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灵魂回归的时候,霎时间被一种疼痛感笼罩。饶是她自己做了心理准备,也有一些隐忍不住。
七重的疼痛,虽然她是在已经清醒后回来的,疼痛消退了一些,可还是难挨。
古典紧紧咬住唇,不让自己的痛呼溢出嘴角。她的身子紧绷到一定的极限,在隐忍不住的颤抖。
好疼!像是被人拉扯着四肢,想要从中间撕开她一样!
古典心里在大吼:“清醒点!清醒!不能再陷入混沌了!”
她必须保持清醒!
只要经历过这次的疼痛!剩下的一切都容易的多!
疼痛感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浑身都像是被水洗了一般。
古典的气色极其不好,像是久病在床的老人,已经命不久矣,面色苍白,眼眶凹陷,脸颊两侧的颧骨都有一些凸出。
巫夏一直耐着等待着她。等到疼痛感消退,他才开口说话:“怎么样?”
古典身上的疼痛感已经消退,她的身体有一些麻木。她转动眼珠,灰暗无光的瞳仁“看”向他,笑了:“活着。”
还活着,经历过了整整七重!
巫夏的眼神竟然有一些赞赏,说实话,若古典不是古裔肆的女儿,他可能会很有兴趣把她留在身边。
她不强,却也不弱。
古典的声音沙哑难听:“你不是说,你要给我讲个故事吗?”
巫夏哑然失笑,没想到这种时候,古典还记得这件事。他笑着开口:“是的,有一个故事,要讲给你听。”
空气里的温度似乎突然有一些凉了,一阵风吹过来,竟然让古典瑟缩了一下。
她躺着的棺材里,她的身边,已经遍布槐花的花瓣,洁白如雪,不染尘埃。
她一身漆黑的长裙在里面,面色苍白,像是死了很久的人。
巫夏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然后,他开始叙述这个故事,“按照绛国的时间计算,大概是两千年以前。”
“绛国人的普遍寿命是两百岁,所以两千年,也不过是十代人。”
“距今为止两千年前,绛国上开始出现了一类人。人们称他们为‘人偶师’。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人偶成为了绛国最重要的东西,而人偶师的地位也日益上涨。他们是一种神秘的群体,没人知道他们到底从哪里来,又想做些什么。”
“绛国人留下了他们,从此,人偶师成为了一种高贵的职业。但是这个职业有一个弊端,并不是想学就能学的。人偶师的身份,是世代相传的。”
“只能从一个家族延续下去,而不是这个家族的人,无法掌控制作人偶的能力。”
“你无法想象,制作一个人偶有多么的复杂费力。”说到这里,巫夏的唇角微微上扬,竟然是一个温和如和风的笑容。
“所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人偶师。”
“绛国之中的贵族,多半是从这些人偶师大家族中出来了。他们掌控着制造人偶和操控人偶的能力。他们做出来的人偶,都非常的逼真,人偶跟常人没什么不同,无非是木讷了点,不懂思考变通。”
“人偶之中有一种魔偶,它与众不同。因为……”巫夏睁开眼睛,眼里闪烁着寒光,“它有了思考的能力,比起其他种类的人偶,它更接近于人,几乎于人类没有任何分别。它会说话,会思考,会做出判断,会生气,会笑,有人类的所有情绪。”
他的目光一瞬间冷凝,像是两把寒刃,“这样的东西,才更危险。它威胁到了人类的生存,一旦魔偶混进人群,那么,就没什么可能把它从人群之中分离出来。”
“人偶师的工作是制作人偶,而不是制作人出来!”
巫夏的冷厉的目光又融化下来,他温和地看向古典,“那么,你现在应该知道,古裔肆犯了什么罪了吧?”
古典的一颗心止不住的下沉,哪怕她告诉自己不要听了。她张了张嘴,“违背了……人类法则。”
“没错,真是聪明的孩子。他违背了人类法则,制造了魔偶,甚至还教导那个魔偶学习正常人的一切。他把那个魔偶当成一个人。甚至……”巫夏嘴角挑起一抹讥讽无比的弧度,“他们还相爱了。”
“他爱上了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甚至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悉心照料!更让人意外的是,他还有了一双儿女!”
巫夏目光阴沉沉地,酝酿着一场大风暴,“你到底是什么呢?是人?是人偶?还是人和人偶的结合体?”
古典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冷静。她给不出一个坚定的答案,她无法确认自己是什么种类。
“这不是他最大的罪。”突然间,话锋一转。
古典整副心神都落在巫夏的话上面,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最大的罪,是创造了不止一个魔偶。他很有可能创造了一个军团出来,藏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这无异于是带给绛国一种极致的危险。没人知道古裔肆打算什么时候毁掉绛国,毁掉所有人!他拥有着那样的能力,却没有为绛国做什么!反而藏匿着这样的危险!”
古典的声音极其冷:“不!我不相信是这样的!”
“呵呵……”巫夏微微眯起眼睛,“孩子,你可真的是单纯。”
“你怎么就知道古裔肆没那个野心呢?也许……他就是想屠戮王族,取而代之,掌控着绛国的一切,登上那个生杀予夺的金字塔尖。”
“你有什么底气反驳我的话?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他不想这么做吗?”
古典一时语塞,但是她反应迅速,立刻反问巫夏:“你又是凭借什么证据来说明父亲一定想要绛国呢?”
“他逃跑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足矣作为证据。
古典立刻想到了那天殷溪对她说的话。
在逮捕了古裔肆之后,他逃跑了,带着扶桑。
如果他不逃或者并不是所有人认为他有罪,可是恰恰相反,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