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送儿微微摇了摇头,耿山性格阴郁,出手杀伐果断,身上暴戾之气还是太重,将来会影响他的道品修行。
耿山双手一松,两人便如抽空的麻袋,跌落在道上,他脸上木然,没有一丝喜色。
佛送儿望向耿山道:“查看一下他们身上之物,搞清他们身份!”他来到领头人的旁边,弯腰搜出一道腰牌和一盒药丸,还有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
耿山闻言蹲下身子,从脚下两具尸体。搜出两道腰牌和一些零碎银两。
从腰牌上看,领头的人是一名魔教堂主,两名随从是魔教香主,是受姚广孝统辖。堂主在魔教中仅次于长老级别,可见执行此次任务的重要性。
“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药丸?是‘重生丹’吗?”佛送儿从药盒里拿出一粒药丸问道。
耿山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摇头道:“重生丹颜色呈血红色,此丹是乳白色,颜色不一致。”
佛送儿定睛细看,丹药的乳白色上还布有血丝,看到这里,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心中登时咯噔一下,道:“魔教收集‘神武堂’学员头发炼制的精血丸!”
耿山一脸狐疑道:“头发炼制的精血丸,他们炼制出来有什么用?”
佛送儿摇了摇头,沉吟道:“魔教行为太过诡谲,目前我也猜不透他们的用途,多半是魔教用来提升功力。”
看一下他们要送往何处。他把药盒交给耿山,撕开密信,抽出里面的信纸,眉头微皱看着信里的内容。
信上写到:独角麻友,你遣来取药的王堂主带回“血丸”十二粒。落款是一副图案,简简单单几笔,便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左翼翅膀,上面没有具写信人的姓名。
佛送儿听过耿山介绍魔教的高层核心人物是“独角双翼”,看来是魔教中双翼中“左翼”写给“独角”的,死去的王堂主是姚广孝手下,信就是带给他的,不难猜出“独角”就是他!哪双翼是谁呢?
耿山获知自己心目的恩人,自己一生最崇拜的神,姚广孝先生就是杀害自己唯一亲人的幕后真凶,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怒火烧红了双眸。如果我有什么错,朝着我来就是,与我爹何关?姚广孝我和你势不两立。
耿山在姚广孝手下当差,他挑唆策划燕王朱棣造反,却一直辅助燕王世子朱高炽留守北平,镇守燕军大本营。
建文三年以前,南军和北军的主要战场在山东河南。北军屡战屡胜,但南军兵多势盛,地域广阔,燕王占领的地方是旋得旋失,不能巩固,始终不过占据有北平,永平,保定三府而已。
佛送儿耿山从山东河北一路北上,由于经年征战,沿路土地荒芜,篙草蔽野,人烟凋零,房屋倒坍,仅成十之三四,百姓流离失所,道上不断看见逃离家园的难民。
迎面走来母子四人,妇女背上背着他的幼子,双手牵着两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小孩,小孩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长途爬涉,已是饥渴难耐。
背上幼子不停啼哭,手上牵着的小孩不停喊叫;“娘,我走不动了,我好饿。”
妇女双眼通红,面色蜡黄,满脸困顿疲惫,小声安慰道:“快了,再走一条路,前面有人家,娘就给你们吃的。”妇女脸上闪过无奈的神情,怜惜地看着牵着的孩子。
母子身上钱粮早已耗尽,只盼前面有人家能乞讨一点饮食喂养幼子
佛送儿见到如此凄凉的景象,眸底闪过一丝亮光,心中感慨,一家一姓内的皇权之争,最终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大嫂,你们这是要到那里去?”佛送儿关切地问道,一边摸出大饼,分给两个小孩。
年幼小孩抓过大饼就狼吞虎咽,看样子已是多时未吃。年长一点的小孩没有哭泣,小小年纪却一脸坚韧懂事,虽说肚内饥火难耐,没有伸手去接大饼,却侧头望向他母亲。见他母亲点头,道“快谢过恩人!”
“谢谢大哥哥!”说完大点的小孩接过大饼,撕下一半先递给母亲,自己把余下的一半才送进嘴里吃起来。
耿山眼眶泛红,掏出怀里的银两和一袋牛皮水囊一并递给妇女。看到两个小孩,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孤苦无依,沿街乞讨的辛酸日子。
妇女连连道谢:“多谢两位恩人。他们爹从军死在聊城之战,家里粮食也被官府征收光了。原以为皇家一家人内部打仗嘛,很快就会结束,不知战火连绵,一打就是三年多,田地荒废,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结束。为了躲避战祸,我只好带着三个幼子,打算投奔在陕西的远房娘舅。”说道伤心处,语音哽咽。
佛送儿记得无名老人的嘱托,暗下决心此次入北平,一定要促使尽快结束这场征战。
北平府城内,庆寿寺。
夜色笼罩,寺内一间房内还亮着灯光。
道衍和尚姚广孝正坐在案几前阅读各地战情通报和来往密件。
此刻他眉头紧锁,正一字一句地研读信上的每一句话。今日进入燕王府,燕王殿下递给他一封密函,是一封最高保密等级的密函。它来自建业京都,大明朝最高权力中心的皇宫内。密函中只有一条情报,京都周围兵力空虚。
道衍和尚突的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紧张的谋划着一个冒险的军事行动,仔细盘算每一步的得失和可能变化,不时还举着烛台,借着烛光在墙上查看双方军事态势图。
房内静的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铁铉据守的济南城,平燕将军盛庸率南军主力屯守的德州,两人互为犄角,像两道铁铸的长城,阻挡在北军南下的道上,更像一把尖刀悬在北军的头上。我方稍有南下行动,他们或乘虚攻击北平,或阻断粮道袭扰军队或横出截断我方归路。
看到此处,道衍和尚姚广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盛庸将军原是曹国公李景隆的手下,无论胆色、谋略、身受下属拥戴、鼓舞士气的能力,可比官二代的纨绔子弟李景隆高出不知几十几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