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听沈如烟口口声声说害怕回到中原,心中大是疑惑,问道:“烟儿,你是有什么难处么?”
沈如烟说道:“是的,大家都有难处,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难处。”
洛雪说道:“是的,各有各的难处,唯有在这无人之地,我们才能不去忌惮任何事情。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死海上找一块地方厮守到老,岂不美哉?”
沈如烟双眼发光,脸上起了一层红晕,说道:“你这话可是真心的?”
洛雪说道:“我俩此刻便结为夫妇。”
当下两人一起在冰山之上跪下。
洛雪朗声道:“皇天在上,弟子洛井石今日和沈如烟结为夫妇,祸福与共,始终不负。”
沈如烟虔心祷祝:“老天爷保佑,愿我二人生生世世,永为夫妇。”
两人拜完天地之后,洛雪大喜,当即伸臂抱住了沈如烟。两人虽被海水浸得全身皆湿,但心中暖烘烘的如沐春风。
过了良久,两人才想起几日没有饮食,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这时,沈如烟忽见到正北方一缕黑烟冲天而起,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叫道:“洛郎!”伸手指着黑烟。
洛雪又惊又喜,叫道:“难道这地方竟有人烟?”
这黑烟虽然望见,其实相距甚远,冰块整整飘了半日,仍未飘近,但黑烟越来越高,到后来竟隐隐见烟中夹有火光。
沈如烟问道:“那是什么?”
洛雪摇头不答。
沈如烟颤声道:“咱俩的日子到头了,这……这又是一个火山岛。”
洛雪心中也早已大为吃惊,安慰她道:“说不定那边住有人,正在放火烧山,并不是火山岛。”
沈如烟说道:“烧山的火头哪有这么高?”
洛雪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到了这古怪地方,一切只有听从老天爷安排。老天爷既不让咱俩冻死,却要咱俩在大火中烧死,那也只得由他喜欢。”
说也奇怪,两人处身其上的冰山,果是对准了那个大火柱缓缓漂去。
两人只道冥冥中自有安排,是祸是福,一切是命该如此。那小岛确实是一座活火山,火焰喷射,烧得山旁海水暖了。热水南流,自然吸引南边的冰水过去补充,因此带着那冰块渐渐移近。
这冰块又飘了一夜,终于到了火山脚下,但见那火柱周围一片青绿,竟是一个极大的岛屿。岛屿西部都是尖石嶙峋的山峰,奇形怪样,莫可名状。洛雪走遍了大半个中原,从未见过。
岛屿东面却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平野,乃火山灰逐年倾入海中而成。该处虽然地近极北,但因火山万年不灭,岛上气候倒不见得太过严寒,高山处玄冰白雪,平野上却极目青绿,苍松翠柏,高大异常,更有诸般奇花异树,皆为中原所无。
沈如烟望了半晌,突然跃起,双手抱住了洛雪的脖子叫道:“洛郎,咱俩是到了仙山啦!”
水蛇大爷跟着欢呼起来:“对对!是仙人岛,有救啦,有救啦!”
洛雪心中也是喜乐充盈,迷迷糊糊的说不出话来。但见平野上一群梅花鹿正在低头吃草,极目四望,除了那火山有些骇人之外,周围一片平静,绝无可怖之处。
冰块飘到岛旁,被暖水一冲,又向外飘浮。
水蛇大爷急叫道:“夭寿啦,夭寿啦!仙人岛又去不了啦!”
洛雪眼见情势不妙,倘若不上此岛,这冰块再向别处飘流,不知何时方休。
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跳入了海中,手脚划动,将冰块推向岛屿方向。
这冰块本来很大,但是靠近这个火山岛之后,被暖水一泡已经是融化了大半,经洛雪这么一推,倒是渐渐靠近了岛屿。
他们终于是爬上了陆地。那群梅花鹿见有人来,睁着圆圆的眼珠相望,显得十分好奇,却殊无惊怕之意。
沈如烟慢慢走近,伸手在一头梅花鹿的背上抚摸了几下,说道:“要是再有几只仙鹤,我说这便是仙境了。”说完突然间足下一晃,倒在地上。
洛雪惊叫:“烟儿!”抢过去欲扶时,脚下也是一个踉跄,站立不稳。
只听得隆隆声响,地面摇动,却是火山又在喷火。
两人在大海中飘浮了近十日,波浪起伏,昼夜不休,这时到了陆地,脚下反而虚浮,突然地面一动,竟是同时摔倒。
两人一惊之下,见别无异状,这才嘻嘻哈哈的站了起来。
当日疲累已极,两人便在这平原之上,大睡了四个多时辰。
醒来时太阳仍未下山,洛雪说道:“咱们四下里瞧瞧,且看有无人居,有无毒虫猛兽。”
沈如烟说道:“你只?瞧这群梅花鹿如此驯善,这仙人岛上定是太平得紧。”
洛雪笑道:“但愿如此。可是咱们也得去拜见一下仙人啊。”
沈如烟在海上之时,仍是尽量保持容颜修饰,衣衫整齐,这时到了岛上,更细心的整理一下衣衫,又替洛雪理了理头发,这才出发去四处探查。
洛雪折了一根坚硬的树枝作武器。两人用不了灵力,只能步行,走了数个时辰,沿途所见,除了低丘高树之外,尽是青草奇花。草丛之中,偶而惊起一些叫不出名目的大鸟小兽,看来也皆无害于人。
两人转过一大片树林,只见西北角上一座石山,山脚下露出一个石洞。
沈如烟叫道:“这地方妙得紧啊!”抢先奔了过去。
洛雪叫道:“小心!”话音未落,只听得“呵”的一声,眼前白影闪动,洞中冲出一头大白熊来。
那熊毛长身巨,竟和一头牛相似。沈如烟猛吃一惊,急忙向后跃去。
白熊人立起来,提起巨掌,便往沈如烟头顶拍落。
洛雪急叫道:“烟儿退开!”跃上去用树干横扫,正打在白熊左前足的膝盖之处。但听得“喀喇”一响,树干折为两截,白熊的左足却也折断了。
白熊受此重伤,只痛得大声吼叫,声震山谷。
沈如烟拍手笑道:“好棍法!”
刚说完,猛听得洛雪叫道:“快跳过来!”沈如烟听他呼声中颇有惊惶之意,不暇询问,向前一窜,直扑到他怀里,回过头来,不禁“啊”的一声惊呼。
白熊已经是气势汹汹猛向洛雪扑了过来。
洛雪小时候打过猎,自然知道怎么对付这些野兽。洛雪手中没了武器,忙拉了沈如烟跃上一株大松树。
那白熊在树下团团转动,不时仰头吼叫。洛雪折下了一根松枝,对准白熊的右眼甩了下去,波的一声轻响,树枝入眼。
那熊痛得大叫,便欲扑上树来。洛雪从一旁折下一根树枝,对准熊头,运劲插了下去。
“噗”的一声,树枝没入了熊头大半,那熊慢慢软倒,死在树下。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从树上慢慢下来。
洛雪说道:“不知洞中还有没有熊。”捡起几块石头投进洞内,过了一会,不见动静,于是当先进洞,沈如烟紧跟在后。
但见山洞极是宽敞,有**丈纵深,中间透入一线天光,宛似天窗一般。洞中有不少白熊残余食物,鱼肉鱼骨,甚是腥臭。
沈如烟掩鼻说道:“此里算得上是一个好住处,只是太臭。”
洛雪说道:“只?日日打扫洗刷,过得十天半月,便不臭了。”
沈如烟想起从此要和他在这岛上长相厮守,岁月无尽,以迄老死,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凄凉。
洛雪出洞来折下树枝,扎成一把大扫帚,将洞中秽物清扫出去。沈如烟也帮着收拾。待得打扫干净,臭气仍是不除。
沈如烟说道:“附近若有溪水冲洗一番便好了。海水虽多,可惜没盛水的桶。”
洛雪说道:“我有办法。”他随后到山阴寒冷之处搬了几块大冰块,放在洞中的高岩上。
沈如烟拍掌叫道:“好主意!”
冰块慢慢融化成水,流出洞去,便似以水冲洗一般,只是十分缓慢而已。
洛雪在洞中清洗,沈如烟用薄石片剥切那头白熊,将肉割成条块。
岛屿上虽有火山,但地处极北,温度仍是很低,熊肉旁边放上冰块,可以累月不腐。
沈如烟叹道:“人心苦不足,既得陇,又望蜀,咱们若有火种,烧烤一只熊掌吃吃,那可有多美。”
洛雪望着火山口喷出来的火焰,说道:“火是有的,就可惜火太大了,慢慢想个法儿,总能取它过来。”
当晚两人饱餐一顿熊肉,便在树上安睡。睡梦中仍如身处大海中的冰山之上,随着波浪起伏颠簸,其实却是风在吹动树枝。
次日沈如烟还没睁开眼来,便说道:“好香,好香!”翻身下树,但觉阵阵清香,从树下一大丛不知名的花朵上传出。
沈如烟喜道:“洞前有这许多香花,那可真妙极了。”
洛雪说道:“烟儿,你且慢高兴,有一件事跟你说。”
沈如烟见他脸色凝重,不禁一愣,问道:“什么事?”
洛雪说道:“我想出了取火的法子了。”
沈如烟笑道:“啊,你这坏蛋,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事呢。什么法子?快说,快说!”
洛雪说道:“火山口火焰太大,无法走近,只怕走到数十丈外,人已烤焦了。咱们用树皮搓一条长绳,晒得干了,然后……”
沈如烟拍手道:“好法子!好法子!然后绳上缚一块石子,向火山口抛去,火焰烧着绳子,便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