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柳遇安都没有回来,珍娘每日都苦苦等着,可是连个人影也没有见着。
而且不仅中午和晚上,就连早上她去卖包子,也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了。
珍娘连续几日都心慌意乱的,老是频繁的走神,眼看着张婶儿都要怀疑了,珍娘这才忍不住了。
要是往日里,她几日不见那也没有什么,偏偏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发现了他喜欢杨絮的事情,肯定他是不知道的。那就是上次她差点损了面具的事情?
他莫不是在躲着自己?
再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她看见天宝回来了,就忍不住去问了。
"天宝,你回来了。"珍娘上前笑道。
"嗯,张姐姐好。"天宝也温和的笑着。
他其实挺奇怪的,这好几日了,这张姐姐一直都在外面待着,也不知道在等谁,而且每次自己过来的时候,她都会看一眼,真的好生奇怪了。
今儿个她又在这儿等着了,叫他的时候,天宝只有一个感觉,嗯,终于还是找他了。
天宝也不主动问,只是站在原地,微笑着等着珍娘问他。
珍娘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心里又埋怨这个小子,她就觉得这个小子和他姐姐一样,空有一副好模样,结果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人!
大家一直说他聪明懂事又知书达礼的,怎么如今却一点不像是体贴的样子?
可是就这么站着还是很奇怪的,珍娘还是忍着羞恼开口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以前不是和你们柳先生一起回来的吗?怎么这几日没有看见柳先生了?我有一些事情要找他的。"珍娘解释道。
"柳先生这几日都住在学堂了,张姐姐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学堂找柳先生,或者若是不方便,让我转达也可以。"
珍娘只觉得晴天霹雳,他住在学堂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住学堂,还能为了什么,是为了躲着她……
"他最近是不是特别忙?所以来不及回来?所以住在了学堂?"珍娘急切的问道。
她着急的要知道答案,若是因为旁的事情,那就是她自己想多了吧!
天宝看着因为神色紧张,看起来已经有些疯魔的样子的张珍娘,心里疑惑更深了。
"应该不是很忙,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柳先生自己的事情吧!我不是很清楚。"天宝回答道。
不是很忙,不是很忙……
天宝说了几句话,珍娘却只能听到这个,她恍惚的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有打就跌跌撞撞的走了。
天宝留在原地只觉得更奇怪,张姐姐怎么如此在意,也不像是只是找柳先生有事的样子,而且他刚刚也没有说什么啊!怎么她就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天宝摇了摇头,大人的有些事情他还是看不懂啊!还是回家吃饭去吧!姐姐今日肯定又做了好吃的了,他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珍娘只觉得恍惚,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为什么他要离开这里去学堂住,明明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为何要这样?
她没有办法不多想,就是因为她去他家里叨扰到他了,或者他知道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了,所以故意躲着自己?
无论是哪个原因,珍娘只觉得心痛难忍,要是前者,他就是明晃晃的告诉自己,他不想与她来往,自己已经打扰到他了。
若是第二个原因……珍娘不敢考虑是因为第二个原因,那就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然后无声无息的拒绝了。
她小心翼翼,不敢透露自己的心思,就是怕被他知道了,然后远离自己,可是如今只接近那么一次,他便远离自己了……
她得想法子,她不能这样恍恍惚惚的,到了这个时候了,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天宝回去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等到他一到家,就可以洗手吃饭了。
饭桌上,杨絮正好说到了最近才画了几个花样,准备让师傅做几个面具来着。
"我答应给达达做一个,就算是赔给他的,之前他那个面具不是被我借过来了吗?他那个人,别人用过的就再也不肯再用了,我就答应给他再做一个。索性都要拿到外面去做了,就多做几个,每个人都有。"杨絮笑道。
"我也有吗?我还没有面具呢!上次灯会我去看了,没有什么好看的,就没有买,这次倒是正好来得及下次的灯会了。"天宝也笑道。
"嗯,咱家除了小元宵都有,我怕面具重了卡着他,便没有给他做,到时候他说不定得委屈呢!"
王大义也和他们一块儿说笑,倒是比以前更爱笑一点了。
说着家常,杨絮就想到柳遇安的事情了,就顺口问了一句。
"对了,我最近几日好像都没有瞧着柳先生了,还是上次他还面具的时候看见了一眼,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杨絮问道。
"柳先生这几日都住在学堂里面的,没有和我一起回家了。"天宝答道。
"诶?怎么好端端的搬走了?我没有看到他搬家啊?"杨絮惊讶道。
怎么这里住的好好的,突然就去学堂住了?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呐!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没有搬东西,我瞧着柳先生只带了几套换洗衣服。"
杨絮更纳闷了,怎么就突然去学堂住了?而且也不是搬家,莫非柳先生怀念之前的屋子了,就回去住几日?
杨絮没有想明白,反正柳先生也没有什么事情,索性她也就不再想了。
"对了,我还觉得奇怪呢!刚刚我回来的时候,遇见张姐姐了,她也问了我柳先生的事情,我也是说柳先生住在学堂,然后张姐姐又问我,是不是最近学堂比较忙,所以柳先生才搬回学堂住的,我只说学堂没有忙,其他的柳先生自己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然后张姐姐就脸色很不好看的走了,好像步伐都有些跌跌撞撞的,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天宝皱着眉头陈述道。
他也不知道张姐姐为何这个反应,正常人问了一句,应该和姐姐那般反应才对啊!
而且这件事也和他无关,本来他也没有要说,只是突然提起来了,他就和姐姐说说。
"诶?珍娘吗?她怎么会问柳先生的事情?还反应那么奇怪?"杨絮也很惊讶。
"对啊,就是张姐姐,最近好几日了,她每日都在门口站着,好像在等人,但是也不像,而且每次我路过那里的时候,她都会看一眼。我就觉得奇怪呢,然后今日她就问起柳先生了,说是找他有事情,但是我说完了之后,她的反应又好奇怪,我就不太明白了……"天宝纳闷道。
这次连王大义都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吃饭,还给杨絮和天宝夹了菜。
"你的意思是,珍娘这几日在外面是等柳先生?"杨絮也明显的惊讶。
"应该是。"天宝呐呐的点头道。
杨絮皱着眉头思索一阵子,这种种迹象都摆明了,珍娘大约摸和柳先生有什么事情的,但是也说不好是不是男女之事。
而且柳先生这几日又突然去学堂住,那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吧!
"此事你不要和旁人提起,免得被人说你柳先生和张姐姐的闲话。"杨絮叮嘱道。
"姐姐放心,我不爱与旁人说家常的。"天宝点头道。
只是他还是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姐姐没说,那他也不问,大约摸也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了,与他也无关的。
一顿饭吃着,杨絮就有点走神了,她若是猜的不错,珍娘多半是喜欢柳先生了,所以这是被柳先生发现了,或者珍娘主动和他说了,柳先生没同意,这才躲着珍娘的?
反正无论她猜的对不对,她改日,不,就明日吧,去看看珍娘,她们年纪差的不算多,也许也能宽慰她一下。
"快吃饭,马上饭菜都要凉了,感情之事自有天意。"王大义夹了一筷子菜给杨絮说道。
杨絮噗嗤一笑,原来大义也听懂了啊!还以为他不懂这些事情呢,没想到还挺敏锐。
杨絮也确实觉得如此,柳先生的事情,他们也不能左右,所以她最多能安慰一下珍娘罢了,别的事情也做不了什么,还是不要干着急了。
就希望珍娘不要太难过,也不要想不开,走错了路了。
杨絮确实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珍娘此刻脑子已经有些疯魔了。
她苛求了太久,可是迟迟得不到就算了,她也可以等。可是一天一天的,她的愿望一条一条的落空,如今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要让她放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要如何,她也想不到什么主意,而且她现在心里乱的很,实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她如今只能求助别人,让她给自己出出主意了,而且那个人,鬼主意最多了。
珍娘小时候,家旁边本来不是住着现在这户人家的,原本是住了一个姓路的人家。
本来那家人也算不错,家里有个小女儿,也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两个。而且家里似乎没有老人长辈了,日子过的还不错。
那男子是个读书人,长得白净好看,女子挺能干的,还绣的一手好绣,珍娘第一次接触刺绣,就是在她那里。
她与那家的小女儿年纪相仿,那姑娘叫锦儿,比她大了两岁,生的明艳动人,就照着爹娘长处长的。
两个孩子关系也好,珍娘又爱刺绣,七八岁的年纪,偏偏就喜欢针线活,每次去隔壁家里,多半都是找锦儿娘学刺绣的。
那男子她也见了许多次,是个容易害羞的人,明明都已经成亲好几年了,可是因为一直在读书,身上还带着与旁人不一样的感觉。
按照现在珍娘的理解,那大约摸就是少年气吧!他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容易害羞,为人也单纯。所以他一心读书,要考取功名,自然就不怎么出去赚银子了。
家里吃喝用度,加上那男子买书的银子,都是靠着锦儿娘一个人,索性她有一个好手艺,那绣品绣的好极了,一副帕子也能卖个好价钱。
她们家的日子过的不算清贫,就是锦儿娘可能忙碌一些,要每日绣帕子赚银子,不然家里就没有任何来源了。
那是个温柔的女子,从来没有抱怨,看见丈夫,眼睛里面都是爱意,听说锦儿娘本来还是绣娘的闺女,本来可以嫁个好人家,是她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一心要嫁给他的。
索性她如愿了,很快就生下了锦儿。锦儿样貌从小就好,家中爹娘又疼她,她自然有些骄傲的。
锦儿不爱刺绣,她爱跳舞。她生了一副好模样之外,十一岁的时候,便与旁人不一样了,那个时候她就有了好身材的雏形,她又爱美,就喜欢跳舞。
可惜家里银子不够,她只能自己找书练习,可能就是有那方面的天赋,她自己学的也有模有样的。
本来她们是很好的朋友,锦儿比她大两岁,脾气有些不好,但是她性子软,两个人也能玩倒一起去。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珍娘应该也会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了,可惜没有什么都是一帆风顺的。锦儿搬到这里的第二年,她十三岁,珍娘十一岁,就已经生出了变故。
那个男人已经连续两年名落孙山,他已经不小了,早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可是他毫无成就。
本来锦儿娘可以供他读书,可是不能供一辈子,他若是有那个读书的本事,锦儿娘自然不说二话,可是他压根就没有考取的希望。
要是每次差一点,那也不说什么,可是每次他都边都沾不上,日常读书,可是一到写文章,就文不达意,这就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了。
锦儿娘嫁给他十四年,他就考了读书读了不止这么多年,也考了十几年,可是没有一次成功的。
锦儿娘没有怪他,只是说他年纪也不小了,不若就放弃吧!现在她们家里还有些余钱,拿着做点小买卖,也是能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就是这样苦口婆心的话,在那个男人看来,这就是锦儿娘看不上他,觉得他一无是处了。这个时候,他不再害羞了,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开始变得大男子主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