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可以,三姐姐现在就先你认识几个字,你在一旁好好地写写练练,可好?”翡绮罗笑眯眯地点头。
“好,三姐姐赶紧教我!”小树桩的眼神是更加的亮了,整个人就像是只灵敏的兔子般蹿到了斐绮罗的身旁。童稚的声音也随之扬了起来,满满的全是欢愉喜悦。
“很好,是个求上进的好孩子。”看到小树桩如此积极的学习态度,斐绮罗也觉得高兴,更是激起了她一定要让小树桩读书识字的决心。
所谓的知识才是硬道理、知识改变命运,这些都不是空话,是华夏历史中人们检验出来的绝对真理。
她从底下抽出一张还没有写过的纸,在上面先是工工整整地写下了“斐”、“树”、“桩”三个字,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名字,然后是一个个地指着教他认。
小树桩几乎是以着一种近乎于朝圣的虔诚态度接过了斐绮罗手中的纸,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像是想要把这三个字立刻就烙印进自己的脑袋里一样。
斐绮罗本是想要找一支毛笔给小树桩,让他蘸着砚台上的墨汗尝试着把自己的名字抄一遍的。可是找了好一会才发现,文房四宝在这个社会是极其贵重的东西,当初朱询给她时可就只给了她一支毛笔,可没多给。
而当她再次去看小树桩时,小家伙正用着一双闪着希冀的眼眸望着她,特别是在目光扫到她手上握的毛笔时,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想试着写写自己的名字?”斐绮罗自然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希冀。
“嗯。”回应她的,是小树桩重重的点头。
“来,”斐绮罗毫不犹豫,便把手中的毛笔递了过去。
只是,看着毛笔就这样送到了自己的身前,小树桩反倒是愣了愣,脸上出现了不敢置信的神情,但旋即,很快地,他又高兴地笑了,开心地接过了斐绮罗手上的毛笔。
起初的时候,小树桩肯定是以为握笔是一件非常之简单的事情,毕竟,一只直溜溜的笔而已。
小树桩回忆着三姐姐刚才握笔的姿势,想要依样画葫芦,可是无论他是怎么努力,那五指小手指就是不知道怎么放,怎么才把毛笔握得竖起来。到最后,他只是徒劳地用手一握,五只手指死死地握在了笔杆上,求助地看向了斐绮罗。
“呵呵,”看着他笨拙地把弄着毛笔,偏生小脸上还是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斐绮罗就觉得好笑,她先拿回了笔,又给小树桩做了回示范:“来,要像三姐姐这样,五指分开,”然后又手把手地将笔塞回到小树桩的手里,“你看,拇指放在这边,另外一边是四指托着笔杆,要自然分开,不要握得太紧……”
斐绮罗是苦口婆心地教了好几遍,但是有学过毛笔字的人都会有深切体会,握毛笔和拿筷子不同,刚开始的时候也都用得不利索,更别说小树桩是第一次接触了。
好几次的挫败之后,小家伙几乎是急出了一头汗,小脸上有了懊丧,只是脸上还有着坚毅,并没有轻言放弃。
斐绮罗先是看了看自己还没有写多少的戏本,思忖了一下,才笑着说:“要不然这样,你到院子里去找根小树枝回来,就拿小树枝练怎么握笔,我下次到镇上的时候,就想办法给你买支毛笔回来。”
她这是想要鼓励小树桩,让他有好好学习的动力。
“好。”果然,小树桩听到斐绮罗娖此说,立刻就又喜笑颜开,重重地点头后,就兴冲冲地跑到院子里找合适的小树枝去了。
斐绮罗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又埋头写起了戏本子来。
晚上,石头下工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平时爱玩爱闹的小树桩不似往常,正坐在一旁用小树枝认真地比划着,不免觉得好奇,再往厨房望去,大妮和斐绮罗在厨房里做饭,便上前,好奇地问:
“小树桩,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二哥哥,我在练习握笔的姿势,你看我这样像吗?”小树桩抬头,看到是石头,立即就像是献宝似的又重新把小树枝在右手上握着,“三姐姐说教我识字呢,那以后我长大了就可以像胜书哥哥那样去参加科考了。”
小树桩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了向往。
石头之前从来就没有接触过书本识字,小树桩问他握笔的姿势正不正确他哪里知道,倒是他后来的那些话反倒也勾起了他的兴趣,眼中同样飞仔着了向往。
“二哥哥,你看看,这是三姐姐今天中午给我写的字,这是我的名字,斐树桩。”
小树桩留意到了自家二哥哥和自己是相同的心情,于是便又把一直都揣在了怀里当宝贝的那张写有他名字的纸张拿了出来。
尽管天色已暗,夜色朦朦,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字有些费劲,但是小树桩还是很认真地指着那三个字一字一字地读给了石头听。
“小树桩,要不然你也教教二哥哥我怎么握笔吧,我也认认纸上的字。以后白天三姐姐在家里教你的,你好好学会了,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你再教我,当我的教书先生可好?”
石头几乎是想也没有多想,就直接对小树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能识字求上进,这谁会不想呀。之前看见村里少有几个能到镇上上学的同龄人,看着他们总是神气地把下巴扬起来,石头就是心生羡慕之情。只是家中情况不许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如今三妹妹在戏班子里识了字,学会了写戏本子,他们不用花钱请教书先生也可以识字,他又怎么可以放弃这样一个好的学习机会呢。
小树桩听到石头说要自己当他的教书先生,心中就更是高兴,就见他活蹦乱踃地踃到厨房门口,大声地跟斐绮罗和大妮通报这个好消息后,才又风一般冲回了石头的面前,说:
“二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在白天好好学,把三姐姐教的全都记在脑子里,等你下工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学。首先,我们现在就一起练握笔的姿势好了。你上工一天也累了,我先去给你找一根合适的树枝……”
家中这样虽然穷,却过得和乐融融的日子总是让人的心里不断地变得温暖而又有力量,看到前面的希望。
这三天里,大妮一如往常,每天都早上就出门,不是到村子后面的小山包挖野菜,就是到水田那里,人们从她的外表没有看到斐家的变化。
斐绮罗呢,每天都会固定教小树桩认识几个字,然后就是专心地写戏本子。
小树桩非常刻苦、认真,学习得也很快,当他学会握笔的姿势之后,他就常常蹲在院子里,拿树枝当笔,一笔一划在地上认真地练着写,好不认真。
然后是晚上石头下工回来,他借着昏黄的小油灯和小树桩一起识字,练字。
赵翠柳呢,也不知是客卿大夫开的药管用,还是因为看着家中四个孩子都如此上进,虽然仍对对那双最少的龙凤胎儿女被送人耿耿于怀,但也是心里宽慰不少,原本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也慢慢地红润了起来。
一切似乎都是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去发展。
“大姐姐,我明天要到镇子去,除了把戏本子交给班主外,还会和他们商讨一些关于新戏开锣之前的一些杂事,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明天就是与戏班的人约好到镇上的时间,斐绮罗一边整理着这两天努力的成果,一边问着大妮。
此时的他们已经吃过晚饭,小树桩和石头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练字,斐绮罗则和大妮在外间说着话。
“家里的口粮还有,不用去买,这次我就先别去了,刘伯那里我中午出去时正好在路上碰见他老人家,也已经跟他打过招呼,让他在路上多关照你一些,你自己到了镇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乱跑乱走闯祸,直接到戏班子里找他们商讨事情就好。”
大妮叮嘱着,想着明日斐绮罗独自一人到镇上,她就有如一只老母鸡般“咯咯”地叨个不停,话语里全是满满的关切之情。
“嗯,我会的。”虽然觉得大妮的话有些唠叨哆嗦,想想若是光从灵魂与心智上论,她可是要比她更成熟周全的。但是斐绮罗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是静静地听完,点头表示应允。思忖了片刻之后,她觉得有那么个必要,于是又道;
“因为戏班要排演练戏,开张的事情又是紧锣密鼓地在进行,所以这次回家的事情可能就有些说不好了,我可能会在镇上呆上一段日子的。”
“这怎么行?你是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呢,怎么可以在外面过夜不回家?特别是在戏班子里,要是让人知道,传了出去,你名声坏了,以后可还怎么嫁人?”
听到斐绮罗的话,大妮基本上就是条件反射的就是不赞成,而且首先提到的就是日后里嫁人的大事。
斐绮罗是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并且已经开始后悔事先把话说了出来,便不得不再一次开口宽慰她,说:
“大姐姐,你放心,我只是说可能,没有特殊情况不会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