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娘也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可仔细想要看清楚时,眼前却又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疑惑地眨巴两下眼睛,似乎是除了感觉到风动外,再也没有其他。于是也就疑惑地道:
“好像是有……”
两个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神色中皆是不解。
屋前的高树上,两人稳稳地在树桠上落定,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斐绮罗朝着身侧的朱询吐了吐舌头。
两个人挨得是如此之近,斐绮罗难得俏皮的举动就像是被放大了的特写,是如此突兀而又深刻地烙印进了他的瞳眸深处,直到心上,让他看得有些发怔,一时之间回不了神来。
直到斐绮罗轻轻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怎么了?发什么愣呢?”
朱询才回过了神来,脸上染上了一丝令人起疑的红晕来,慌忙摇了摇头,别开了脸,不再与她对视,说:
“没、没什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斐绮罗耸耸肩,语气轻松随意:
“回去呗,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经过,留下来也没什么事了,那就回去吧。”
朱询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待树下的两人身影又回到了屋子里,便揽着斐绮罗一个跃身,轻巧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两人借着夜色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总是要比之前的跟踪而来要简单了一些的。斐绮罗和朱询也没有像猫儿般专往屋顶上翻,他们是大摇大摆地走在了大路上。
“回去了,你打算怎么办?”朱询看出了斐绮罗似乎是另有打算,于是便开口问道。
“静观其变吧,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这事情是陈木行和钟淼所为,以后就是要防也只用防着他俩人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这次你不再追究了,放过他们?”
朱询明些不敢置信地问。
虽然说,他认识斐绮罗的时间并不算长,接触也就是这两三次,对她算不上了解,但是以她平时的那种精明能干,他觉得她就算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也绝不会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所以她能这么说,确实是让朱询有些意想不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是不追究,只是现在戏班子里也是有很多的事,已经够让李叔叔和朱叔叔忙得焦头烂额了,这事情也不急,就先缓一缓,等戏班重新开业,一切都上了轨道以后再说也不迟。”
斐绮罗仍是笑眯眯地说着,一脸的纯真,完全看不出底下的心思如何。
事实上,在她看来,钟淼个性深沉,如今他的切身利益被自己损害到了,他绝不会如此简单了事的。这也不是说她不相信刚刚陈木行所说的那些。这种算是不经大脑的行为确实像是只会练武、头脑简单的陈木行做得出来,可钟淼接下来想做的又是什么呢?斐绮罗一时之间也是想不出来,所以才会说的静观其变的。
夜色朦胧,月亮似乎也是害羞了般躲进了云层里,地上是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斐绮罗并没有一直与朱询绞着于此事上,凉凉的风吹动着,拂面而来,让她自穿越而来后,难得有了一份惬意的心情,她与他边走边说,有一搭没一搭的,似乎,他们是结伴同行的旅伴,会在这黑暗中一步步走向光明……
“嘘——”当两人行至一个拐角,再不远就是戏班时,朱询突然拉住了斐绮罗的手肘,并把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斐绮罗才觉得不解,想要以眼神去询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她也发现了就在戏班的不远处,隐约就看到了几个穿着夜行服的人正鬼鬼祟祟地往戏班里面打探着,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你认识吗?”斐绮罗低声问着朱询,此时的她脸上再也不见一丝轻松的神色。
这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戏班,怎么会有人如此鬼鬼祟祟地埋伏在四周?是戏班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不知道。以前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事情。”朱询摇头,“胜败乃兵家常事从那些人的身形和武功身法来说,应该是一些高手。”
此时的朱询在说出这话时两道眉头也已经撺成了一个大疙瘩。
他不解地把视线落在了斐绮罗的身上,希望一直在他面前表现得聪明沉稳的她能给予自己一些答案。
只是,斐绮罗的体内是装着一个穿越时空而来的二十一世纪灵魂,有着比一般人要聪明沉着一些的脑子,但她毕竟不是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呀,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与王家有关,但是很快她又把这个想法推翻了,毕竟她虽然觉得那王夫人虽然对他们家似乎若有所求,但是那种所求是不带着敌意的,甚至还有些想要讨好的意味,也为此,她才会放任自家女儿王芳容与自己来往的。况且今日白天的时候,王芳容是亲眼看着自己坐驴车回家的,半道上遇到被人追杀的事再折回来,怕是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吧。
那就只能说明这帮夜探戏班的人不可能是王家的,但不是王家的,那又会是谁呢?又是冲着谁而去的呢?真的就是这戏班子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最大的嫌疑是李周吗?
“这个戏班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斐绮罗眼珠子转了转,索性直接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并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朱询,目不转睛。仿佛他的回答至关重要,一点都不愿错过他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
“应该没有。”朱询却只是摇头,脸上也是迷惑,眼神也不闪躲,神色上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
“那李叔叔这个人你了解吗?”
斐绮罗又追问了一句。
“当然,自小他和我爹就是拜把子的兄弟。”朱询从斐绮罗的追问与眼神中意识到了些什么,忙又问:“你不会是怀疑这些人都是冲着李叔叔去的吧?这是不可能的。”
经过下午斐绮罗对于陈木行和钟淼的怀疑与推测都都在刚刚得到了证实之后,朱询一点都不希望斐绮罗会把怀疑的对象指向李周,他心下在排斥这个,担心再一次被她一语成真。
“朱就这么确定?”斐绮罗歪着小脑袋看着他,只是在黑夜之中,她的那双黑眸却是比夜色还要漆黑如墨,竟是莫名的给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
“我、我当然可以确定……”朱询甩了甩头,甩开了因为斐绮罗眼神所给他带来的那片阴影,咽了咽唾沫,这才开口。心下同时也不明白,为何他偏生就对这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有这种凌人的感觉呢。
“嗯,”倒是斐绮罗仍是一派的不以为意,听到朱询的回答,她也只是笑了笑,然后才又问向他,“那现在我们又该如何是好?要怎样才能回去?”
“这个,”朱询用手抚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下,这才说:“要不然你先找个僻静的角落等一会,我上前去看看,我是戏班里的人,他们看到我或许有所忌惮,或许就走了,然后我再来把你带回去吧。”
朱询说着这话的同时,人已经带着斐绮罗再次翻身到墙上,顺便探着脑袋又往戏班的方向看了过去,隐约中还能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戏班门前的墙上把着风。
“别呀,你这样会打草惊蛇的。”
斐绮罗也随着朱询的目光一起往那边看去,可是朱询的话才刚落下,她是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他的提议。
“那,怎么办?咱们就在这里傻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刺探戏班里的情况?说不好就像李叔叔说的,别的戏班里已经有人意识到我们这一次的新戏本会成功,这些人是想来打压我们的。”
对于朱询这种完全就已经把戏班当成了自己家,有着深厚感情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容许别人来破坏自己的家园的。
斐绮罗当然也明白他的想法,于是眼珠子一转,一脸的鬼灵精怪,像是恶魔在作恶之前发出的那般坏坏的笑,并对朱询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把头凑过来,这才在他的耳边嘀咕了起来:“要不然,我们这……”
朱询先是疑惑不解,但还是乖乖把头凑了过去,然后又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再然后也跟着笑了,并频频点头,表示赞同她的做法。
于是乎,当斐绮罗把一切都交待好之后,朱询一个翩然跃起,往一户人家的方向三蹦两跳地飘了过去,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两样东西:一根木棍、一个扁锣。
“好吧,这些东西你给我,你等我喊了三声以后,你才再欺身接近。”
斐绮罗边说边接过了朱询从别人家顺来的东西,“哧溜”一下就从墙上滑了下来。
她先是往墙上的朱询投去一瞥,使了一个眼色,这才一边用木棍敲着扁锣,一边把嗓子吊了起来,用着粗嘎的声音喊道:
“风高物燥,小心走水!”
一边喊,一边就是往戏班的方向走。
一直就守在戏班门前把风的那人听着这声音明显是一愣,事实上,打更的人约莫在半个时辰前才来过一次,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了呢?
事情究竟会不会像斐绮罗之前所预期的那样,把那个看风的人抓住,再从他的口中探出消息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