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曹操在大堂上随意地走动,望着站成两列的文人武将,神采奕奕,自信满满,说道:“想我,武有夏侯兄弟,曹仁、曹洪,许褚,徐晃,张辽,乐进;文又有文若,奉孝,仲德,文和…数都数不过来。刘备所驻守的新野小城,又是区区一弹丸之地,剿灭刘备,何足挂齿,哪里还需要用上文书?虽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文字是死的,早就不能作数了。以前是我心高气傲了些,不将刘备放在眼里,才导致了现在的养虎为患啊!以前的刘备,不能和现在的刘备相提并论啊。所以,那以前记载的,和现在的能一样吗?”
“是,主公(父亲)说的是!”
曹操开怀大笑了声,又正声说道:“前阵子我军虽在博望坡战败,损失惨重,但是不打紧,也别灰心!正所谓有得必有失,我军从战役中打探到刘备兵力,作战策略,最重要的是试探到了新野城防!刘备他已经是我的池中鱼,囊中物,再插翅难飞!不日,我军便进攻新野,这一次,势必要铲除刘备!”
集议过后,曹操在书房内悠闲地翻阅文集,看得出来他对接下来的战役是成竹在胸,丝毫不担心忧虑。一阵龙涎香飘散着,偶尔听得翻竹书的声响。
适时,荀彧来到书房外。荀彧乃曹操心腹,两三句就将看门的侍从给打发了。步履稳健,轻飘带风,安静走到书房内。在一旁随侍着,只待曹操注意到他,唤出声:“文若,有何事啊?”
荀彧躬身行礼:“禀主公,有要事。”
“哦?”曹操挑挑眉,有些疑惑,却也好奇。颇有兴致地瞧了眼荀彧,发现其手中握着卷竹简,指了指竹简,问道:“那是什么?”
“袁绍府中,记载着有关刘备的简书。”荀彧有礼有节。
曹操轻笑出声,戏谑的口吻问道:“这不会就是你说的要事?”
“回主公,是!这,就是要事!”荀彧不卑不亢,行礼答道。
曹操听闻,将埋下去的头抬起来,见荀彧这副模样,愈发地疑惑好奇,装作漫不经心状说道:“我不是说了我不需要这些资料文书。”
荀彧依旧是一板一眼,正声正色解释道:“这些文书,非平常文书,主公定会对此感兴趣。如若属下在知情的情况下,不将这些文书呈递给主公,主公一定会降罪于我!所以这文书,我不得不递,一定得递,非递不可!”
曹操怵了怵,面色变得捉摸不透,站起身,径直走近荀彧,伸出手。荀彧见状,将手中的竹简恭敬地呈递给他。
曹操接过简书,摊开看:
刘备帐下,有一奇士;体貌不扬,面相生奇;据备表之,其武数一;据吾察之,其才其识,深不可测。应是天人,降之于世;通晓天道,可感天灵;以其才辅,天命顺之;以其识佐,天数可知。若能得其,名正言顺;纯名正统,顺理成章。得其,实则天下尽可得。
看完,曹操将卷合上,眉头紧蹙,思量了一番,嘴里还念念有词:“得其…天下…尽可得?”
突地,曹操似是想到了什么,性情大变,大步流星走向书案,将竹简重重地摔在桌上,破口大骂道:“昏话!妄言!大放厥词!一派胡言乱语!…”
曹操激动地怒骂着,身子也不住地颤抖着。待骂够了,骂痛快了,锋芒一转。一个锐利的眼神望向荀彧,冷声问道:“是谁写的?是谁?”
“曾任袁绍帐下的谋士,乃田丰所著。”荀彧不慌不忙地答道,波澜不惊,好像料到了曹操会作此反应。
“田丰…”曹操喃喃着,竟是此人,此人乃智言之士也,世人夸赞其‘丰天姿朅杰,权略多奇。’怎么会是他?
“那依你看,他说的那个奇士,会是谁?”曹操紧盯着荀彧,语气不善。
荀彧虽躬着身,却抬起头直视着曹操,眼里似有深意,不紧不慢道:“主公心里已有了答案。”
曹操不悦地皱着眉,嗤之以鼻道:“哼,那又怎样?田丰虽是智士,就不兴人家有喝醉酒胡作话的时候?”
荀彧顿了顿身子,欲言又止,终还是开口道:“属下有一言,但请主公莫要动怒。”
“你说!”曹操拂了拂衣袖,背过身去,冷冰冰地命令道。
“主公刚刚说得完全有可能。不过,若是许攸许子远也发出如出一辙的话,那么,这话,是不是就有几分可信?是不是就值得考究?”荀彧恭敬回禀道。
曹操怔了怔,转过身来,脸色凝重,开口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许攸他也…”
“是!千真万确!”他翻到此文书,心中也是半信半疑。想起许攸曾和田丰一起任事过袁绍,后来许攸因辱骂曹操,触怒了许褚,被当街砍首。他寻了个空隙,钻进许攸的文库里,发现了相似文案,他也为之大惊。许攸、田丰有过不睦,二人却发出同声,难道真是如此?
曹操闭上双眼,面上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再睁眼时,眼里恢复了冷静澄澈,下着命令:“荀彧,将这些有关文书都一一搜罗,有任何相关的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切莫让此文落入他人之手,流传开来!”
“是,属下明白。”荀彧正欲作揖俯身。曹操大步,又再次走近荀彧,亲密地拉住他的手,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此事,得你一人去办,我才放心。”
“属下也有此意,遵命。”荀彧颔首应道。
“好文若,去吧。”
待荀彧退下后,曹操久久伫立于书案旁,来回抚着竹简。竹子分明沁凉,此刻却灼手得紧,但他依旧不舍得放开。似有万千思绪缠于心上,眼前浮现出一个人影,魂牵梦萦,挥之不去,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大院里,傍晚过后,嫂夫人们正做着针线活,哄着哭闹成群的孩子们。一旁,关平正挥舞着刀剑,耍给弟弟妹妹们看,顺带教星彩武艺。向夏天也悠闲地依靠着大树,翻览着医书,这医书她已看了大半,也学了大半。只是不知为何,越翻到后边,她越觉得这本医书不简单,不似表面传授医术这样简单。晃了晃脑袋,许是自己多想了。
“哇…哇…”襁褓中的婴儿声嘶力竭地啼哭着。
“阿斗乖,不哭不哭,娘亲在这,娘亲抱。”甘夫人抱着小婴儿,耐心地哄着,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慈母笑。
“咱阿斗哭起来都这样有力气魄,以后啊,必定能居高位,成大事。”糜夫人笑眯眯地说着,自然是说些客套话,这样小的婴儿哭起来都差不多。不过这话啊,还真被她说中了一半。
甘夫人望着糜夫人和善地笑了笑,过了会儿,甘夫人不禁皱眉道:“今天怎么哭不停呢?阿斗乖,阿斗不哭了,再哭娘亲就要心疼了。不哭不哭…”甘夫人望着糜夫人和善地笑了笑,过了会儿,甘夫人不禁皱眉道:“今天怎么哭不停呢?阿斗乖,阿斗不哭了,再哭娘亲就要心疼了。不哭不哭…”
“阿斗还在哭啊。”糜夫人关切地问了声,又道:“要不要姨娘抱抱?”
甘夫人实在是没辙,将阿斗让糜夫人抱去试着哄哄。
“阿斗乖,姨娘抱,阿斗不哭…”糜夫人柔顺地抚摸着小婴儿。哭声变得断断续续,不似之前嘹亮有力,但还是未曾停下啼哭。
星彩被哭声吸引了注意力,心里暗暗道:弟弟怎么哭不停呢?机灵的小脑袋开始想着办法,眼前蹭地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夏天叔叔。”星彩昂着头,大眼睛注视着向夏天,稚气出声唤道。
“星彩啊,怎么了?”向夏天亲切一笑,俯下身离她近一些。
“我听说夏天叔叔会治病救人,今日弟弟哭不停,能不能请夏天叔叔去瞧下弟弟是不是生病了?”星彩奶声恳求着。
面前的小女孩才到她腰间,玲珑乖巧又懂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期盼的光芒。向夏天心一软,摸了摸她软绵绵的小脑袋,笑着应道:“好,星彩真是个好姐姐!叔叔这就去看看弟弟。”
“谢谢夏天叔叔。”星彩抿嘴笑着,上前拉住向夏天的手。向夏天回握住星彩的小手,大手牵着小手来到院子中心。
“大姨娘,大姨娘。”星彩扯了扯甘夫人的衣袖唤着。
“嗯?星彩。”甘夫人轻柔应道。
“大姨娘,让夏天叔叔看一看弟弟。”
甘夫人有些疑惑地望着向夏天,向夏天腼腆解释道:“嫂夫人,是这样的,星彩她担心弟弟,又听说我略懂些医术,想让我帮忙瞧瞧…”
“原来如此,星彩有心了。”甘夫人望着星彩温柔地笑了笑,又将阿斗抱来,拂了拂身子道:“那有劳小叔了。”
向夏天忙上前欲将甘夫人扶起,有些难为情:“嫂夫人,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小叔,您瞧瞧,阿斗这是怎么了。”甘夫人将阿斗交到向夏天手上,神色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