勾陈将香缓缓插进香炉,看着历代三王的灵位,平静回答,我是妖,一辈子都是妖,即便已经化龙,但是,我的本来面目依然是一只妖。
此话,让率领妖族多年的飞蓬为之一震,也第一次心悦诚服的朝勾陈一拜,心中对勾陈不允许族人私自外出行动的命令而产生的不满,也在这一刻慢慢消散。
此时,勾陈闭着眼,坐在一个小瀑布旁边,哗啦啦的水流冲击声诉说着长达数千年而不肯断绝的生命,时不时会有几滴水珠溅到他身上。他身着化龙时褪去的鳞片炼成的战甲,战甲是昨天练成的;旁边矗立伸手可及的长枪,一副随时可以应战的样子,那件他觉得很舒服的青衫长袍,也不知道什么才能再次船上,反正,他已经决定,炼妖塔一天不倒,龙鳞战甲一日不脱。
勾陈在整理化龙池传递给他的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他也是在化龙时,才明白,这些他没有经历过的远古记忆,其实就是化龙池真正的秘密,而化龙池本身具备的造化力量,只是一个宝藏而已。这些只有龙,也许还有凤,才能得到传承的远古记忆,虽然零碎不堪,没有一段完整的,可是还是能联系到很多东西,比如说,天地的诞生,只不过菱角模糊罢了。
相对追寻天地的起源,勾陈当务之急是去根据那些零碎的远古记忆,去推断和自在麒麟有关的事情。他觉得,身为众生老祖之一的自在麒麟,对妖族尤为偏爱,否则也不会弄出化龙池和凤栖桐,这两样让妖族的命运有翻天覆地变化的造化之物。因此,联系有关麒麟老祖的记忆,一定能找出帮助推到炼妖塔的东西。
“勾陈前辈。”这时,飞蓬站在勾陈身后一丈处轻声唤道。
勾陈徐徐睁开眼睛,每天,飞蓬都会来找他一次,汇报一些妖族和沈平安的最新消息,他能说的,会毫不保留的说出来,飞蓬也会照办,不想说的,则让飞蓬自行处理。站起来转过身,看着飞蓬,问有什么进展。
飞蓬面色沉着,这是勾陈第一次看到飞蓬露出大事不好的神情,道:“沈平安有危险,我已经让就近族人前往赶去救援,不过,估计来不及了。”
勾陈眉头一皱,沈平安体内有化龙池道果和麒麟老祖的一缕气息,所以,勾陈让飞蓬命族人一直跟着,毕竟沈平安和炼妖塔能不能被推倒,妖族能不能复兴一事有莫大的关系。他本来打算跟着沈平安的,不过权宜一番后,他觉得沈平安需要历练,如果一直存在于温室中,是万万不可能担起重任,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沈平安拿到了横武圣人的八剑之一龙渊,并且,身具四圣印的消息也跟着传遍天下,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体内化龙池道果的事情,也会被人发现,更糟糕的是,他不久前杀了我族一名异类,此人名傲来,原形乃金冠鸡,修为在大妖中,也算出类拔萃。只是,傲来利益熏心,祸乱八方,正是因为他这种异类,才让我族被他百族认为十恶不赦。”飞蓬咬牙切齿地说道,三千年前,妖族被打入地狱十八海,就是有族人因利益而背叛,导致战略泄露,是妖族大败的一大原因。因此,放在三千年前,飞蓬早就动手把败坏妖族名声的傲来杀了,只可惜,在这个妖族没落的时代,杀同族会寒人心,让他不得不对傲来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飞蓬知道胡屠的存在,如果杀了傲来,那么说服胡屠为妖族尽一份力的事情就完全没有一丝可能了。
“死得好!他若不死,我必定亲自走一趟,了结他!”勾陈眼露寒光地应和了一句。
飞蓬接着说道:“坏也坏在这里,傲来有一个有生死与共之情的朋友,是天生灵种,现在名叫胡屠,修为恐怕比我还高。奈何胡屠成天浑浑噩噩,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所以我邀请了几次,希望他为妖族尽一份力,他全部都拒绝了。但是,胡屠这个人,只对一件事情关心,那就是傲来的安危。傲来的言行举止,注定少不了有人要让他伏诛,就我知道的,有两次,胡屠不远万里的去救他,却也只是救他而已,并没有为傲来杀了谁。可是现在不同了,傲来死在沈平安手上,胡屠必定会为了傲来杀沈平安报仇,现在沈平安身边只有一个修为平平的老好人包清凌,沈平安又在卧龙山一战后身负重伤,仅仅一个神仆,根本不可能保住沈平安。”
勾陈闻此大惊,一把抓起身旁的长枪,跟着就要飞去救援沈平安,不满道:“此等大事,怎么不早报!”
飞蓬没时间给勾陈解释,他得到消息后,已经第一时间赶来了,急忙道:“前辈,我们赶不过去了,沈平安离我们太远了,实在是鞭长莫及,只有另寻它法。”
勾陈懊恼的重重将长枪杵在地上,道:“你是不是有其他办法。”
飞蓬犹豫了,勾陈见飞蓬确实有办法,催促道赶紧说。
飞蓬咬了咬牙,把目光瞄向一边,不甘道:“办法是有一个,但是风险太大,代价也太大。”
“说!”勾陈不允许有一丝隐瞒地沉声喝道。
飞蓬欲言又止,他不想说,代价和风险真的太大了,勾陈在他眼里是拯救妖族的最大希望,他不想勾陈有事。
勾陈暴喝道:“沈平安身系我妖族能否复兴的重任,你还在犹豫什么!”
飞蓬猛然抬起头,面对勾陈愤怒的眼光,他丝毫不惧,大声回应道:“勾陈前辈!我觉得你才背负了我族复兴的重任,为什么你一定要相信一个人族!”
勾陈沉默片刻,声音小了三分,徐徐道:“飞蓬,我不是相信沈平安,我是相信麒麟老祖,既然麒麟老祖允许沈平安拥有化龙池道果,就一定有很深的用意。”
“我……”飞蓬一个我字出口后,后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勾陈又道:“麒麟老祖是万物之祖,又偏爱我们妖族,所以,他相信的人,我自然也愿意相信。而且,飞蓬,从化龙池道果,再到四圣印,这两种我们妖族的圣物,都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飞蓬又大声道:“如果那么做,你的性命会有危险的!而且,我们仅存的族人,会有很多因为要救沈平安,而付出自己的生命,代价,真的太大了。”
说完,飞蓬又低下了头。
勾陈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飞蓬身边,抬起右手搭在飞蓬肩上,语重心长道:“飞蓬,一切,都是为了妖族,只要是为了妖族,别说我一条性命,就算不能再往生,又有何妨?”
飞蓬再次抬起头,看着勾陈坚定不移的神情,他动容了,片刻后,他一边说出救沈平安的办法,一边心道,沈平安,他日你若有负我族,即便上天入地,我也要你死!
“奈落真人诛神后,将天罡地煞归一功,分传各族,而我们妖族,有一门天罡三十六造化之术,不过有残缺,如果此法能施展出来,十个胡屠,也杀不了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