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青梅:青梅呈光泽时采下,用清水浸湿,沥水后按一层果子,一层盐料装入瓮中,腌制三天制成盐坯。将青梅盐坯取出,浸水半日,漂洗除去盐分,取出压干后,浸入糖液中。半月后,将青梅和糖液同时置于锅中煮沸,取出沥干糖液,晒干即可成醉青梅。酸甜可口,青梅蜜恋,沉迷其中,欲罢不能!
*
“到了吗?”
沈之瑜本来是靠着令和小寐的,没想到,晃晃悠悠,竟然睡着了。
“还没有!”
令和的声音又沉又哑,沈之瑜觉得有些奇怪。
“那……”
为什么马车停下了?
“笙笙,你看……”
令和边说边撩开旁边的帘子,沈之瑜不明所以,伸头看向外面。
马车对面,是一座府邸,门口的石狮子刚被水洗过,干净噌亮,大门和两旁的红柱子都被翻新过,刚上了漆,看着格外的威严,门楹上的牌匾也新刷了一层桐油,“延平侯府”四个字,尤其的鲜亮。
“延平侯府?”
“兄长,你这是?”
沈之瑜看都侯府门口有不少家丁忙碌个不停,洗地,擦柱子、挂红绸,挂灯笼……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一片喜气洋洋。
令和黑眸沉沉地看着那些忙碌的人,半晌,才哑声说道:
“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还来得这么轻松,大概做梦都会笑醒的吧?”
沈之瑜见令和的状态有些不对,有些酸楚,隐隐地又有些如释重负,担忧地问道:
“兄长,你没事吧?”
令和最后看了一眼“延平侯府”四个字,随即放下了帘子,转过头看向沈之瑜担忧的眼睛,微微一笑:
“我没事!”
说完,握住了沈之瑜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走吧!”
马车缓缓起行,碾过青石板路,马蹄发出“哒哒哒”声,清脆响亮。
“小时候,每天下朝的时间,我和姐姐们都会守在门口,等着父亲归来,从袖兜里掏出一包桃方斋的点心或者苏蜜坊的蜜饯。我大姐爱吃点心,二姐喜欢吃蜜饯,父亲总是记得很清楚,我那时候刚落了牙,母亲怕我多吃,就不让父亲给我带。可父亲怕我失望,等他把点心和蜜饯分给姐姐们后,又会掏出一些小玩意儿给我,什么泥人偶呀,小铁珠子什么的,总归都是一些男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所以,小时候,我们三姐弟最喜欢的就是这侯府的大门,他让我们等来父亲,等来惊喜,如今……”
令和顿了下来,嘴角微微勾勾,露出一抹凄哀的笑。
“如今,我要将这侯府,还有这门楣全都毁了,不知道祖宗们可怪我?”
怪就怪吧,反正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毁掉最眷念的东西,谁都不好受。沈之瑜见令和不开心,心下也难受,她反手握紧了令和的手,头又靠到令和的肩上,轻声地喃道:
“兄长,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曾有一个百年世家,行到第五代的时候,家中子嗣皆行为狂妄,荒唐堕落,搅得这世家不得安宁,眼看着百年大族即将毁于一旦。后来,族中一嫡女,以一己之力,背负忤逆先祖骂名,先决绝地将这世家摧毁,然后又凭着一己之力,重新将这世家建了起来,巍峨立于世,以此传为佳话。”
“后来,有人问她,问她为什么宁愿不顾人情,忤逆先祖,也要先将世家摧毁,兄长,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令和怎么不知,这个典故曾被记录在很多传本中,也是很多世家豪门教育后嗣子弟,必知的第一条家训。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沈之瑜喃喃地将这八个字说出来,她当时候和二房分家的时候,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才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余地。
“兄长,你这么聪明,心中其实早已经有打算,又何必为一块门匾而黯然伤神呢?令家的祖宗泉下有知,估计更心痛的不是失去爵位,毁了门楣,而是手足相残吧?”
一个家族,繁衍子嗣,本求得是欣欣向荣,长盛不衰,谁想看到血脉手足之间,互相残害呢?
如果那祖宗真的有灵,泉下有知,大概悔得从自己就了断了根源。
沈之瑜的话比四月的春风还要暖,细细地吹进令和的心田,将他心里的那点忧郁烦愁瞬间吹散,飘飘扬扬,不见了踪影。
“兄长,我们都要往前看!”
过去已逝,又何必追忆,只是为自己徒增烦恼而已。
令和侧过头,盯着沈之瑜俏生生,白嫩嫩的小脸,看得目不转睛,心中柔软而又温暖,桃花眸子微光闪烁,像是有水暖暖的流过,只余感动和宠溺在其中。
身侧的大手紧了紧,将沈之瑜的小手完全包囊其中,不留一丝缝隙。
“嗯,睡吧,等会儿就到家了!”
令和稍稍挪动了一下肩膀,给沈之瑜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将他心爱的小姑娘拢在怀中,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等沈之瑜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马车上了,而是在令和的怀里。
她吓了一跳,忙挣扎着下来。等她站定,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环视了一圈四周,竟然发现不是在沈府,而是是一处陌生的园子。
“这……这是哪里?”
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些娇软,还略略有些沙哑。
令和牵着沈之瑜的手,微微笑道:
“笙笙,这是我们的家!”
“啊?”
沈之瑜的脑子还有些迷糊,他们的家?不是沈府吗?
“这不是沈府呀?”
“哈……笙笙还真想我做上门女婿呀?”
令和捏捏沈之瑜的小鼻子,笑着调侃。
“走,我们去看看我们的家。”
说完,牵着沈之瑜就顺着园子,慢慢地往里走。
沈之瑜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她任由令和牵着,左右环顾着这新地方。
宅子不大,比沈府略微小一些,不过园子设计的倒很是精巧,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俱全,还种了不少花木,绿梅、木槿、海棠……每一种都是沈之瑜喜欢的。
“来,笙笙,过来!”
沿着假山的溪石,令和将沈之瑜牵到了一所院子门口。
“笙笙,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如何?”
院子门口移栽了一颗合欢树,此刻还未开花,粉红的花蕾随风轻轻颤动,像是欢迎主人一般。
“锦瑟?”
沈之瑜看到院子门口的牌匾,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
“嗯,锦瑟和鸣,白首不离。”
当初给这院子取名字的时候,令和就将一切都想好了,他这一生和沈之瑜就活这八个字了。
锦瑟和鸣,白首不离!
好美好又好遥远,不知怎么的,沈之瑜的心骤然急跳,有些慌乱,又有些忐忑,她有些无措地看向令和,目光中有些担忧和害怕。
“锦瑟和鸣,白首不离?”
令和看到了沈之瑜的紧张和害怕,他微笑着,将沈之瑜的手拉起放到自己的心口上,缓缓地开口:
“别怕,笙笙,我们一起,好吗?”
声音低沉温柔,认真而又虔诚,沈之瑜好像被蛊惑了一般,抬眸看着令和的眼睛。
四目相视,流光闪烁,温柔、专注、多情、宠爱……百种情愫,俱在其中。
樱唇轻启,沙哑地回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