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派别的画匠来鉴定了下,确定图画原本是作燕子。之后,我又拿江东地图寻视了番,找到了燕子矶。燕子矶也是一渡口,而且多生芦苇,画上的杂草与芦苇相像。所有线索都指向的是燕子矶,昨日我没来得及同你讲,只得今早赶来与你一块去。”向夏天叹了口气。原先只以为孙软儿是对赵云有意,没想到她还包藏了害人性命的祸心。若不是她及时发现,后果不敢想象。
诸葛亮若有个闪失导致殒命,她也完了,这天下也完了。
孙软儿,今日你阻了我的路,给我等好了!
“幸亏娘子聪慧,否则我要对不住军师,对不住夫人了。”赵云听闻,心中也沉沉,不是滋味,“如此蛇蝎心肠,我留她何用。只待她生产完,我便将她休了。”
向夏天不搭话,这是他自己的事,与她无关。
她缄默,他心头一凉,但同时心中也更加坚定:“赵府只许你当家,你才是唯一的女主人。”
赶了一日的水路,总算行到了燕子矶。二人皆些许疲惫,可是又亢奋不已。
想着,也许下一秒便能见着军师,亦或是即将要与江东将士兵戎相见。
二人精神紧绷,不敢丝毫放松懈怠。
也不晓得等了多久,突然听闻不远处的芦苇丛中有动静。
会是谁?!
是军师来了,还是江东的兵将在巡视。
云天彼此相视一眼,皆握紧了拳头,屏息凝视。赵云轻悄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边。
动静越来越大,芦苇晃荡得越发厉害。
刹那间,窜出了两个人。没错,是两个人。
诸葛亮左右顾盼,神色急切,待望见了他二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子龙!夏天!”
“军师!是军师!”向夏天激动地朝他挥着手,小跑着下船前去迎接。
赵云亦喜不自胜,小心将她扶下船,紧随上。
“军师,你没事太好了!月月她担心坏了,我们也都很担心你,幸好你安然无事。”向夏天咧嘴笑道。
“军师。”赵云颔首拂礼。
“子龙,果不负我所托。你们俩办事,我很放心。”诸葛亮眉目含笑,拍了拍胸脯。
“快别站这儿了,我们快些回去,路上再说。”向夏天担忧出声。
“不错,这一块虽戒备松懈,还是难保不会被发现。”赵云附议着。
“所言极是。”诸葛亮点点头,又对着二人吩咐了句:“你二人稍待我片刻。”
说罢,诸葛亮转过身去,走向他身后的一名女子。云天二人光看诸葛亮去了,这才发现原来还有名女子跟来了。
乍一看,这名女子的美貌惊为天人。柳叶眉黛,明眸似珠,婉约灵秀,纯洁动人,实实在在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呀。
女子身姿纤细高挑,远远望去,她的端庄步伐都叫人的心牵挂着。
一桥一木,一颦一顾,浑然天成,这世间万物仿佛都因她而失色。
“多谢夫人相救。”诸葛亮作一揖,行一礼。
“先生不必言谢,妾身不仅是帮先生,也是在帮周郎。”女子启着薄唇,抿着笑颜。只是这娇美的笑颜之中,似有些愁绪。
周郎?!周瑜周公瑾?!
“你是”向夏天一时瞧入迷了,一双眼睛移不开她,缓缓走向前,“小乔?”
“姑娘识得我?”小乔柔声问着。
“我”向夏天语塞。
“咳咳”诸葛亮咳声提醒着。
“不,我只是听闻江东有二乔,貌美如花。且二乔皆嫁得如意郎君,夫妻恩爱。方才又听你提到周郎,周瑜大都督豪名天下,我不过妄自揣测了番,不料被我歪打正着,还请恕我冒昧无礼之罪。”向夏天有些害臊,赶忙赔着不是。
“无妨,姑娘赞誉了。”小乔也有些微微脸红,低首含眉。
向夏天仍紧盯着小乔不放,眼睛都看直了。饶是她也见过不少美人,各位嫂夫人风韵不减,雍容华贵,黄月英亦喜亦嗔,明媚俏皮,孙软儿清纯精致,绰约多姿,可是当见到小乔,她被艳惊得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她。她也没那个心思去想着如何形容,因为她只想瞧着她,分毫不想移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能遇到如此绝世美女,既吸引了她,又将她震撼住。
小乔被她直勾勾的眼神搞得越发尴尬害羞,诸葛亮出声解救她的困境:“咳咳别看了,咱们走吧。”
已经拜谢过,再多说反而显得矫情。
“嗯”向夏天心不在焉地应声,脚下步子却不舍得迈开,“军师,是她救了你吗?”
“然也。多亏了夫人拉我一把,驾马车相送,否则我也不能这么顺利地抵达至此。”诸葛亮说着,又向小乔投递个感激的眼神,点点下颚致意。
“哦,这样啊。”向夏天抱拳躬身,“多谢你相助我家军师。”
小乔见她这个动作,有些诧异。又暗暗想着,好古怪可爱的一位姑娘。
“姑娘有礼了。只是此地不宜久留,周郎派出去的人马很快会搜到这儿,还请各位速速离去才是。”小乔细细蹙眉。
美人蹙眉当真都如此赏心悦目,向夏天不禁看晃了眼,竟愣在了原地。
还是赵云上前来拉了她一把:“娘子,我们该走了。”
诸葛亮已经向小船走去,赵云也牵住她的手,欲带她离开。
小乔见他们离去,亦孤身侧过向回走。
向夏天失落沮丧地走着,时不时回头瞥一眼她的背影。
猛然间,向夏天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甩开赵云的手,往回跑去,边呼喊着:“你等一等!周瑜若知道是你放了我们,定会勃然大怒,大发雷霆,到时你该怎么办。”
小乔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怔了怔,转过身子,嫣然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妾身相信,周郎他不会与妾身计较。”
“可是可是周瑜他嫉妒憎恨军师,已非朝夕。他欲杀军师而后快,如今知道是你在暗中帮军师,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向夏天小脸分红,满脸着急,“你该怎么向他交代,你该如何是好。”
小乔懵懂安静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好像她比自己更关心自身的安危。真是一个奇怪的姑娘,她们明明素不相识,从未谋面过,怎地她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呢。不过怪则怪矣,却是个热心肠的可爱姑娘。
还在阁中时,只有姐姐大乔与她贴心相伴。出嫁后的几年,姐夫孙策逝世,姐姐大乔不知所踪,周郎又常年征战在外,她饱受落寞清冷。还从未,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到温暖,被人在乎。
她真想与这姑娘认识一场。
可是眼下没有这个机会,各方面的因素也都不允许。
小乔思量了番,说道:“妾身只待周郎气消。姑娘安心,周郎曾与妾身约定相守终身,不弃不离,周郎会对妾身好的。”
“他若是要赶你走呢?将来你孤苦无依,可怎么办?”向夏天的眼神里流露出不舍心疼,“你要不要,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说罢,向夏天朝她伸出手。小乔一脸震惊,不知该如何回应。她自然是相信周郎,相信他们曾许下的誓言。可是相处多年,自己丈夫的脾性岂会不了解。这姑娘所言不是不无可能,何况这名姑娘竟如此认真,让她的心中都动摇起。
两个不同时代的人,静伫相望。她在邀请她,她在为她好。
可是但凡她伸出手,天地万物又将面临些什么。
这一刻,时间都好像为她们俩停留,千秋万世也在静待她们的抉择。
小乔迟疑地伸出手,可只在瞬间,又匆忙将手收回:“多谢姑娘的好意。只是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妾身既已嫁与周郎,认定周郎,即便他待妾身如何,妾身都不会辜负了他。”
“你”向夏天还想再劝她。
不知何时,诸葛亮走到了她旁边,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夫人与周瑜大都督自是琴瑟共鸣,恩爱和睦。夏天,你想多啦。”
“我”向夏天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诸葛亮瞪了眼。
“夫人,这是我家小妹。她说得话还请你莫要放在心上,容在下告辞。”诸葛亮总算是将向夏天拉走。
小乔目送着他们离去:“拜别先生。”
这一次是真的离去。
不知为何,她的心头涌上一股欣慰。今日是她活得有意义的一天,是过得惊心动魄的一天。
有幸能够与号称‘卧龙’的诸葛孔明擦肩交集,有幸能够结识一位不同寻常的姑娘。对了,还有那位一言不发,却情切爱护那位姑娘的将军。
他们都不是凡人,今日也算是得了眼界,即便被周郎怪罪,她也不会后悔。小乔心想着。
可是在他们眼里看来,她又岂会是寻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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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小船上的向夏天面色发白,赵云爱妻心切,陪在身侧,换作诸葛亮摇动船桨。
“娘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样难看。”赵云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语气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