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吾北上完洗手间回来,包房里只剩下杨晓怜背对他,靠在落地窗前,凝视窗外的夜景。
“他们呢?”
杨晓怜没有回头,淡淡回了句,“和你一样膀胱容量不大,去洗手间了。”
“你这丫头。”方吾北拿起一杯酒走到杨晓怜旁边,看了眼外面很是亮眼的夜景后,目光转向杨晓怜,“陈默对很多事都是后知后觉,你尽量担着点。”
杨晓怜忽闪忽闪着浓密的睫毛,微微蹙眉,“比如呢?”
方吾北张了张嘴,又闭上,正在考虑该怎么说?
“你应该明白的。”
“方吾北,你当我的有猜心术啊,能准确的猜中你心里的想法。”方吾北这种考验她耐性的行为,是在挑战她的忍耐力。
“比如说为了某个刚刚在场的人,应该不需要我再说明白吧?”
杨晓怜刚刚准备迸发出的火焰,瞬间浇灭。她的心突然漏掉两三秒跳动的节拍,迟疑了一分钟,脑里一片空白,她甚至不敢去猜方吾北的话下之意是不是看出她喜欢钟晟?
这样的她连自己都好想嘲笑自己。
杨晓怜没有出声,但避开方吾北的眼神已经把内心的声音表露无遗,方吾北心中不确定的答案就此变成了确定,“丫头,我知道有很多事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但是我希望不要因为某些事而让你对陈默有想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晓怜假装听不懂,她又怎么可能会承认她喜欢着方吾北口中的那个人。
“我知道你懂。”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杨晓怜自认为对钟晟的这份爱隐藏得很好。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要看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不难。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不要加罪于完全不知情的人身上。”
杨晓怜不解地看着计无所出的方吾北,“你在陈默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她做这么多,有意义吗?”
“无所谓有没有意义,只要她能过得好,一切都好。”
方吾北和她一样,都是爱情里的傻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陈默是我的闺蜜,现在是,以后必将会是,不会受任何事的影响,你的担心纯属多余。”
“那就好。”
杨晓怜低下头,微笑里带有一丝苦涩,“方吾北,我觉得人真的好懦弱,只能默默地守护一个人,却没勇气让他知道。”
方吾北暗自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太珍惜,怕破坏它的美好吧。”
“你不想破坏陈默的美好?”
这次换方吾北沉默。
杨晓怜拍了拍方吾北的肩膀,“我有些理解你对陈默不言不语的做法。”
方吾北面带微笑,“看来爱情让你成长了很多。”
“确定是成长,而不是懦弱?”
“我很确定是成长。”
杨晓怜拿着手上杯子往方吾北的杯子上一碰,“来,为我们能长成苍天大树干杯。”
两人碰完杯,各自抿了一口酒后,同时望向窗外。
陈默回来时,刚好看到两人看向窗外的样子,她的大脑自动为这画面取了个名字,叫孤独后的作伴。
她摇头一笑,这么怂的名字亏她想的出来。
钟晟回屋,没有出声去打扰这份安静,他依着门口站在陈默背后,凝注了这个望着前方一动不动的人儿。
这便形成了一个景象,钟晟守着陈默,陈默望着方吾北,刚好和现实中的他们吻合。
杨晓怜转身,一眼看到视线凝视到陈默身上的钟晟,心中的酸涩翻腾不已,但也很快叫自己平息。
也许这就是他们爱情的样子,他爱着她,她却爱着另一个他,没有刚刚好的爱情那么幸运。
回去的路上,陈默靠在方吾北的肩膀上,安静地看向方吾北那边的车窗外。
“你刚刚站在会所里在想什么?”
方吾北把头向陈默侧了一点,用余光看了一眼,“在和杨晓怜谈论爱情。”
“结论呢?”
“结论是,它是一件无解的事。”
陈默闭上眼睛,闻着让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想起了老妈的婚姻观,忍不住问:“爱情和婚姻有关吗?”
方吾北点点头,“有关。”
“我妈说婚姻就是一场赌博,赢了幸福光临,输了血本无归。顺着我妈的话在想,爱情是轰轰烈烈把自己燃烧尽后的重生,自主选择,动心动情,而婚姻是一场输赢不知的赌博,完全不可控,两者能一样吗?”
“赌博也是随个人意识选择赌与不赌。陈默,你始终要记住一点,婚姻不能将就,不能觉得某个人还可以,就把自己送给他,你必须很确定他是你想要嫁的人才行。”
陈默深深吸了一口这熟悉的味道,她很确定的人却不是确定她的人。
“方吾北,我一直很好奇,你想要什么样的人陪你走完这一生?”
“干嘛,你要给我介绍啊?”
陈默撇了撇嘴,“你还用我介绍?身边不是有了方晴。”只是方晴不适合陪他走下去。
方吾北的眸里把心里想要告白的想法道出,“我的要求很简单,看得顺眼,心地不坏,我和她在一起会感觉到舒服,重点是我们能有很多话聊。”
陈默立正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吾北,像是很用力也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似的,“所以说,方晴让你觉得舒服,有很多话聊?方吾北,我只能说你看女人的眼光很有问题。”
方吾北笑笑,他明明是在说她,而她却不懂。
陈默看向方吾北,“你喜欢方晴吗?”
方吾北不知道怎么把心里的感觉说给陈默听?对方晴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很清楚,可说了又能怎么样?无解的情况下,只能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还行吧。”
陈默掌心朝上,双手摊在胸前,“还行的意思是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方吾北看了看陈默的左手及右手,顿了会,“我也说不清楚。”
“你叫我不要将就,自己却在这里将就。方吾北,你这种可耻的行为让我能说什么?”
方吾北的眼睛像浑浊不清的水,模糊的看不到底部。他反问:“你觉得方晴适合我吗?”
什么烂问题?明摆着还用问?
陈默狠狠地摇摇头,“不是不适合,是非常不适合。”
“看样子你很不喜欢她啊。”
陈默立马澄清,“这和喜不喜欢没关系,问题在于和她交往的你,我只看到了迷茫,看不到幸福。”
方吾北若有似无地扬起同意的航帆,“也许你的感觉是对的。”
陈默戳了戳方吾北心脏的位置,“那你就好好想想,自己的心到底要什么?”
方吾北很想说他要的是她,可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却说不出口。他转过头,眼睛无聚焦点的望着窗外,平息内心因狂想带来的不安定。
睡觉前,方吾北走去房间对陈默说:“我明天去吴导那里,可能后天晚上回来。我不在家,没人赶走从未见过面的鬼,所以明天你就先回家吧。”
陈默放下手上的书,瞪了一眼方吾北,不过她怕鬼是不争的事实,自从看了《咒怨》以后,就越发的怕那东西,只要她一个人在家,开着灯都不敢睡觉,“得得得,明天我回去,你回来后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
方吾北比了个“OK”的手势,“真不知道鬼有什么好怕的?”
陈默飞了个枕头过去,“方吾北,你直直地盯着《咒怨》里的那个小男孩试试。”
一个多月了,方晴的大姨妈都没来光临,不安的买了验孕棒一测,有两条杠的显示,瞬间差点没倒下去。
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告诉她,怀孕了,而且是吴维那色胚的。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她倍感焦虑,吴维在方吾北上戏的问题还未给确切的答案,如果现在做掉孩子,又怎么去抓住吴维?还有做掉孩子的手术那么伤身子,她凭什么要独自承担?
方晴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脑子在思索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在焦虑不安中她想到了韩威,毕竟他是妇产科医生,应该能想出个办法来。
拿起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直接去了医院。
方晴坐在医生办公室盯着韩威,等待着他的看法。
韩威摸了摸嘴唇,“你不是要绑住方吾北吗?这不是个有很好的机会,利用孩子套住他啊。”
方晴没好气地瞪了韩威一眼,“长点脑袋行不行?若是方吾北的,我死活也得生下来。”
韩威痞笑了下,“就这么确定不是方吾北的?”
“非常确定。”
韩威故意兜圈子,“这可说不好哦,搞不好就是他中了。”
方晴鼓了鼓嘴,憋得腮帮子都红了,“方吾北就没碰过我。”
韩威不禁感叹,“圣人啊,不食人间烟火,还是那方面根本不行?”
方晴一脸的不耐烦,“不要和我讨论这种事情,你到底想到办法没?”
韩威推了推眼镜,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减轻,“你先去做个检查,确定是否真的怀孕,我们再做接下来的规划。”
方晴顺应地点头。
在检查结果出来后,她拿着均显示已怀孕的单子,没有了惊慌和迟疑,因为脑里想出了对策。
她没再回医生办公室,而是去了药店买了一瓶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