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当斐绮罗和朱询一路跟踪着陈木行的时候,他的种种行为也是透着鬼祟的,就像是做贼一般,每走两步就要往四周看看,就是街上突然出现一只猫呀狗的弄出点动静,又或者是风吹动枝桠摇曳发出的轻微声响,都能让他立刻紧张地四处张望好半天,然后又缩着脖子加快脚步往前走两步,再又停下来,回头看一看,再一次确认没有人跟在身后才算是把心放了下来,恢复之前的步调继续向前走。周而复始,不断地重复,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发现似的。
当然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墙垣上正有着两双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他,亦步亦趋。
朱询原本是觉得跟踪自己的兄弟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陪着一起来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只是当他也留意到陈木行鬼鬼祟祟的行为后,他又不是个傻子,自然也就明白这里面肯定就是有着什么猫腻的。
于是也不用斐绮罗再去催他什么的,自动自发地就跟上了脚程。
而随着离戏班子越走越远,往镇北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在感觉到不会再有被人撞见的可能时,他的步调也发生了改变,明显地加快了起来,似乎有些急不可待。
陈木行是在镇北一个僻静的院落前停下来的。
斐绮罗朱询两人虽然隔着他有数十米远,都能感受到他那种无法压抑的激起心情,完全不像他在班主面前所说的家里出了争事,虽然赶回去,倒像是一个去会的毛头小子愣头青,那种初次与幽会的激荡与兴奋。
斐绮罗与朱询面面相觑,两人的眼眸中皆有着不解。斐绮罗压低声音小声地问:
“这是怎么回事?这院里住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难不成就真的是她看错了?想要杀自己的人不是他?
“不知道。”朱询摇头,脸上也是一片茫然,“这里原来以前曾经发生过轰动了整个镇子的杀人案,一群暴徒入屋抢走了主人所有的财物,并灭了全家,后来人们都觉得这宅子不吉利,是凶宅,就再也没有人敢住进去了,慢慢地也就荒废了。”朱询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喔。”斐绮罗点头,“那咱们跟他进去看看吧,”
两人说着的同时,陈木行已经站在破木门前,拿起上面的铁环轻轻地敲响了两下。
“嘎吱”一声,门很快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那人并没有把门全打开,只开了一矢缝,举着灯笼往外看,在确认了来人后才又把门打开一些,刚够一个人闪身进去。
门很快又被关上了。
斐绮罗和朱询从矮墙上翻了下来,快步走到了那院落前。隔着院墙上的一些破洞往里看,偌大的院子里黑沉沉的,只有一间亮着昏暗烛火的小屋。
那烛火在这黑夜之中显得如此的醒目又鬼诡,就像是里魔鬼在闪动着那带着血丝的鬼眼。
斐绮罗抬眼去看立在身旁的朱询。
也就是只这么一个眼神,朱询已经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于是无奈地开口道:
“里面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偌魇院落,我们这么贸贸然的进去太危险了。”
“前面那么一大段路我们都走来了,就差这么一步就能知道陈木行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难道你就甘愿如此放弃吗?”
“可是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怎么进去?”朱询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最起码里面有多少人?他们是做什么的?有没有武功底子?功夫是否了得?会不会就在院子里也有暗哨?是不是我们只要一跳上墙垣就会被他们的人发现?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些都是很致命的,你知道吗?”
说到了最后,朱询几乎都是用吼的了。特别是在注意到斐绮罗一脸的不在意,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时,他甚至是人生中处张一次有种暴虐地想上把她那张小脸撕碎了的冲动。
光他一个人还好说,最起码他有武功底子,还会点轻功,不说杀敌,自保也是可以的嘛。可她呢?她胆子是不是包天了,瘦瘦小小的个子,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是不是要是由着她,都能胆大包天了吧?
“朱,你就放心吧,其实在我看来,事情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了。要不然我们先跳到墙上去,往里面探探情况再说吧。”
斐绮罗是完全无视他一脸的阴沉,仍是一脸的不在意。
“没那么严重?”要不是深知破院落里有人,现在又是入夜,他们不能被人发现,朱询简直就是要咆哮了。
“你知道这里是边关重地吗?镇上时不时都会有敌军的暗探潜进来刺探我们这里的情报的,若是里面的就是那些人,那我们就全死定了。”
“好吧。”斐绮罗无奈地点头,承认他所说的情况,而且她也大意忽略了这一0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里面绝对不是你所说0的那种危险的情况。”
语气之笃定,仿佛她都已经亲眼所见了似的。
“有话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朱询对于她莫名的自信毫不理解。此时是气得双手叉腰,不想再去理她。
“哎呀,你想想刚刚陈木行进去前的那种动作神情嘛,如果他是要去秘密与那些敌方的暗探会合,他在刚刚进院子前会那么的高兴吗?那明明就是幽会时才会有的表情嘛。”斐绮罗给朱询翻了一个白眼,以看白痴地眼神看着他。
“与幽会?”朱询也终于被斐绮罗的话雷得外焦里嫩的,既不是不敢置信她一个女孩子家的还未及笄呢,怎么能说出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另一方面则也确实是疑惑陈木行进去前的那种奇怪的神情和动作。好像、似乎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嗯,”斐绮罗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对于刚刚所出之语并没有多少的不好意思,她从朱询的眼神中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是多么的惊世骇俗,但是她也决定无视,脸不红气不喘地点了点头。
她可不想因为这样的话题而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要真是按着现世的那些礼义习俗,她得跟他弯率绕绕到什么时候?到时黄花菜都凉了,今晚的这一个晚上不就是白折腾了吗?
“那也就与你之前所说的那个人的凶手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那我们就更加没有必要进去了。”朱询淡淡地回了她一句,双手抱胸,别开了脸,不再看她。
哎呀……斐绮罗顿时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这人怎么这亲戚?脑子该明白的时候不明白,现在该糊涂了,他倒是反应得还挺快的。
“可是他的这事情就是跟我有关呀!她的我今天就可能见过!”斐绮罗再次以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
呃,好吧,她对于自己的这种笃定也是觉得不可思议的,而至于她的这种想法又是何时苏醒的,那就是当朱询告诉她,钟淼和陈木行是老乡,而且他们的感情还很不错,她就那么鬼使神差地把今天回去的路上看到的那支送亲队伍中所说到的事联想到了一起。
是不是就是因为李周听从了她的劝说,把戏班里所有用来周转的银两都拿来装修戏楼,连带的连他们每个月的例银也发不出来了。这才不得不让钟淼没钱往家里送,给他们卧病在床的母亲看病,这才逼得钟家小女儿要嫁给个傻子才能换取到母亲的诊治的银两?
而最为狗血的就是,那个钟家要出嫁的女儿正好就是陈木行心仪的姑娘……
偏斐绮罗却又在这种大家都勒紧裤腰带的时候大摇大摆地从戏班里支走了一锭银子,这又怎么能不叫人恨呢?
斐绮罗非常明白,自己这回是脑洞大开才会想出这种剧情,但是世事难料呀,她会穿越这么荒谬的事情都发生了,又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呢?
“你见过、你见过木行的……”某位古人无法顺畅地把“”两个字说出来,只是涨红着脸,片刻才绕过去,又说:“你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在哪见过的?你今天几乎一天都与我们在一起,怎么我就没见过?”
要不要恶趣味地告诉你钟淼和陈木和有着断袖之癖?
斐绮罗心中腹诽,不过,她是从朱询那双震惊的眼神看到他有这种想法,才会闪过的这种恶趣味了。她的本性还是很好的。
“那当然就是在你们没有和我在一起的那么一小会会里面呀。”最后,斐绮罗很善心地抵制了自己的恶趣味,一板一眼地说。
“那就是在你要回家的路上?”
“嗯嗯。”
斐绮罗点头。果然嘛,朱询并不笨,有时甚至还挺聪明的,一点就通。
“然后呢?”
呃,怎么才在心里夸完他聪明,他就问蠢问题了?还是那么一副傻傻愣愣的模样儿。
“我怎么知道然后,所以才说要翻墙进去看看的呀。”
斐绮罗再次送他一个白眼,面对这厮,她白眼都快翻抽过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在里面?”
朱询明显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斐绮罗的这个消息,仍是有些愣。
“翻墙进去吧,你要不翻,我就自己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