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发现玄大公子脸上的笑意在不断加深,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也都跟着乐了。
果然呀,还是皇上料事如神呀!
小梅是陈诗雅贴身照顾的大丫头,所谓的狗伏人势,她自小就跟在了陈诗雅的身边,自视高人一等,又怎么可能把斐绮罗这种上得了台面的村姑放在眼里
况且这些也都是她惯常所做之事,听到陈诗雅这么一吩咐,原本还秀气的脸上立刻现出了狠戾之色,上前抬手就要给斐绮罗一记耳光。
“三姐!”小树桩一看急了,还没有等斐绮罗反应过来,立刻就从旁撞了过去,将没有防备的小梅一下子就给撞歪了,险些一个脚步不稳摔倒在地。
“你胆敢动手打我三姐,我和你拼了!”小树桩俨然一个小大人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小梅狠声说着,那小手更是因为激动而在不自觉地发着颤。
斐绮罗是听得心里一暖,二话不说就把小树桩护到了身后。
小梅被撞得踉跄了两步,回过身来,见是一个小娃儿也敢去撞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指着小树桩就骂道:
“小崽子,竟然还敢还手,看我不把你跺了喂狗!”
说罢挽起袖子就又要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只是,这一回可不像之前,她挽袖子的动作都还没停止,就已经听得噼哩叭啦一阵响,顿时就见得小梅的一张脸肿得就跟猪头一般。
斐绮罗甩了甩打疼了的手,才若无其事地冲着陈诗雅笑笑,“这狗腿子骨头还挺硬的,瞧把我手都打红了。”
小梅连忙捂着脸,哭着回到了陈诗雅的身边,但因为嘴角已经被打破,稍动一下就疼得她“咝咝”地抽着凉气,呲牙咧嘴的模样让人见了就解气。
“小姐……”
陈诗雅既是生气却又感到害怕,索性朝着门外一挥手,命令道:
“过来,给我把这贱丫头乱拳打死!”
随即又推了一把身侧的另一个丫头小菊,“你也给我上!今天非得让她瞧瞧本小姐的厉害不可!”
“小姐,我……”小菊立刻一脸为难地看着陈诗雅,磨蹭着不但没有上前的意思,身子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劝着陈诗雅道:“小姐,要不然就算了吧——”
可话还没说完,就又听“啪”的一声声脆响,陈诗雅的一个耳光已经赏了过去。就听她冷哼了一声,“回去给我在府门口跪两个时辰,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小菊闻言顿时就跪到了地求饶,她也想得到主子的欢心,让自己也可以跟小梅一样,日子过得舒心一些,但她也不想跟着小姐一起欺负那些无辜的人,所以一直以来,跟在小姐的身边就是当出气筒用的。
斐绮罗看着禁不住就摇了摇头,卖身给了这样的一个主子,还真是生不如死呀!
“人呢?难不成都给我死光了吗?”
陈诗雅等了一会也没见到跟在身边的随从侍卫进来教训斐绮罗,顿时就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就想要往外找人。
而也就是在这时,却见一个身材颀长,貎若潘安的藏斯文男子摇着折扇走了进来,禁不住顿住了脚步,就由着那一双眼就像是被磁铁吸住了般钉在了男子的身子,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是什么。
只是,玄颐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眼神对他行注目礼了,并不去理会,更确切一点说,是连眼角的余光也没有落到陈诗雅的身上,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斐绮罗的身上,径直朝着她走了过去。
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没见,这个丫头似乎已经长了些肉,看上去更加的漂亮了些。
毕竟,斐绮罗的身体正是处在一个生长发育最旺盛的时期,主要是伙食改善了,营养跟上了,人也就长得快了。而人有了肉,自然就是要比面黄饥瘦要好些的。
斐绮罗在看到玄颐进来的时候,心里头也有那私刑瞬间的凝滞,但是,当留意到陈诗雅看向他时的那种痴迷的眼神时,顿时就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特别是玄颐还是一副很受用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哼,招蜂引蝶的东西,懒得搭理你!
“表哥!”小树桩还小,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几个人微妙的气氛变化,当看到玄颐进来时,立刻就高兴地扑了过去,“真的是你呀?!这些天你上哪了,走也没有跟我们说一声,好想你呀!”
玄颐伸手抱住了小树桩,然后在他的小脑袋上揉了两下,解释道:
“前些天是因为临时有要紧的事要处理,所以就离开了,现在正打算回去呢,没想到就在这里遇到了你们。是要买首饰吗?”
“三姐说要给娘和大姐买首饰,但是,”小树桩说着看了陈诗雅一眼,“但是她却抢我们看好的簪子,还想要打人!”
“喔?”玄颐的脸色顿时一沉,扭头看了陈诗雅一眼,“真的是这样吗?”
因着那深不可测的眼神,陈诗雅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胸口处蹦了出来,一双手捂顺胸口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护住她那颗过分沦陷的芳心一般。
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出色好看的男子,虽然第一眼给人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感觉,但是那双闪耀着最美花束的瞳眸,却又是那样的摄人心魂,似乎只要是盯上了,就会被吸了进去般,让人想入非非。
如果能够嫁给这样的一个出色的男人——
陈诗雅才刚想到这,就感受到一股彻人心骨的的凛冽之气把自己包裹了起来,让她马上就是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咽了咽唾沫,陈诗雅下意识地赔出了笑脸,摆着手道:“误会,误会,绝对都是误会……”说罢更是把原本在身边捂着脸抽气的小梅一推,“都是这个丫头不懂事,平日里是我把她给惯坏了。”
“喔,”玄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丫头狗仗人势。”
玄颐的声调极淡,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绪。
可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却已经听到小梅一声惨叫,人就如一个碎布娃娃般被人扔了出去。
虽然是被打断了胳膊,但同时也是被点了哑穴,所以此时是只有掉泪的份,却是连一声痛呼都喊不出来。
陈诗雅顿时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陈家可是有头有脸的,而且不仅仅是在连西镇,就是在京里都是有着不少关系的,”玄颐对着陈诗雅还是那种人蓄无害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出了这样的下人,保不准那天就会给陈家惹来了滔天的大祸。”
“是,”陈诗雅只觉得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我、我回去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下人的。”
玄颐却仍是那种淡淡的笑,然后就转过身,对着已然被眼前急转直下的剧情弄得愣神的小二说:“将这几支珠钗、玉簪子、步摇都给我包起来。”
小二二眨巴了一下眼睛,片刻后才能反应过来,“好的。”
这才麻利地把那几件店里最新款的首饰都小心地放进了首饰盒子里,然后是双手捧着送了上来。
“谢谢。”
玄颐接过了盒子,继而转手递给了斐绮罗,就拉着她和小树桩头也不回地出了首饰铺子。
就在小二觉得丧气,要不到银子的时候,张朝东却上前递给他一张银票,“多余的,就算是赏你了。”
小二接过银票,看了看上面所填写的数目,不禁又有些傻眼了。
一百两,就那么几件小首饰,而且都不是特别贵重的那种,总共也不过五十来两银子,急忙冲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躬身道谢。也不由得感慨起自己这回竟是因祸得福了。
还是他爹说得对,不论是做什么,跟着怎么样的主子,对外人千万都不能狗眼看人低,特别是当伙计,做生意的都是和气生财。今儿个还真的就是验证了这句话的道理。
原本也是呆愣在一旁陈诗雅一看到对方走了,连忙就追了出去。她其实是想要问问那男子叫什么,住哪里的,但是等她追出来时,却发现人家的马车早已远离,禁不住气得直跺脚。
不过,只要是在连西镇,就算是县府那边,那就没有她陈诗雅找不到的人,姑且即便嫌恶地看了一眼仍在地上哭得跟死了亲娘一样的小梅,又是一阵无来由的烦躁。
“小姐……”这时一位婆子小心地凑了过来,低声地唤了一声。
现下只要是个长眼睛的,都知道主子心里不爽,稍一不小心,就是撞到了枪口上当炮灰的份。也活该就是自个儿倒霉,出门前怎么就没看看黄历。
只是,此时的陈诗雅心里兹兹念念的已全是那名气宇轩昂的玄颐,哪还会有心思再去跟她计较,只一手,便呼啦啦地领着一帮人离开了。
另一头,马车里的小树桩因为玄颐的出现却是欢喜得就像是出笼的小鸟般叽叽喳喳的,跟玄颐说着这几天里村上发生的事情。
斐绮罗则是一如往常般沉默着。他的不辞而别与此时的突然出现,都给她带来了困扰。
毕竟依她的观察猜测,王芳容从戏班里被王府的人请了回去,和明公子之前的驾车离开,应该就是与眼前的这位仁兄脱不了关系的,只是也就他们逛个街的工夫,他却是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了呢?他身上究竟是有多少事情要瞒着她的?若果真的是不信任,又为何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是把她当什么了?他们那些大户人家中豢养的玩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