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同翁得不到小锡锭,大锡条他哪里敢要?几处原因搅到一起便让他放弃了当初的打算,还是决定去跑滇缅公路做英人的生意以求财源不断。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nsxs.org
英人开出的条件虽然苛刻,好在自己在昆明还有些库存的锡条底货,私下里费九牛二虎之力将一条百十来磅的大锡切成小块,又稍加打磨修去尖锐的四边,用孙造书的那元素转换机器一照,转成几十条金条,拿这些金条去与英商做生意。
俗语说:钱财通神。
有了黄灿灿的金子,英人对苏同翁的态度就大为改善了,要跑滇缅公路么?好说,这条路可以给他开到海边从仰光直接进货。
苏同翁自没那大的把握可以真的在仰光直接上货,但路子一旦打通,后面的就好说了。
他从滇越铁路关闭时起就已决心假戏真做,将原来唬弄司马介的利通商行变成自己手中的一张底牌去同其他商家竞争。
生意做起来了有些买卖就不似以前滇越铁路未断时向司马介吹嘘的,好象可以专门搞钢铁的买卖,现在则是有什么生意便要做什么生意,反正若是那日人间谍有疑问时大可将一切责任推到法国人身上,他有本事叫法国人重开滇越铁路,那么就有钢铁给他看,不能,就别怪自己食言了。
喜幸司马介自利通开张后就没怎么过问钢铁的事,看来他也知趣,明白生意改道英人的路子时原定的许多打算多会落空,只要有钱赚,他也不会罗嗦什么。
利通内部那“曹副经理”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虽知他是马贤亮校友,却不似自己这个假外甥那般厚道。
马贤亮手中不握实权,但做起事来舍得出力气,与英人打交道多亏他与一帮好友在中间周旋,这个年轻人干长了就是自己另起炉灶也有人买他的帐。
苏同翁识人的本事并不比司马介差,与其日后让马贤亮重起买卖跟自己竞争,不如留他在利通效力,大不了开些优厚的条件让他动心,只要能保证自己在利通可以捞到好处,哪怕分给他股份也是值得的。
对司马介推荐的曹木甲就不用去理会他了,用完了一脚踹掉,还怕他这种人敢翻自己的天不成?
不过虽与英人达成交易,但滇缅公路远不似滇越铁路那好走,这条公路翻山越岭过河绕涧,有的路段土质稀松,跑载重的卡车极易出事故,部分道路干脆连车也未通,只是依照从前贩货马帮的小路略做扩宽,到如今还要靠骡马将前一站的货物扛到下一站装车,再过几站又要靠骡马运,花费极巨,但在滇越铁路关闭以后,这是中国最后通向境外的两处道路,另一处则是在北面的新疆,做的是与红色苏俄的贸易。
南北两条路相逾几千里,贸易方面只好各做各的买卖。
苏同翁最怕自己的货物在途中翻车,随着报章上报道英德交恶的消息越来越多,他相信日后日人军队许是又会跑去攻打缅甸。
英人虽不像法人那般容易屈服,但以日人在亚洲的军事实力,英人不一定能守得住缅甸,反到是缅甸西邻印度有英人近百年的经营历史,国力又比缅甸强大,英人守不住缅甸时多半可以固守住印度,这一方面要想得到确证的消息,问自己的那合伙人就能知道。
司马介虽不会明说,但为保证他自己的钱不少赚,暗示一下却有可能。
苏同翁自与司马介说过几次话以后,明白与这极度危险的人物打交道也会有些好处,比如日人飞机莅临昆明上空时自己就不必像往常那样惊慌失措四处找地方躲避,大可搬张椅子坐在家中一边品茶一边听远处扔炸弹的声音。
日军是否会攻打缅甸,去向他悄悄求证八成有情报可供分析。
苏同翁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当上了中国最早的商业间谍,而且一出手就是与真正的军事间谍互打交道。
司马介居无定所,只知道他常去联大女院附近的文林街某相熟茶楼喝茶,苏同翁装作闲逛去那里找过两次,皆不见司马介的人影,第三次又装作散步去那里,这正是联大文、理学院遭日机炸弹轰炸的第二日,文林街上泡茶馆的联大学生甚多的都在谈论这件事,苏同翁暗里猜道:“不是说飞机只炸军事目标么?怎么把大学校给炸了?”,他一想到“大学校”,马上就记起马贤亮,这种关于学校的事问他最能知道底细,不过马贤亮等人最近忙于准备毕业会试,商行里的事不是十分紧急自己也不会去干扰他的学业。
苏同翁还想多探听一点关于联大捱炸弹的事,这一回并未直接去找司马介常驻的茶楼,寻了一处略简朴的坐学生模样青年多的小店在里面靠街边的桌子上占了一角,唤了一杯茶慢慢品起来,耳朵却注意听左近的青年说昨天的事。
只听左近一名戴眼镜的蓝袍青年对其同桌的好友说道:“定是日人想毁掉我国后方大学校,不见昨天炸得一塌糊涂么?”,听他的口气,关于昨天联合大学捱炸弹的事已是讨论的多半天了。
与他同桌的有个穿着旧西装的青年摇头道:“不妥不妥,一塌糊涂是一塌糊涂,不过我看一塌糊涂的是放炸弹的投弹手。
昨天炸完了去清理现场时只在空地上发现十几枚弹坑,被炸的房舍只是因冲击波给撞翻的,日本投弹手不是糊涂了怎会不直接扔到咱们联大的房顶上?”。
第三名灰袍眼镜道:“不过日本飞机怎会跑到昆明袭击我们大学校呢?这里又不是军事要地。
以我的见解,像这种战机飞过来也不会是为了示威罢?”。
他们左近的一张桌子上转身坐过一名长相好似“包打听”的多嘴青年,冷笑一声道:“这里的原因看来只我最清楚。
”。
苏同翁瞥了他一眼,暗道:“你有这大本事么?”。
这边的几个人也去反问那多嘴的青年道:“你凭什么最清楚了?你是密探么?”。
那青年道:“就密探也不一定知道这里面的秘密,我说给大家听了你们可别外传。
”。
这边几个包括苏同翁在内皆暗想:“怕是这家伙真有点什么内幕。
”,一个个竖尖了耳朵去仔细听。
那青年弹嗽了一嗓道:“说来话长,我还是赞同方才这位穿灰衫的校友的话。
若非是有军事项目联大断把会遭到空军的袭击,这次换了我是日本人的指挥官,定要指挥飞机专炸空地。
”。
这边听的几个颇觉奇怪,那蓝袍眼镜问道:“这就怪了,你为什么要专门轰炸空地呢?”。
那青年道:“日本人最怕昆明藏有中国空军,我在工学院的一个好友说巫家坝机场那边每次日机来袭都要被炸,如今已经炸烂了。
不过前几天工学院却偷偷拉回一架飞机在修理……”。
这边几个青年顿时恍然大悟,那西装的青年轻轻一拍桌子道:“怪不得,我看是日本人的情报不准,虽然都属联合大学,然工学院与文、理学院南北设置。
我们这边又有校本部,对外说起联合大学时自是给人的印象是在城西北面的大西门外。
日本空军情报一个错误,本应去城南拓东路炸工学院的,却误跑到城北来了。
”。
蓝袍的青年依然没弄明白其中的道理,向那同桌的西装问道:“即是这样,那怎地又只炸空地而不去炸房屋?”。
这位西装一时找不到答案,嘀咕道:“这我哪儿知道?”。
那多嘴的青年自作聪明的又冷笑一声道:“请问咱们联合大学有几多经费搭盖飞机仓库的?”。
灰袍的那青年道:“这关飞机仓库什么事?”。
那多嘴的青年道:“大有关系,大有关系。
没钱搭盖停飞机的仓库,只好把这洋玩意儿停在空地里。
有这物在迟早会让昆明的日本探子侦察到,为防备空袭,飞机的外面定要做些伪装,这些伪装单从空中看定不容易被发觉,所以我若是轰炸的指挥官,凡地面可供停飞机的空地都要炸一炸。
”,这边几个青年一听,纷纷赞同道:“有理,有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