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吵吵想要进宫找皇帝讨说法,可是她自小没什么太大见识,又是个半路夫,一时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进宫,一个站街边没了主意。
她总共也就认识那么几个沾的上边的贵,一个国公府的梁氏已经和自己成了死敌,一个淮安候府的卢湘也是算计过她的,脑子里绕了一圈,居然想到了兵符尚书家的云嘉大小姐。
她为难的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云嘉愿不愿意帮自己。心想着试一试总是好的,于是问着路去了云府。
下通报过后,云嘉没请她进去,竟然亲自出来了。她手中捏了个腰佩,面色有些焦急的看向宋吵吵,大概也是听到了些传言,这会儿也跟着急了。
“父亲说相府禁足了,是怎么出来的?”她张口便问。
宋吵吵也很茫然,连忙答:“也不知道……”
她说完才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可怜巴巴道:“想进宫面圣,是官家小姐,一定有办法,能带进去吗?”
听了她的话,云嘉有些诧异,甚至有些瞧不起的意思:“?去有什么用?巴巴去给他添晦气不成?不瞒说,正是要入宫为相爷求情的,诶可先别乱想,买卖不成情意,好歹认识一场,相爷这会儿犯了死罪,也不能干站着。幼时经常随母亲进宫,一来二去的,陛下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宋吵吵一听,顿时一喜。又想到她不愿意带自己去,一下子又急了,想要去扯她的袖子又不敢,只垂着头戳着手指。
云嘉不带她去,宋吵吵一时间便没了主意,她甚至还想到了找前些天救的那个帮忙,他说自己姓彦,指不定会是个王爷呢,肯定能带自己进宫的。这会儿想要问问云嘉认不认识这么个,却又没什么特征好描述的,只急得原地细细跺脚。
“求求啦,带去吧……最漂亮了,是天下最好的姑娘了。”宋吵吵一急之下,连奉承话都说出来了,虽然那几句话实有些低端……
她心中傻傻想着,母亲告诉过她不能撒谎,但她也的确不算撒谎呀,云嘉大小姐的确很漂亮,要是……要是还答应了她的请求,那可不就是天下最好的姑娘了吗?
云嘉顿时有些受用,夸赞的话她可没少听过,从同龄少女嘴里冒出来倒是少见,抬头见她这番模样,心中也叹了一口气,嘴里仍不饶道:“跟着去也可以,但要知道,相府可是被禁足的,跑出来就算了,还跑到他跟前去,这不是平白找死吗?所以只能先委屈委屈自己,当成是的贴身婢女,陪一起进宫。并且保证绝对不准给添乱子!”
宋吵吵心里傻傻想着,那门前的侍卫可说自己是得了陛下特许呀,怎么就是找死啦?却也不敢驳了她的话,觉得云嘉能够同意带自己去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这样自己就能帮上忙了。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心中感激。
宋吵吵随她去后院换了衣服,随便梳了个婢女常见的发髻,还真有点大丫鬟的把式,两一齐上了轿子,准备妥当后便朝着怀宋皇宫而去。递了牌子,也没敢拦。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漫长,一层层通传过后,两下了轿子,便有太监上前领路,将他们带去了昭阳殿。
又是层层通传,得了允许后,云嘉轻门熟路的进了殿,宋吵吵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跟她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倒真像是个小丫鬟似的。她觉得自己真丢,什么时候能有云嘉那样的气度呢?
且说那云嘉带着丫鬟进了殿,彦恺早已立于九台之上,他心中倒也稀奇,这尚书千金脾气可一直大的很,平白不求,这回竟然面圣来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彦恺扫了一眼,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莫名。
嗯,她身后的那个小跟班走路的样子,看起来怎么如此眼熟……
宋吵吵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只恨不得把自己藏袖子里才好,躲云嘉后面不敢出声。先前太后寿宴的时候还算好的,有那么多一起热闹,也只是远远看了那么一眼,倒也没什么好怕的,这会儿大殿里就他们几个,气氛实吓。
云嘉款款行礼,她也有样学样的行礼,幸好作为一个丫鬟,她不用开口。只低着头不敢看台上之,悄悄抬了抬眼角看向云嘉,希望她能快些开口。
云嘉果然不让她失望,也不绕弯子,上前一步就道:“不瞒陛下,云嘉此次面圣,正是为宁相国之事而来。父亲不愿插手朝堂之事,请陛下看云嘉幼时常伴太后左右,陪她解闷多年的份上,听臣女几言。”她父亲手握兵权,因此倒也算得上是将门之女,自称磊落,说话间也毫不作态。
彦恺看了看她,却道:“云嘉,倒真让朕失望。”
云嘉心中想了很久的话一时噎了喉咙里,不明白皇上这次为何如此固执,刚想要开口,却被他打断了。
“朕本以为是个聪明。能找出的借口,相国也会找,难道他还没有高明吗?”彦恺的目光似是不经意般微微落了云嘉的身后,有些故意的不紧不慢的说着,“只要是朕想杀的,哪怕没有罪,也是有罪的。”
这是什么道理!宋吵吵小心翼翼躲后面听了好久,听到狗皇帝这丧心病狂泯灭性的话,顿时不干了!跳脚了!炸毛了!
她急火攻心,这下什么也不管了,只抬起头冲着彦恺愤然道。
“呸个不要!!”
脸的狗皇帝……
突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宋吵吵的话瞬间停了半中央。
大殿里一片寂静,气氛很是有些诡异。云嘉和那些立旁边的太监宫女们一般模样,张着嘴失了言语,她万万也想不到,那个胆小怯懦的小姑娘竟敢说出这种足以死一万次的言语。惊诧之下,更是为预料到的她的下场而惋惜。
彦恺却看着她莫名笑了起来,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讽刺,谁也看不出来。他微微低着头,下颚弯出一个刚毅的弧度。鼻梁挺直,眼眸依旧如墨玉一般深邃。
宋吵吵反应过来后,整个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僵立原地,骂也不是,道歉也不是,只觉得自己站那里都是多余似的。
半晌,彦恺打破了这份寂静。
“怎么?不去吃的包子,倒跑到这里来骂了?”
再次相遇,他们已是两条路的,不单是身份,更是立场。
宋吵吵只觉得委屈,也不接他的话,紧张兮兮地搅着自己的袖子,她是真的被吓到了,那个朝夕相处十天、至少已经算是朋友的,一眨眼就变成了怀宋的皇帝,换成是谁也接受不了。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般,甚至还悄悄地掐了掐自己的手。
宋吵吵很想问一句,的伤好了吗,却又自己给自己否决了。她的心底,有一个坚定的观点,这一个是要杀相爷的,对相爷不好的都不是好。
虽然知道后果,可对方要是个从没见过的,她倒还真敢趁着劲儿接着骂下去。这会儿脑子清醒了,又被这样的事实砸的一懵,那股子怒气竟然也消了下来,只手足无措的站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彦恺看了她很久,嘴角忽然一弯。
小包子姑娘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容易恼羞成怒,想骂就骂,说停就停,被欺负了还是会委屈的哭鼻子。
他倒也没怪罪她,毕竟那十天里,她骂他的次数多了去了……
“弄成这么个丫鬟扮相,是过来唱戏的?”彦恺又道。
“才是唱戏的呢!”宋吵吵撅着嘴一脸愤怒,她最讨厌别拐弯抹角的骂自己了,一下子咒骂模式全开,“呸!这个黑心大洋葱!到哪儿都不是个好!”
彦恺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他又没对她做什么,平白背上这么坏的称号。
云嘉听了两的对话,站一旁更是一脸莫名,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似的,也不好插嘴,只两边看来看去。
彦恺敛了神色:“特许自由进出,以后大可光明正大的来。不过,如果也是来替他开罪的话,也还是那句话。”
“这条命是救回来的……”宋吵吵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就敬畏不起来,不假思索道,“敢杀他,就叫还给。”
心中忽然被揪了一把似的,彦恺又笑,语气不知是无奈还是悲哀,“说,怎么还?”
事实上,他也的确曾存了召她进宫的心思,毕竟有镇国壁玺身,说她是长公主真正的遗孤也不是没信,只是他却几乎是一瞬间改变了主意,有很多说不出来的原因。
不单是因为她的性子不适合,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没他。一点也没有,这个结论让他很烦闷,但是却无比真实。
宋吵吵听了他的话,却无力辩驳,只梗着脖子的站原地,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以卵击石,却又偏偏不肯相信这个事实。虽说事情就是这么个理,可是她毕竟也是知道强权弱势的道理,没办法跟他硬抗,站那里整个都无比难受。
她一点用都没有,什么也不会,还老是让欺负,只会给别添乱。
她满怀着希望以为可以救宁恪的命,却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场自不量力的笑话。
所有都救不了他,他会死的……
一想到宁恪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宋吵吵忽然红了眼睛,毫无征兆的掉了眼泪,一滴又一滴打地上,吧嗒吧嗒作响。她伸手脸上胡乱一抹,双腿一弯就朝彦恺跪了下去,所有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吵吵便开始给他磕头,一下,又一下,甚至可以用掷地有声来形容。
一时间,大殿内砰砰作响,她却浑不觉痛似的,带着些令心疼的哭腔求着。
“洋葱大哥,求求啦,不要杀他好不好。”
“别杀他,求求啦……”
彦恺见了她这番举动,只觉得整个心都被一只手抓着似的,十指攥了攥,忽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