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在城墙上的时候,姜峰来到了关门前。
出关的人已经不多了,寥寥几人。
守门的官兵,已经开始关城门了。
姜峰见状,眼珠子一转,连忙装出一副咳嗽不已的肺痨鬼的样子,颤颤巍巍的朝着走去。
“干嘛去?”
一个士兵停下手中盘绳的动作,不耐烦的看着姜峰。
“出……出城……城!”
姜峰抬手捂着嘴,断断续续道。
说话间,竟有鲜血从指缝流出来。
看样子十分吓人。
“我靠,你他娘的是肺痨啊?”
士兵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一脸晦气道。
“是,是的!”
姜峰又是一阵猛烈咳嗽,差点都没喘上气。他弯着腰好久,才直起来道:“听,听说外面雪原上有……有灵芝仙草,能治肺痨,小的去碰碰运气!”
“滚滚,赶紧滚!”
士兵不耐烦挥手,仿佛在驱赶苍蝇。
他站得远远的,生怕姜峰传染给他肺痨。
“谢……咳咳……”
姜峰点头感激,却不料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士兵这下,直接站到了十米开外。
姜峰心里好笑。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他再三鞠躬后,朝着那深邃的城门口而去。
城门口深达十几米。
走在其中,姜峰想起了夏令营的时候,父亲开车带自己去玩,经过的雁门关隧道。
“嗨嗨嗨……”
为了不引起怀疑。
姜峰又是一阵咳嗽。
整个隧道里,都回荡着他剧烈的咳嗽声。
“妈的,晦气!”
门口,士兵一脸蛋疼的样子,看着门洞里的姜峰骂骂咧咧道。
幽长的门洞中,光线昏暗。
拱形的石壁上,布满了剑痕。一块块青石,整齐对齐,白色的白灰线条,将这条拱形门洞划分成了无数小块。
走出门洞后,杂乱和落后的市场出现在了眼前。
平阳府对于进城的商户课以重税。
这使得很多小的商户为了节省资金,而将小摊摆在了城外。
这其中,有前来平阳府卖菜的农夫。有推着独轮车兜售小吃的小贩,还有卖小玩意的手艺人。乱糟糟的市场,满是人群,行走都有些不方便。
但夕阳西下,这些小贩也准备开始收摊。他们准备趁着天黑,将最后的东西卖出去。一时间,讨价还价,争吵摇头的声音不断。
姜峰压低斗笠,在人群中走过。
虽然出了城,这里仍然是平阳府守军的控制范围。
自己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姜峰急匆匆的穿市而过,走了一两里后,再回头,那市场已经在身后很远了。
一条官道,直通南方的远方。
风吹来,雪雾扬起。
官道若隐若现。
姜峰深吸一口气,压低兜里,裹紧身上的单衣,朝着风雪里走去。
风很大,他不得不用手压着斗笠。
身上的单衣被风吹得呼呼飘舞,挂在腰间的铁剑,也在摆动,拍打着他的大腿。
而此时,日落西山,只剩下一抹斜阳了。
……
平阳府向南三十里,官道边有一座小店。
小店名字就是官道小店。
深夜,寒风肆虐。
小店门口的纸灯笼,随风猛烈摇晃。破旧的木门,也在吱吱呀呀的响着。
木门上,早已掉色的门神画像,只剩下一半。风吹起一角,瑟瑟发抖。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三个黑衣蒙面骑士,佩刀挎剑,策马奔来。
他们的身上,眉梢上,都结满了冰霜。
衣服仿佛冻住了一样,硬邦邦的。
到了小店门口后,三人吁了一声,勒马停下。三人翻身下马后,其中一人将马背上的一个黑色布袋扛在肩上,与其他二人一起走到了小店门口。
其中一人走上前去,用力拍响了大门。
砰……砰……砰
“开门!”
那人冷冷道。
砰砰砰……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
里面传来了小二的声音:“来了,来了!”
片刻后,木门打开。
裹着被子的小二,猫着腰,缩着脖子,拎着灯笼出现在门口。
“住店!”
那人直接一把推开小二,以其他二人大步走进了院子:“给我们一间上房,干净点的!”
“就这?”
小二看着那人道:“你们不吃饭?”
“吃!”
那人转过头,拉下面巾,露出了刀疤脸,看着小二冷笑道:“不过,用不着你准备,我们自己做!老三,去厨房!”
那人对空手的黑衣人道。
“是!”
黑衣人拱手,对小二道:“带我去厨房!”
小二偷偷撇了撇嘴,躬身伸手指着厨房的方向道:“客官,请!”
……
从厨房出来。
小二操着手,正准备回去。
但就在这时,木门再次被敲响了。
“妈的,是那个短命鬼,大半天敲门!“
小二骂骂咧咧,再次掉头朝着木门走去。
吱呀一声打开门。
门外,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看着少年,冻得哆哆哆嗦,一个劲儿的跺脚的样子。小二大量了一眼他身上的单衣和斗笠,直接关门:“不好意思,客满了!”
“等等!”
姜峰连忙推住了门,拱手道:“小二哥,我不住客房也行,有个住的地儿就可以!”
天气太冷了。
难怪晚上没人出城。
这天气,真是要把人冻死啊。
“哪儿都可以?”
小二心头一动,对姜峰道:“柴房住不住?一晚,一两银子?”
“一两?”
姜峰瞪眼挑脚道:“柴房还要一两,太贵了吧?”
“爱住不住!”
小二不耐烦之下,直接关门。
“住!”
姜峰无奈的走了进去。
妈的,这他妈是黑店啊!
一间柴房就要一两银子,太贵了。
自己好不容易从李大丈他们身上扣来十几两,照这么下去,别说是去青州了,恐怕到了岚县就没钱了。
不过,先忍着吧。
这天气不住店的话,就得冻死在官道上。
哎!
姜峰摇头交了钱后,跟着小二朝着柴房走去。
哗啦一声推开柴房。
小二指着堆满枯草的里面,道:“行了,就这儿!”
姜峰看着还算避风的柴房,心里稍稍平衡了点。总算不是没窗户的。不过,这黑乎乎的,也不行啊。
“小二哥,给盏灯呗!”
姜峰跺着脚,对小二道。
“毛病真多!”
小二嘴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去厨房,拿了一盏油灯。
将姜峰安顿好后。
小二回头看了柴房一眼,将那一两银子抛了抛,收入了囊中。
之后,他又看了看大厅。
直接朝着后院掌柜住所走去。
敲响了房门后,里面传来了掌柜的声音。
“进来!”
小二轻轻的打开门,走进去后,又转过身关上了门。
关好门,小二整理衣衫,对坐在主位上的大人和坐在侧位上的掌柜行礼:“小的,见过左大将军,掌柜的!”
“行了,起来吧!”
掌柜看了一眼左大将军,抬手淡淡对小二道:“刚刚来的是什么人?”
小二闻言,先是对左大将军行礼,然后对掌柜道:“三个骑士,是肥羊,不过他们的警惕性很高。就住房,不吃饭。还有一个是穷书生!”
“交给你们了!”
左大将军缓缓起身,对掌柜道。
“是,大人放心!”
掌柜连忙起身,躬身道:“再警惕的肥羊,也是羊,小的一定把他们放倒!”
左大将军嗯了一声,穿好披风出门而去。
……
柴房虽然避风,但依然很冷。
姜峰窝在草堆里,根本感觉不到半点暖意。无奈之下,他决定生火。
擦了擦冻出来的鼻涕,他决定出去找点木头这些耐烧的柴火。
但刚出门,他就看到一个穿着披风的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借着小二拎着的灯笼的微弱灯光,姜峰立即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
那人,竟然是之前在平阳府衙中,抓住姜峰,毒打姜峰,最后又将姜峰发落给李大丈处理的平阳府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