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酥:将新鲜的海棠花淘制干净,熬煮成海棠花汁。面粉加猪油、海棠花汁,揉成水油面,再用面粉和猪油擦成干油酥。将干油酥包入水油面中,揉成面团,擀平,再切成圆形,包入莲茸馅,捏成海棠花五片花瓣形,则成海棠酥生坯。油锅烧热,将海棠酥生坯下锅,炸至金黄酥脆即可。外酥内甜,颜色带绯,朵朵如枝头绽放的海棠花。
*
一行人簇拥着令和上了马车,刚刚坐定,沈之瑜就将食盒里的蟹黄汤包拿出来。
“饿了吧?先吃点!”
汤包还是热的,碟子都还有些烫手,沈之瑜出门前专门取了冬日常用的食盒,最下面一层可以放炭火,保吃食不会冰凉。
令和失笑,接过碟子拿到自己手上,几日没好好用饭,虽然有些想沈之瑜的手艺,但这却不是现下最紧要的事。
“吃呀……”
沈之瑜见令和端着碟子,也不动筷子,只是两眼定定地看着自己,眼里的光炙热得快要把她的脸烧穿一样。
“几日没见笙笙,先好好看看!”
天气还未真正暖和起来,早间尤其风大,小姑娘在外面待了那么久,脸颊被吹得有些灰白,好在马车里暖和,热气上来,熏得小姑娘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像抹了一层上好的胭脂。
“没个正经!”
小声地嗔了一句,沈之瑜别过脸,转过身子,不自然地将耳旁的碎发往后别了别,躲着生。
“想你怎么就不正经了?”
令和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拿起一块小汤包,放进嘴里。
蟹黄香甜,汤汁浓郁,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蟹黄汤包!
沈之瑜见他吃完汤包,将碟子放回食盒,又从里面拿出茶水,倒了一杯。
令和用帕子擦擦手,接过茶杯,放在鼻翼间闻了一口:
“清香味醇,汤青色润,这是徽城云雾山的毫针,看这色泽,应该是今年的新茶,笙笙是怎么弄到的?”
云雾山长年云雾缥缈,温暖湿润,产自此地的名茶“毫针”,每年极少,尤其是春茶,历来只进贡到宫中,能品到此茶的人少之又少,就是宫中都不是人人都可得,只有品阶高的才能得一两半两。
沈之瑜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云雾毫针清淡,微微的那点苦涩也带着春日风光,沈之瑜很喜欢。
“我名下有一个茶庄,还有几个茶叶铺子,前几年偶遇一人,和他学了些制茶、辨茶的手艺,此后每年,我们都会亲自制茶,让对方品尝自己的手艺。”
沈之瑜说得很平淡,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当时她救了那人一命,她给他做吃食,他就把他的手艺交给了她。
但令和却心下震撼,他惊讶地看着沈之瑜,心想:这姑娘有多少奇遇?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本事?这随随便便都能有这样的缘分?
“那时候笙笙多大?”
她今年才十七岁,前几年也才十二三岁,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之瑜看着茶杯里的茶水,轻轻晃晃,想了想,说:
“十三岁吧,我一个人太无聊了,就跟他学了!”
那时候失了父母,不记得前尘往事,又刚和二房分家,府中只剩自己一人,孤单寂寞的厉害。后来学着做菜打发自己,又悄悄地去开了“随园”,和那人学做茶之后,又买了一座茶庄,开了几个茶叶铺子,慢慢地,每日都很忙碌,也就不觉得日子难熬了!
令和眸光闪闪,伸手环住沈之瑜的肩膀:
“以后跟我在一起,笙笙再也不无聊了,我让你天天都管着我!”
他不想去安慰小姑娘,也不想去探问小姑娘那几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他知道,肯定很艰难,很辛苦。因为他也一样,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每一次想起都像揭开愈合的伤疤,疼得流血,他不想让他的小姑娘流一滴血。
他和她现在很好,以后才是最重要的!
沈之瑜靠在令和的肩膀,脑海中闪过这几年的画面,有好的,也有坏的,曾经让人难受的,现在想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茶杯里的茶水已经凉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往事如烟,曾经的苦难大概都是为了现在的好日子,他们如今都很好,这就足够了!
“对了,笙笙,你都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吗?万一我考不上怎么办?”
令和将茶杯收到食盒里,捏捏沈之瑜的脸,笑道。
还记得考试的前几天,小姑娘紧张担忧不已,这考完了,他以为小姑娘会问他结果如何,可谁知道上了马车这么久,小姑娘竟然一句也没有问。
“考都考完了,我问还有什么要紧的!”
沈之瑜揉揉被捏的有些疼的脸颊,撅撅嘴,白了一眼令和。
“万一考不上了?”
桃花眼冒着精光,一看就知道,又装满了坏水。
“都在兄长的掌握之中,有什么考不上的?”
前期做了那么多的局,都为了今天这一步,万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哪里会有意外,即使有意外,圣上也会想办法把这意外给扼杀掉。
毕竟,能救过圣上龙命的人,天下能有几个?
“笙笙就这么笃定?”
小姑娘不让捏脸颊,令和只好挽着一缕小姑娘的头发,在指间把玩着,好像考试的结果如何,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希望自己落榜一般?
“你哪次算计落空了?”
沈之瑜小声地嘟哝着,这人,千年狐狸一般,连圣上都敢算计,区区春试算得了什么,只是不知道结果是哪个名次。
“嘻嘻……”
十日后,贡院放榜,令和闲庭自若,坐在沈之瑜的祺庭,品茗读闲书。
头顶的海棠花开得正旺,石桌上放着一壶云雾毫针,手上摊开的书本是沈之瑜常看的话本子,最近无事,他也跟着一起看。
不远处的海棠树下,沈之瑜正和婢女们一起小心翼翼地摘海棠花,说是做海棠花酥,还要做什么海棠花胭脂。
“姑娘,今儿个放榜,令公子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人家考完试,恨不得第二日就放榜,知道名次,要不就是放榜当日,早早地到贡院门口去看,只有这令公子,完全无所谓,元宵也是百思不解。
“因为他心里早有数!”
上午间的海棠花露水已干,一簇一簇,粉白娇嫩,微微婉垂着,就像二八年华的姑娘,含着娇羞,可又忍不住怒放。
沈之瑜小心地将花朵剪下来,放进篮子中,海棠花的香味清淡,用来做海棠酥最好,不浓不腻。
“那公子会考中状元吗?”
元宵问道,状元是考试中考得最好的,很多话本子里都有说,学子赶考,先考中状元,再迎娶美娇娘!
令公子考中状元后,就要娶她家姑娘了!
沈之瑜侧头看了眼不远处,闲定地在树下喝茶的令和,斑驳的阳光下,眉目俊朗,谦谦如玉,比海棠花还要好看!
“只要他想,他肯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