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从这么高的树上摔落下去,且还不能暗中以功夫自救,一场剧痛定是在所难免的了。
可让她吃惊的是,一阵狂跌过后,自己接触的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念衣猛地睁开眸子,“太……太子!”她舌头打结,惶恐地从南宫彧怀中挣扎着站到地上,然后跪身请罪,“奴婢该死,冒犯了太子,还望太子降罪。”
她刚刚在跌落时便见到了不远处走着的南宫彧,怕被他看穿自己会武,所以才收了功夫直摔下来,却万没想到这贵为一国储君的太子竟会接住自己这么一个身卑人微的舞姬。
南宫彧也是刚从朝堂上下来,本打算去纤玥阁看自己的妹妹南宫玥,路过此处便见一群人围在这里,后又听见一声嘶吼,他也来不及多想,急忙快步过来接住了跌落下来的念衣。
“你这是?”南宫彧并没急着让念衣平身,而是将她这狼狈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目光落在她衣裙被划破且浸了血的左小腿处。
“……”
“太子饶命!”念衣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习羽便是自旁边一路跪行到念衣身旁,“小姐本想去拜见刘御史,路过此处为了救一只受伤的鸟才自己爬上树去的,并无意冒犯太子,还望太子开恩,奴婢愿意替小姐领取所有责罚。”
听完这解释,南宫彧才抬眸往树上看了看,目光自然也落在了那鸟窝上,再看看树下那凌乱处草丛上沾着丝丝血迹。
许是明白了个中真相,南宫彧伸手扶起念衣,“既是为善,又何罪之有。”
如此,念衣谢恩后便微颤着身子站起来,可左脚刚一触地却是猛地一阵刺痛,“嘶……”本以为只是小腿被树枝划伤了,却没想刚刚在树上脚因没站稳而滑下之时已经崴了。
这一失力道,又幸得南宫彧扶着才不至于再摔下去。
尽管如此,念衣却是很生分也惶恐地自南宫彧手中抽出手臂,改由习羽扶着,“奴婢多谢太子您的救命之恩,若无它事,奴婢便先行退下了。”
说完,便示意念衣扶着自己一步一瘸地离开。
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贵为太子,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本就是两个阶层的人,若大意相处,稍有不慎便会落人口舌,更是会成为太子妃上官霜儿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对自己的计划没有任何好处!
南宫彧只淡漠地看着念衣那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片刻后吩咐身旁的小厮,“去太医院请个太医,吩咐他去御舞坊给念衣姑娘看看。”
身旁小厮领命后,作礼离开。
待念衣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后,南宫彧又抬眸扫过树上,后再收回眸光对下边恭敬站着的一行人吩咐,“这几日让负责这一块的人也顺带好生照顾这受伤的鸟。”
吩咐完后,便继续往纤玥阁去了。
见太子走远后,留在原地的一众宫女太监等也都开启了他们的八卦模式,只怕宫中诸多或真或假的流言蜚语便是这样起来的。
……
第二日巳时准刻,南宫宇泽便再带着朝臣官员及位高权重的宫妃着正装在午门之内的城台上等候迎接已经进入帝都的祁国使节,记得上一次是迎接雪罗尔玊族的使节,这一次是祁国,相比之下祁国分量更重,自然就庄重了许多。
郁景彦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本没资格参加这类接待,是上官梅特地派人将她邀来,虽不清楚她的用意,但皇后的命令不敢违抗,自然也就不得不来了。
而这一次奉南宫宇泽之令,战珩也一道迎接。
依旧是巳时中刻刚到,一列队伍便自东侧门缓缓驶入,为首的是一顶宫白色麒麟玉撵,阳光下看来,甚是奢华。
队伍在城台前停下,自有人上前掀开轿帘,片刻,一个身着冰蓝色对襟宽袖华服的男子缓缓踏撵迈步而出,衣装浅线走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束起黑亮头发的冰蓝镶碧鎏玉冠交相辉映。
腰间扎着同色蓝白玉腰带,其上挂着净透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修长的身体缓缓抬起,整个人如玉净朗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幽暗深邃的冰眸蕴藏着无限犀利,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男子傲身立于麒麟玉撵之上,目光带笑地扫过迎接自己的众人,最后却是落到了往后缩隐着的郁景彦身上,自此,嘴角不由斜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他整个人更显不羁。
自祁佑麟刚踏出玉撵的那一刻,郁景彦眸子瞪大,似是受了电击一般,脑子只轰地一声,整个人便是呆怔在原处,待那一双深邃黑眸落到自己身上时,她猛地一震,忙压低头往人群后退缩去。
我去,怎么是他!郁景彦咬牙腹诽,却是不由暗中咽了咽口水。
没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夜里偷入翠竹轩将自己掳走之人!
他竟然是祁国太子?!那……她记得那天晚上自己骂了他混蛋聋子疯子,还骂他脑袋被门夹了……郁景彦越想只越觉浑身寒颤,若这人秋后算账,她拿什么跟他对抗啊?!
如今一个隐患没除又来另一个,这雪罗尔玊凤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在下祁佑麟,你想转告给在下的话,在下收到了,所以……”
突然,郁景彦恍惚间祁佑麟已是来到了她身前,身子猛然一倾,如玉朱唇直落其耳畔,顿了片刻才以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言,“我来了。”
这一切均是在众目睽睽下完成,祁佑麟完全没有避嫌的打算,张扬面上笑得更是不羁。
待这一连串动作完成后,他才直身将目光移向南宫宇泽,“祁国太子祁佑麟见过皇上,如此盛情迎接,是皇上给佑麟面子,佑麟在此先谢过了。”
言毕,只微点头算是作礼。
即便是在南宫宇泽面前,也丝毫不见他面上有任何惶恐惧色,反而更多了几分张扬。
“你贵为祁国太子,又是我南月国极尊贵的来使,朕如此礼遇以表礼节,示两国友好,自然应该。”
南宫宇泽及一众朝臣如此迎接,祁佑麟却是将一切注意力都落在了郁景彦身上,这对南宫宇泽而言,于礼于节都是对南月国的不尊,但眼下此人他还不能得罪,自然只能将这哑巴亏咽下肚去,面上唯覆了笑意大度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