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斐绮罗可是买了不少的食材,有米有面有菜,还有肉。
中午就像个类似于扬州炒饭的吧,虽然是简单,但也是美味的,而且又有玉米粒、胡萝卜丁、肉丁的,美味又有营养;晚饭就做个鸡蛋葱花饼,再煮个蘑菇汤,那也是很好的。
斐绮罗这样盘算着,就开始洗米做饭,然后是准备配菜,剥下一粒粒金黄色的玉米粒,切胡萝卜丁、肉丁先过油爆炒,就等着煮在灶上的米饭好了,就可以下锅一起炒了。
“树桩,你在干嘛呢?”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稍带着蛮横的声音。
斐绮罗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了厨房门口,往院门外望了过去。
却见院墙外站了四五个大人,其中两个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是斐绮罗的亲爷爷斐老牛和奶奶冯斐氏,两位老人颤巍巍地扶着院门站在那里,满是皱纹的老脸拉得长长的,颇有些不悦之色。刚刚那一嗓子就是斐老牛开口喊的。
看着这两位老人的神色,斐绮罗的眉头禁不住地往上一挑,心知这是来者不善。她还没来得及灭了灶台上的火往外走,就又听斐老牛粗着嗓子喊了一句:
“小东西,咋见着你爷爷奶奶的都不一声,真是有爷生没娘教的孩子,你娘呢?还有你大姐姐、三姐姐的呢?这一家子是上哪去了?”
小树桩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自他爹爹被应征入伍后,这爷爷奶奶只在上次上家里抢地见过一面,不但是不管他们这些孙儿的死活,恨不得还能从他们身上剥层皮呢。小树桩早已在之前就被这些极品亲戚吓破了胆,平时都是躲着他们自个儿玩的,如今突然的出现,让他本能地就瑟缩了一下,刚刚那种有了新名字的喜悦也是被吼得连点儿渣渣都不见了。
“爹、娘……”此时屋里的人也早已听到了动静,大妮扶着浑身打着哆嗦的赵翠柳从里面走了出来,哆哆嗦嗦地唤了一声。
那被强行抱走了自己一对双胞胎儿女的可怕记忆可是早已烙印在心里,刻进了骨子里的。
“就是个病捞子,一点用处都没有。”斐老牛直接就推门而入,先是横了一眼连站都站不稳的赵翠柳,嫌弃地嘟囔了一句,又是旁若无人的在院子里、屋里打量了一遍,一双眼看到家里那些昨天才被斐绮罗添置回来的东西,那可是双眼放光,颇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下思忖的就是待会如何像上次那样把这个家里的东西再搬空一次。
“爷爷是想要到我们家来参观的吗?”
当斐老牛来到厨房,看到被搬空后又重新添置上的锅碗瓢盘,脸上带着笑,不止地点头时,不料斐绮罗却是双手环胸,冷着一张脸对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你——”
斐绮罗是是又往锅里添了些水,以免待会闹起来时顾不上厨房里煮着的米饭,又用火棒拨弄了灶堂里的火,直到把火调小了,这才从厨房里出来的,斐老牛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她,心下还想着这丫头厉害,趁着她不在正好再把赵翠柳搜刮一空呢,冷不丁的就听到了这么一声阴恻恻的话,差点没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但毕竟还是个活了大半世的老头儿,什么人没见过,就见他是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原本还带笑的老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低声喝道:
“不孝子孙,一点家教都没有!”
“我这有家教没家教的,难不成身为爷爷的有管过吗?”
对于斐老牛的话,斐绮罗也不恼,只是凉凉地回了他一句,便是再也没有再多去看他一眼,径自走出了厨房,往赵翠柳和大妮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姐姐,娘亲的身体不好,站不得太长的时间,咱们还是先把娘亲扶回屋里去吧,待会那些疯狗若是真吠起来,也是怪慎人的,咱可不能让娘亲受到了惊吓。”
因着有过上一次原主还活着时家里被搬空的事情,这一次斐绮罗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他们客气。而当她说到“疯狗”时,更是往斐老牛和冯斐氏扫了一眼,明摆着就是在说他们是疯狗。
老两口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铁青,斐老牛也横了一眼斐绮罗,但是见她一点也不在意,竟是一点也没有停下去扶赵翠柳回屋的意思,就觉得一口腥甜之气直往上涌。
只是,当那双老眼在扫到仍站在院子是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树桩时,似乎是终于找到了情绪宣泄的出口,由不得低声喝道:
“树桩,爷爷奶奶上家里来,都不知道把爷爷奶奶请到屋里去坐吗?难不成你爹在家时就是这样教你的?”
小树桩又是一愣,下意识地就要把人往屋里请。
“小树桩,你进来,娘亲还想看看你写的字呢。你给娘亲写写,让娘亲高兴高兴。”
只是,斐绮罗一听到斐老牛那话,对着大妮使了个眼色,要她好生把赵翠柳扶到里屋后,便马上旋身过来,面对着那斐老牛,唇角轻佻地往上一挑,带着似笑非笑的一张冷脸横了一眼过去后,反而是更加笑意吟吟地看向了小树桩,向他招了招手。
小树桩顿时就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几乎是一秒停顿都没有,就蹦跳到了斐绮罗的跟前,一脸忧色地看着她,“三姐姐。”
“没事的,三姐姐在呢。你先回屋里去,待会我把疯狗都赶回去了,你再出来练字。”
斐绮罗爱怜地摸了摸小树桩的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淡定自信的笑容,这才把他往屋里推。
“不要,我要和姐姐在一起。”但是小树桩却是摇了摇头,脸上原本还不知所措的脸色在瞬间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斐绮罗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见他眼中现出的那抹坚毅之色,知道这个弟弟在一次次的欺凌压榨中也慢慢地长大,变得更加的坚强了起来,这样的一想,她便也再没有多说什么,由着他了。
“百善孝为先,我们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把你爹爹兄弟几个拉扯大,现如今是老了,再也干不动了,正是需要儿孙来赡养的时候,你们这些不孝子孙,你们说说,你们这是多少个月没给我们老俩口养老的钱了?”
斐绮罗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淡淡地吐出了一句:
“爹爹临走之前给我们留下的那些银子全都被你们拿走了、我们那一双刚出生的双胞胎弟妹又被你们抱了去换银子,这些还不够你们吃上一年半载的吗?敢情两老是得了妄想症,以为自家儿子出门参军服兵役是当了大将军,每月还给我们寄回来银子好供养你们呢。”
那语气里全部都是对两位老人的不屑与嘲讽,是一点的敬重之意都没有。
“你……”斐老牛没想到斐绮罗对于老人都能如此的不敬,还诅咒他们有病,气得拿着拐杖的手不停地在地上抖着。
只是还有更气人的等在后面呢,就听得斐绮罗见他气成那样,心下想关直接气得两眼一翻,两腿一伸,直接送进棺材里得了,这样想着,唇角又是一勾,说:
“黄土都快埋到头顶的人了,你是想把这银子带进棺材里吗?一点阴德都不积,也不怕下了地府,见了阎王爷,人家就直接把你打进了十八层地狱去。”
不管是什么时候,就算是科技发达、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许多老人都还是极其忌讳谈到死的,况且又有谁是真正不怕死的呢?
这回不仅仅是斐老牛,就是还一直没开口的冯斐低也被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人就真的如了斐绮罗所想的,两腿一伸就往后倒了去了。
“真是不孝子孙呀!不孝子孙呀,你们会遭天打雷劈的,天打雷劈呀!”
冯斐氏直接就学着刘大花昨天的模样,屁股往地上一坐,双手一拍大腿,便开始了呼天嚎地的叫骂,并用眼角的余光去瞟仍像是门神般杵在屋门口,不让他们进入的斐绮罗。见斐绮罗仍只是冷笑着看她上演的这一场闹剧,一点都不为所动,又改而向斐老牛哭诉了起来:
“老头子呀,我们真的是好命苦,二根呀,你可听到没,你若是在天有灵,你一定要回来看看,看看你的这些儿女、你的媳妇是如何的欺负我们的呀,真的让人没法活了。”
而她的这一声声的哭嚎也是让屋里的所有人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本来就是担心着自出征后就杳无音讯的爹爹是生死未卜,然即使是心里如何的担心,却也不敢将“死”字说出口,更是不敢在彼此的面前提起,就怕一提起,彼此心里的那道防线会崩坍。
这是他们整个斐家的逆鳞,如今这个冯斐氏竟是如此毫无顾忌的就嚎了出来,简直就是让斐绮罗那双秀眉都要拧成了麻花,秀气美丽的脸上此时更是蒙上了一层阴霾,就听她咬着牙,一字一字冷冷地开了口:
“奶奶,你这是在咒你的儿子、我们的爹爹死吗?人说虎毒不食儿,怕是找遍整个大燕朝都没有哪一个为娘的会比你更心狠的了吧?”
此时的斐绮罗是担心里屋的大妮和赵翠柳受不住这些话的刺激,恨不得拿起扫帚直接就把这两个为老不尊的禽兽给打出去了,就见她那一双小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因为用力过猛而青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