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绮罗虽然一直自诩自己不是圣母,她的内心也很彪悍,瞧不上那些动不动就哭一算子的女子,坚信的是不管走到哪,也要自强自立。
但说一千道一万,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当一个男人,特别是像眼前这般优秀的男人一而再、再而生地告白,如果说她心里没有动容那绝对就是在欺人,也是自欺。
只是,难不成就因为他优秀,他曾经帮过自己,对自己的家人很好,又锲而不舍地跟她表白,她就要把自己的身心交付出去吗?
前世那没爹没娘的不幸童年,让她从来不敢轻易去相信任何人,因为往往很多的信任伴随而来的都是背叛,伙伴们常常为了多吃一口饱饭、少干活、少挨些打,想尽各种办法把身边的人推出去。而这里面不能讲对错,毕竟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每一个人也都只是想让自己可以争取到更多的物质,保证自己可以更好地活下去而已。
现在,她在与赵翠柳、大妮、石头和小树桩一次次的接触下相信了亲情,那是发自于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而上一辈子的她也孤独怕了,这一世,她就需要有这些亲人在身边给她力量,时不时地温暖她觉得冰冷孤寂的心。
但对于爱情这种奢侈品呢?她能去接纳,敢去相信吗?特别是眼下这个男尊女卑、一切以男人为天的社会,放眼看去,凡是有些能力,有点银子的,又有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终其一身都要好好守护这一份上天赐与她的亲情。
但是,老天爷似乎总是喜欢开玩笑,让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以着一种她意想不到,始料不及的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难道让你喜欢上我就真的这么难吗?”看着斐绮罗缄默不语,玄颐顿时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扔到了冰窑里,脸色也随之暗沉了下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斐绮罗想了想,竟是主动用自己的小手去握住他的大掌,这才又说:“这其实并不是你的问题,你人很好,问题是出在了我的身上。你是有所不知,以往我爹铝合金印堂在时,我们家的生活不是这样的,我们的生活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是自我爹替四叔顶罪,家里是在他不在后,那些狼心狗肺的亲戚们才如此嚣张地欺负我们的。”
斐绮罗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一双炯亮的眼眸像是想要看穿玄颐的内心般直直地望了进去,一直看到那深邃的瞳眸里澄净柔和的一片,只是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耐,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般,才又继续往下说道:
“我家里的那帮极品亲戚是什么样的德行,相信不用我细说你也是知道的,他们抱走了我那一对刚出生的双胞胎弟妹,让我娘因为抑郁成疾,终日缠绵病榻,我也差点就饿死了,家里就只是靠着大姐和二哥苦苦维持着。
可你知道在这一切的不幸之中,让我最为怨怪的人是谁吗?那是我的爹爹,当初他若是有为娘、为我们姐弟几个仔细想过,真正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那他就不该在官差上门来抓人时把事情所有责任都一力承担了,他应该说出事实……但他没有,只是默默地认罪画押,然后被强征充了兵役。在这一件事里我是怨怪过他的,而当初我在鬼门关转右的时候,我就曾想过,如果我还能有机会活过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像我娘那样傻傻地去相信男人了。”
说到这里,斐绮罗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后才又说道:
“所以在我重生了以后,我唯一想着的就是靠我自己的力量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而我相信我可以做到。可是,你却是如此的强势介入,却是让我始料未及的。我对你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我对男人没有信心,若是到时你也为了所谓的手足或者别的一些权势之类的东西轻易就把我给抛弃——”
斐绮罗的话尚未说完,玄颐便已经伸出一手轻轻地点在了她如花般娇艳、惹人采撷的红唇上,把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就听他说:
“别的都不用去想,只要你对我是有感觉的那就行。”
玄颐也明白,这样的事强求不来,但是他也是没有办法,因为他已经先动了心,用了情,很多事情到现在已经不是他说要收回就能收回的,感情的事,往往就都是覆水难收的。
“你对男人没有信心也不要紧,只要你对我有信心就行了。”
斐绮罗闻言,禁不住在心里腹诽,“你也是男人中的一员好吗?”
但她除了递了个白眼给他外,倒是什么也没有说。
“那,咱们之间来个约定行不?”玄颐觉得今儿个想从她嘴里要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是不大可能了,于是眼珠子一转,很快就见一抹狡黠的光一闪而过了。
呵呵,所为的水不转山转,山不转路转,难不成一个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了吗?
“什么约定?”斐绮罗不疑他,更甚者,她还以为原本一直很沉稳的人怎么在一眨眼之间就变得如此的幼稚了呢?所以是想也不想,很自然地就接过了他的话茬。
“那就是在你答应我的求爱之前不许你喜欢别的男子!”玄颐瞪着眼睛看着她,那语气是相当的专横霸道。
“好。”斐绮罗回视他审视的眼眸,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也并不是没有意识到他这话中的语病,只是是在她看来,除非这世上还会再蹦出这么一个强势霸道又厚面皮的人了,否则怕是早就会被她的冷若冰霜给吓跑了吧?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还会喜欢上谁了。
“口说无凭,你得给我一个信物以兹证明。”玄颐说着,一只大掌已经摊到了斐罗跟前。
“什么信物?我可没有。”斐绮罗忍不住再次又给他丢了一个的白眼过去:这个人还得寸进尺,没完没了了。
“你刚刚才放赈赫赫之功我送你的礼物,那就是我的信物,你都已经收下了,那当然也是要给我一个的,这叫礼尚往来。”玄颐却是一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架势。
“我身上除了几锭银子以外,可是一穷二白的。”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斐罗更是当着他的面往自己躾处可能装东西的地方摸了摸,可除了头上的那根红色的布条做头绳外,却是再也摸不出任何的东西来了,就是口袋里也是空空如也的。
玄颐也不在意,只是突然抬了抬头,挑起了斐绮罗垂在身侧的第辫子。
“可以。”
斐绮罗并没有太多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也没有觉得什么,那话音刚落,便是已经抽起了匕首,手起刀落间,一缕青丝已经干净利落地离了体。
不过,当她看到玄颐也以着同样的方式自己鬓则削下一缕头发,然后将两缕头发并在一起,再小心翼翼地它们放到他贴身的荷包里时,斐绮罗顿时就有些傻眼了,也觉得是哪里不对了。
原来,在古代是不允许男女之间私下是不能随便送东西的,这叫做私相授受,头发更甚,有着结发夫妻一说,眼下像玄颐这般做法,若是让外人知道,无疑就是私定终身,到时她就是不想答应也是百口莫辨,跳到黄河也是洗不清的。
“玄颐,你这是在使诈!”斐绮罗指控道。
只是,使计成功的玄颐却是一点都不以为意,反倒是喜滋滋地朝着车厢外的喊了一句:
“朝东,驾车回去!”
斐绮罗一张小脸顿时气得通红,一边在心里怨怪自己反应过于迟钝,一边道:
“头发这种东西能随便送人吗?快还我!”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玄颐却是捂住了荷包,贼兮兮地笑道:“已经答应了的事,你绝对不可以出尔反尔了!”
“不行,这个你必须还我!”斐绮罗也非常坚持,说罢手一伸,打算磨嘴皮子不行,就改用抢的。
“不给。”玄颐马上就是一个闪身躲开,并快速地把荷包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斐绮罗一看,他摆明就想耍无赖,顿时就更加急了,不管不顾地仆了过去,心里眼里想的全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头发抢回来。
车厢里原本就是一个相对狭窄的地方,坐人时觉得挺宽敞的,可两个大人一个抢一个躲的在里面打闹,那空间绝对是算不上大的。肢体的相触自然也是免不了的。再加上玄颐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招呼,没一会斐绮罗就有些招架不住,一个不小心就被他扑倒在车座上了。
“快把东西还给我!”斐绮罗索性就直接跨坐到了玄颐的身上,接着就是毫不客气地伸手到他胸口翻扯着,那种姿势让不明情况的人看了去,真真就是要多暧昧就能有多暧昧。
“你轻点,”玄颐一边用手挡在胸前,嘴里还在不时地念叨着,“你这是要往哪里摸呀?”
“给我闭嘴!”斐绮罗这回是真急了,瞪着他就是一声厉喝,“若是再给我胡说八道,我就要你好看!”
“只是我怕痒呀,你摸那种地方我怎么能受得住。”玄颐回得理直气壮,也是一脸的委屈,就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我不管,你赶紧把东西还我——”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