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先是被这个人的容貌晃花了眼,等到回过神才发现这人是和古典一起回来的。顿时,古朴语气不善:“你们都是谁?从哪来的?”
眼瞧着那小少爷昂起下巴,黑黝黝的眸子带着嫌弃的意味,那小模样别提多傲娇了。
古典面色淡淡,“小朴,今天不用去学校了。这段时间,都待在家里吧。”
古朴愣了愣,“诶?”
古典坐到沙发上,将早餐摆在古朴面前,“饿了吧,吃吧,刚买的。”
谢必安想说句什么,刚张开嘴,就被阎君一个眼神制止住。
纵然阎君可以在古典面前千百般的温柔深情,可他依然是不可一世的王。
谢必安闭上嘴,身子不由自主向范无救靠了靠。若是仔细看,能发现她本就白皙的脸白的吓人。
“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回来。”阎君笑着开口,目光看向古典。
古典知晓,定然是有什么需要他的事情。
没能得到古典的一丝反应,阎君也不尴尬,带着两个人离开古字号。
老楼区几乎没人,都是空荡荡的街道,就像是只有孤魂野鬼晃荡。
“酆都出事了?”阎君站定脚步,回头,妖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带着血色眼瞳都是冰封千万里。
范无救出声:“崔判吩咐我们赶紧找到您,酆都的情况现在并不是很好。因为死牢被人擅自打开,亡灵和死魂已经到处都是。而且……这其中有一种莫名的势力。”
阎君挑了挑眉头,“哦?”他拖长了声音,尾音上扬。
“来历并不清楚,那些被放出来的魂灵正在集结在一起。数量急剧增加,庞大到无法掌控。”谢必安皱着眉,语速飞快的说。
说完这些,黑白无常两个人都低垂着头,等待命令。
无声的死寂压的人心头沉重。
“嗤!”阎君突然笑出声,红唇扬起志在必得的弧度,“谁敢乱了酆都,我定要他魂飞魄散!来历不明!上天入地也得查出个所以然!让崔判镇守天子殿,陆判集结鬼差,最快速度绞杀死牢逃出来的东西!”
眼睛泛着血红色的幽光,看起来有些渗人,却又让人觉得那是极为相称。他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生杀予夺的上位者气息,巨大的威压从他身上释放出来。
紧紧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整个老楼区里藏着的“东西”,都察觉了那种近乎绝对压制的力量。
谢必安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谨遵!”
范无救默默抓住她的胳膊,靠着自己的能力化去部分威压。
“属下告辞!”
暗色光芒自地上亮起,笼罩住黑白无常二人,转瞬间他们就消失不见。
阎君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古字号”的牌匾。那一笔一划都苍劲有力,宛如铁画银钩。
事情远远比表象复杂的多,这是一场,看不见敌人的战役。
阎君的红唇下抿,身上的气息几经变幻。
他察觉到了有人在操控,却根本没有头绪查起。就连他从酆都天子殿离开,来找古典,也都是按照对方的布置。
可是即便明知事情不简单,他也无法拒绝再见古典这件事。
那两个玩偶,到底从哪里出来的,又是出自何人之手?明显不属于人间的事物,又怎么秉持人性遗留下来?
这些,都是他要着手调查的事情。
以及,古典。
从相识就来历不明的女人,这么多年也依旧看不清,还有这家“古字号”。
“到底……掩盖着什么……”
他站了一会儿,长舒一口气,抬步走向大门口。
“咔哒!”门再次被打开,又再次关上。
门把手上的晴天娃娃晃荡起来,那表情说不上的讥讽。还有那两只眼睛,究竟在看着谁呢?
——
夜鸦的叫声刺耳难听,好几只一起落在枯树上。天边的火烧云似乎烧到了地上,一片红光。
仔细看才发现,地上是一种暗红色的花朵,只有花,没有叶。花朵是一种诡异的红色,就像身上流淌的是血液一样。花枝则是淡淡的金色,似乎在发光一样。
这样极致的红,几乎能灼伤人的瞳孔。
一只细长的手轻轻掐断花枝,瞬间溢出来的汁液染红了白皙的皮肤。那人将手抬起来,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干净。那惬意般眯起的眸子似乎在回味。
“咯咯咯……”笑声悦耳,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听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似男似女的声音,若是此刻古典听到,一定会发现跟华西的异化后的声音极度相似。
“比我想象的,要不近人情呢。也不知是像了父亲,还是像了母亲。”
花田中站起一个人,单从身型上根本辨别不出是男是女。他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垂直脚踝。走起路来会摇晃,不知刮到多少花枝。
他仰起头,露出一张脸,也是雌雄莫辩的相貌。说他是女人,也许是,所说他是个男人,也可能。
他摇头晃脑的走了几步,又反驳了他之前那句话:“怎么可能像母亲呢。她的母亲可是假的啊……咯咯咯……”
那诡异的笑声充斥了整片花田,也震动了枯树上的几只夜鸦。
夜鸦忍不住叫唤,刺耳难听。让他皱起眉,他一抬手,过分纤细的手臂露出来,紧接着就看见暗红色的花纹在雪白的皮肤上缓慢显现。
那一条一条的暗红纹络,几乎布满他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
诡异又妖冶,魅惑又致命。
那是一种极致的美,无法形容的美,美的震撼人心,美的让人心碎。
他的手自上而下,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弧度。
那几只夜鸦倏忽坠地,连最后的呼救都没能发出声。
夜鸦的血飞溅在花朵上,血的颜色跟花的红色几乎融为一体,分辨不出到底是血还是花。
枯树也在汲取着养分,一条一条的脉络从树干上凸显,那血红的汁液从树根蔓延向上。很快,一棵垂死的枯木已经获得重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枝丫,开出血红的花朵,旖旎妖娆。
他看着树上的花朵,笑了:“玩具没有了,还要再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