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仲点头,想了想道:“那掌门的意思是不讨伐反贼么,若是如此,不又落得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天山怪罪下来,我们可就百口莫辩了。”
王常摸摸颌下胡须,道:“那倒不是,中条七煞为祸天下,气焰熏天,百姓深恨之,为了天下正义,我们也当出山伐恶,我辈修行,不正是为了维护苍生正道么?他白羽想要借刀杀人,我武夷山也不是土鸡瓦狗,轻易灭得了的。只要能平定暴乱,于天下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就是白羽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吴风愤愤不平,道:“中条七煞在北方作乱,理应由北方修真界出来讨伐,还有中部楚魏地区,东方齐鲁地区修真界,都可以就近征剿,我武夷山地处东南吴越,北上路途遥远,跋山涉水,多有不便,况且我们远离山门,门中空虚,安全没有着落,若有别派乘机攻打,岂不是轻易被他们占领了去?”
王常点点头,道:“言之有理,那就有劳吴长老看守山门,山中理当留一部分弟子守护,这次奉命征伐,不管是不是白羽的阴谋,我都必须走一趟,一来为了天下正义,二来也为了了解北方的具体情况。”
当机立断,王常决定三天后出发,并令孙仲将消息通知门派上下,要求内门弟子出征三百,外门弟子则不强求,自愿去的可以报名。然后安排弟子下山置办马匹干粮水草等物。
长老孙仲将外门弟子召集起来,宣告了此事,问有谁想随掌门北上讨贼的,可以上前报名。众弟子在下面左顾右盼,不敢言语。去北方打仗可是凶险万分的事情,搞不好就会人头落地,一命呜呼。因此大家都面面相觑,不见一个人出来报名。
这时,突然一个人走了出来,上到台前,道:“孙师父,我想去!”
大家一看,是一个浑身打着补丁的穷小子,少数人认出来是龙汉。
孙仲也认识龙汉,见他眼中闪现渴望之色,点头抚须,道:“好,那你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吧!”
龙汉依言,拿起毛笔,将名字写在最上面。
孙仲向下面喊到:“还有谁愿意去的?”
黄安随后站了出来,道:“我也想去!”
孙仲见黄安个子矮小,身体瘦弱,有些担忧,道:“你想好了么,路途遥远,长途跋涉,很辛苦的。”黄安道:“师父,你放心吧,我既然打算去,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转头看看龙汉,笑了笑,这次是因为龙汉要去,他才下定决心去的。
孙仲听后十分高兴,道:“很好,没想到你二人年纪不大,却如此有胆识。不愧为我武夷山门的弟子。”
华新见龙汉这个修为比自己还不如的人都敢去,孙仲还当年嘉奖了他,心中十分不甘,暗想若是让这个穷小子出了风头,自己以后在学堂还怎么混。一气之下,也冲上台去,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此次随掌门出征的外门弟子,统共也就他们三人而已。
傍晚,龙汉乘着暮色回到家中,对母亲刘氏说了此事,刘氏咳嗽一声,道:“汉生,你去打仗,随时都会受伤,还可能有生命危险,你可知道么?”
龙汉跪倒在刘氏身旁,道:“娘,是孩儿不孝,我想去闯一下,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可以让您过上好日子。您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的。”
刘氏眼角挂着浊泪,道:“男儿志在四方,你去吧,早点回来就是了。”
龙汉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泪水流了下来,母亲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自己抛家远行,实为不孝。但他转头看看四周清冷的墙壁,头顶低矮的茅草屋,又极想改变家里的窘境,让母亲得想一天的清福,也是他毕生的心愿。所以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有出去闯,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次日天明,是出发北上的时候了,王常走出武夷宫,吩咐长老孙仲先带领弟子下山,吴风则待在山上看守山门。如果山门出现什么情况,吴风要及时去向掌门通报。
此次下山的弟子中,内门弟子有八百名,外门弟子三人,长老一人。当王常听说外门弟子只有区区三人敢去,摇了摇头,道:“虽然说没有强求,纯属自愿,但这些外门弟子怎么如此胆小,贪生怕死,可不是我修真中人该有的品格。”
龙汉黄安华新三人跟随内门弟子出发,托运干粮水草刚好三匹马,这个任务就落在了他们三人身上,每人牵一匹马,看护好各自的干粮水草。
龙汉和黄安倒乐得这份差事,没有多作埋怨,而华新则老大不愿,他是富家子弟,从小养尊处优,从来只是他骑马,别人为他牵马坠蹬,是以心里很是不平,但长老吩咐,他也无可奈何。
八百多名弟子下得游天峰,沿着九曲溪逆流而上,内门弟子都是穿着统一服饰,外门弟子则没有分发服装。此次因是出征,代表了武夷山门,掌门特地吩咐给龙汉三人准备了一套内门服装。对襟长服,白玉腰带,黑色长筒靴。衣服的前胸纹有武夷两个字,表示他们的出身宗门。
龙汉穿起来十分合身,本来他身材高大,穿着这等衣服更加显得雄奇伟岸,挺拔峻朗,不仅高兴地抚摸着。华新在旁边看了,冷笑一声,道:“没见过世面,好看的衣服,也遮不住一股穷酸之气。”
黄安听了,顿时不干,道:“你说什么,穷人就不是人么。你如此冷嘲热讽,也不见得高明。再敢出言不逊,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要冲过去。
龙汉拦住他,道:“算了,疯狗狂吠,乱咬人,难道我们还咬回去么?不用理会他。”若不是没有把握打赢华新,龙汉也不至于如此隐忍。
众人都步行前进,只有孙仲长老在前面乘马而行。队伍前面一名内门弟子充当旗手,擎着一面旗幡,旗幡成长条状,从高高的竹竿上垂挂下来,上面写着“武夷”两个字。旗帜随风飘扬,烈烈而动。
队伍涉过九曲溪,穿过一片桃花林,上到山坡上的一条大道上,队伍便顺着大道蜿蜒前进。旗幡飘动,马蹄声得得,队伍如长蛇逶迤,虽然人数不多,但也颇有气势。
因为正值夏初,山花烂漫,群峰耸翠,路边花木葱茏,林中蝉鸣聒噪,一派繁盛之景。日头如此炽烈。众弟子走了一会儿,汗水就滴落下来,但谁也没有停下脚步。
正走着,空中传来破空之声,两到剑光,一青一白,从笔直山峰那边绕过,向队伍驶来,冯虚御剑,光芒在天空划过,二人落下地来。原来是王傲和王闺。王傲依旧依旧丰神俊朗,眼神犀利。王闺穿着橘色长裙,红色丝带束腰,越加显得身躯玲珑有致。
王傲因为孙长老在课堂驱赶他,心生嫌隙,竟视而不见,也不行礼。王闺则上前行了一礼,道:“孙长老,我爹已经答应我们姐弟二人同去,一路上还望孙长老多多照料。我弟弟失礼之处,万望孙长老多多担待。”
孙仲微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我老头子定会照顾你周全,话说回来,掌门怎么还没来?”
王闺道:“我爹说他先去泰山一趟,和泰山掌门岳华打听些事,让我们不必等他了,路上如有变故,以玉简传讯便可。”孙仲听罢,道:“原来如此,那我们抓紧赶路吧。”
龙汉对黄安道:“那王傲修为跟我一样,也在化液期,怎么也能御剑飞行?”
黄安道:“这个你应该能够想到,其实也是因为兵器的缘故,我想他的剑定是一件法宝,掌门之子就是不一样,可以拥有自己的飞剑,这飞剑属于上品法宝,可凝聚大量元气,以供驱使,他那飞剑本身已经可以自主飞行。如果换做是你,你也可以的。”
龙汉微微一叹气,道:“不知道这样一件宝贝,应该需要多少钱才能买到。”黄安道:“至少得黄金一千两。”
龙汉顿时结舌,摇摇头,暗想如此昂贵,自己身无长物,还是暂时不作妄想了。
队伍沿着山道持续北上,因为大部分弟子还无法御器飞行,所以只能徒步跋涉。众弟子多手执兵刃,或背插刀剑,红色的缨穗随风飘扬。显得精神威武,势不可挡。孙长老骑马缓步前行,王表和王闺在前面当先开道。
众人没有走俗世的州府郡县,官道大路,而是爬山涉河,走溪岭谷涧,都是人烟稀少,路也越发坎坷险峻,虽是如此,对他们修真人士来说倒也没有大碍,一口丹田内气便可轻盈登山,不费多少力气,可谓如履平地。
走到天黑,还没有出吴越之地,大家在一片树林就地安歇,烧火的烧火,搭蓬的搭蓬。龙汉和黄安,华新三人则负责架锅烧水,从马匹上拿下装干粮的口袋,做起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