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元子:黑芝麻磨制成粉,放入猪油、白糖,揉成团,做成馅。糯米粉加适量清水,和成面团。取一块糯米粉面团,将黑芝麻馅放入其中,揉搓成圆形。锅中放入醪糟,烧开后,放入浮元子,飘起煮熟后,盛入碗中,食之软糯香甜。
*
京中的初夏,还未热起来,尤其是晚间,还带着几分凉意。
刚到月初,墨色的天空中挂着淡淡的上弦月,倒是星子比往日多了些,闪闪烁烁在暮色中,比往日更加璀璨耀眼。
西郊令氏陵园,令和端正地跪在他母亲的坟前,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冰冷的石碑上,看得不是很真切。
“母亲,儿子给您报仇了!”
令和背脊挺得笔直,静静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瘦削的肩膀多了几分孤寂和悲凉。
一阵风吹过,树林里发出阵阵“呜呜”身,草丛里,夏虫也“唧唧”的低鸣,寂寞而又凄凉。
“儿子也将令氏的爵位给毁了!”
说完,令和又停了下来,静静地半晌不说话。
“也不知道儿子做得对还是不对?”
喃喃自问,但除了风声和夏虫的鸣叫,却无人回答他。
“不过,对与不对,已经是这样了,祖宗们要怪罪,就怪罪吧!”
日升月落,阴晴圆缺,总是变化无常,从来就没有亘古不变的东西,更何况本就缥缈如烟云的那些富贵荣华呢?与其让令氏全族毁灭,还不如留下星星之火,重新再开始。
夜色越来越深,夏虫也停止了鸣叫,陷入了沉睡。风声呼呼刮过,树叶抖动的愈发厉害,暗影浮动,露水深重,而跪了许久的令和,也慢慢站起身来。
“母亲,安息吧!”
“儿子也会好好保重!”
说完,拖着已经麻木的腿,慢慢悠悠地离开,直到整个身影都没入了夜色中。
“姑娘,令公子回来了!”
烛光下,沈之瑜坐在榻上,低着头,正在和手中的针线做斗争。
她擅厨艺,可对针线活却是一窍不通,看着极简单的花样,她也绣不好。
“将夜宵给他送过去吧!”
沈之瑜放下针线,看着手指上又新添了几处戳破的伤痕,已经彻底的心死了!
揉捏着有些酸痛的脖子,沈之瑜熄灭了蜡烛,躺进了被子,不一会儿,已经沉沉睡去了!
过了端午,眨眼间就到了二十八,这是沈之瑜和令和大婚的好日子。
天还未亮,沈之瑜就被芝麻和元宵从床榻上拖起来,洗脸,净面、梳妆……忙忙碌碌了一早上,等到沈之瑜穿好嫁衣的时候,都已经快到辰时了。
“姑娘,你稍稍歇息片刻,奴婢去给你端吃的!”
闺房里,沈之瑜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个全然不一样的自己,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好像不认识一般。
嫁衣是大红色的,是她曾经最害怕,最恐惧的红,在这一刻,仍旧红的绚烂,红的刺目。
可现下,她不再害怕,心中也没了恐惧,只剩下高兴,因为她知道,现在的红是幸福美满,是喜庆祥和。
“笙笙,真好!”
林阳郡夫人理了理沈之瑜头上的凤冠,将那一缕一缕的流苏给理正。
“谢谢夫人!”
沈府里没有长辈,而这时候有些事沈之瑜也不好出面,都是靠林阳郡夫人忙前忙后地帮着张罗。
“嫁了人,就成大人了,以后……夫妻恩爱,和和美美,好好地过日子吧!”
林阳郡夫人本来想多叮嘱两句,可转而想到那令和家中,如今只有他孓然一人,父亲虽在,但远在边关。上没有公婆要孝顺,下也没有姑叔要扶持,沈之瑜嫁过去,就两个人,这日子,也过得简单许多!
沈之瑜微微一笑,应道:
“我会的,夫人!”
在曾经那样的困境中,她都能好好过日子,如今一切都散去,她还有何道理不好好过日子。
“这样就好!”
林阳郡夫人哽咽着声音,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一把将沈之瑜紧紧地抱住,嘤嘤呜呜地哭了起来。
吉时未到,令和的花轿却早早的到了,林阳郡夫人的几个儿子堵在门口,拦着令和,又要作诗又要对对子的,刁难着这个状元郎,就是不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地进门。
芝麻端来了象征着甜蜜的浮元子,林阳郡夫人接过,喂给沈之瑜吃。
吃完了一碗浮元子后,林阳郡夫人将沈之瑜的妆理了理,见没什么不妥,则拿起托盘中的盖头,轻轻地盖在了沈之瑜的头上。
大红的盖头落下来,瞬间遮盖住了一切。
龙凤呈祥,从此夫妻一体,相濡以沫,白首相随!
抬眼间,沈之瑜看不见其他的东西,满目都是喜庆的红,低头也只余见自己身上的红嫁衣,还有交握在身前的那双,被红色映衬得雪白如玉的双手。
外面还在放着炮仗,一声高过一声,震耳欲聋,院子里的婢女们全都挤到了院子里去看热闹,闺房里只有沈之瑜静静地坐着,也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吵嘈声,小婢女们惊呼着好像在争抢什么东西,还不待沈之瑜细听,下一刻就有人从门口进来,并停在了门口。
玄黑的云头靴,金线绣制的祥云,不算精致,但那是沈之瑜做了许久,才终于做出来的一双成品。
沈之瑜不由得紧张,挺直了背脊,交握在身前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些。
“笙笙,我来接你了!”
令和熟悉的声音,只是比往日更加的低沉沙哑。
说完,那双鞋开始往里走,离自己越来越近,沈之瑜的双手,跟随着他的步伐,也越握越紧,只是握出了汗,她都隐隐不知。
“笙笙,来,跟我回家!”
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伸到自己的面前,微微弯曲的手指好似有些紧张,隐隐地在颤抖。
不知怎的,沈之瑜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子发热,又酸又涩,难受的紧!
“笙笙,来,跟令和哥哥回家!”
令和又说了一遍,手指又微微颤抖着。
沈之瑜悄悄吸吸鼻子,按压住心中的酸涩,应道:
“好!”
声音暗哑的不行,还带着微微哽咽!
沈之瑜慢慢地抬起右手,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伸出去,当雪白如玉的小手刚刚碰到那只大手的指尖时,就被那只那手一把抢握住了。
“哟!”
外面看热闹的人齐齐起哄,闹得沈之瑜藏在盖头下的脸也微微发热。
“新娘子出门了!”
喜嬷嬷高唱了一句,门口的人忙让开到两边。
沈之瑜抬步准备走的时候,令和却松开了沈之瑜的手,转身半蹲在了沈之瑜的面前。
“笙笙,上来,令和哥哥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