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嘴角紧抿,冷厉的双眼盯着云根,沉痛道:“你背叛云家,引狼入室,陷害故主,是死有余辜。念及小时候你曾抱过我,也为云家出过力,流过血,今只断你一手以示警戒。”
“去吧。”云卷手中竹竿一挥,云根一声惨嚎,脸色煞白,羞愧、惊惧、剧痛诸般感觉交织在一起,他用复杂的眼神望了云卷一眼,捂住断臂处,匆匆地逃下山去了。
秋月重伤未愈,又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变故,心力早已不支,晕厥过去。
云卷把秋月搂在怀里,望着云根下山远去的背影,怔怔地出神。爹娘小妹现在生死未卜,想不明白,从小最疼爱自己,爱护自己的云根叔,如今都背叛了云家。我们云家究竟造了甚么罪孽,如今落得个众叛亲离,家破人亡的下场。
佛送儿拍了拍云卷的肩膀,没有过多的说话安慰他。
人生最大的伤痛是亲人和故友的背叛,在你毫无提防的情况下,在背后偷偷地给你一刀,当你回头望去,却是一双你最熟悉的眼睛。这一切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方知其中冷暖,方才明白人心的叵测,才能接受和面对世间残酷无常的现实。
“她应该马上施救。”佛送儿漆黑如墨的眼眸扫了秋月一眼,出声提醒云卷。
云卷一下从自怨自艾中惊醒过来,心里一阵懊悔。自己只顾出神伤感,忘掉了眼前最重要的事,忙掏出“云家白药”涂抹在秋月的脖子上。
佛送儿盛了一碗水,盘膝坐下,左手端碗,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碗面上画符,云卷看见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碗里的水开始发出光亮,并慢慢地开始旋转,接着水里出现了九条透明的小龙,随着水势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蓦的碗里光亮大盛,出现一道透亮的三尺高水柱,九条透明的小龙清晰可见,隐隐有龙吟之声。
突的光亮的水柱和小龙不见了,碗里的水又恢复了原样。
“让她喝了。”佛送儿把水递给云卷,看见云卷满脸的惊异之色,说道:“这是佛门画符炼制的‘九龙水’,可以治百病,转生死。”
佛送儿点拨一句话就让云卷破茧重生,悟到了祖传剑法的精髓。他从来没有想象到家传剑法的威力竟然大到如此地步,经过今天一战,心里早已对佛送儿心悦诚服。
只是佛送儿炼制的“九龙水”太过惊世骇俗,云卷有点手脚无措,听此一说,毫不迟疑地给秋月喂下。
过了片刻,奇迹出现了。
秋月苏醒过来,脖子上的刀伤已开始生出嫩肉,身上的箭伤也开始愈合结疤,脸色也慢慢地变得红润起来。犹如一切在梦里才能出现的,如今在眼前变成了现实。
云卷面对自己父亲的师门故人,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秋月再休息半天就无妨了。”佛送儿仔细地查验了一下伤势,柔和淡定道。
云卷眉宇间闪过一抹喜色,拱手道:“多谢救命之恩!”。随即面色又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在担心家里人的安危?”佛送儿问道。
“嗯。”云卷点了点头,忧心忡忡道,“过了几天了,不知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吉人自有天相,不必过分担忧。”佛送儿安慰道,“明日我们就入城一探究竟。”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官府竟然和神魔教勾结,一起对付我们云家?”云卷面带忧色。
“个中缘由我一时也猜不透,只是这次派来追捕你的神魔教徒,已不是普通的教众,从服饰观察,在教中职司是一名香主。看来蛰伏了近千年的神魔教开始出世了,他们觊觎的是你们云家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是你父亲手上的......”佛送儿目光看了云卷一眼说道。
“我们云家变生肘腋,其中缘由我也一无所知,”云卷低头看着丫环秋月问道:“秋月,当日内堂里发生了甚么?”
秋月低声说道:“老爷大寿那天,后堂突然多了许多陌生面孔,我以为是其他堂口来帮忙的,当时也未在意。看见云浪、云潮回来了,进入后堂议事小厅,然后老爷和云根管家也匆匆进去了。我端茶准备送进去,刚到小厅门外,突听到老爷在里面怒斥什么‘叛徒’、‘神魔教’、‘狼心狗肺’。一阵响动后,里面听不到老爷的声音了。我心里惊惧,不敢推门进去,我急忙去找夫人禀报,通知她进去看看,劝劝老爷平息怒火。当我寻见夫人时,见两名陌生人正用两把刀架在夫人脖子上,恶狠狠地威胁着夫人,随侍的丫环和婆婆已倒在血泊之中。我见到如此情况惊呆了,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
夫人看见我,挣扎着朝我惶急地大声喊叫:“告知少爷快逃!......快逃.....”
听到夫人惊惶地吩咐,我大脑顿时一片空荡荡地,心里只有一门子心思,一定要到前厅通知你逃跑,为云家保留一点血脉。
我冲到大厅寻见你,拼命拽你往外跑,仰仗‘红色惊雷’的神骏脚力,我们才得以侥幸脱逃,后面情况你都清楚了。
听到此处,云卷双眼已满含泪水,想到云根、云浪引魔教香主来追杀自己,禁不住泣声道:“家父可能已遭不测。”
“没有!”佛送儿静心凝神,用不动的禅心映照,胸有成竹地说道:“只是受了重伤,生命无碍。”
云卷见识过佛送儿的手段,现在对他更是敬若神明,自是不会怀疑其判断,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释怀了不少。
佛送儿劝说云卷和秋月道:“我们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吃点东西,养足精神,明日入兰州城救人。”
“碧眼金雕”和佛送儿已是人雕一体,心意相通。
佛送儿意念一起,“碧眼金雕”已是明白。展翅升空而去,不大一会儿,叼回一只野兔。
云卷在小溪旁剥洗干净,秋月在木屋火塘里用枯枝生起一堆火,把野兔架在火上烤起。过了片刻,野兔表皮已成焦黄色,香味四溢。
佛送儿略微吃了一小块,秋月重伤初愈,也只吃了一块兔腿。
倒是云卷听说父亲性命无碍,几日来的焦虑上火,饮食不思,一扫而光,胃口大开,一只兔剩余部分如风卷残云般全部入肚。
云卷心想:“现在自己剑法大进,加上如神明般的佛送儿襄助,救出家人自忖有十足把握。”云卷神思宁定,不大一会儿,已是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