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跟着萧氏回宫,云涯也赶去与其他人回合,天南海北都下了套,纵使冯唐心思细密到处处截断,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留下一丝线索,细查、细追,才是处置之道。
云涯、云征、林睿,甚至太皇太后萧氏,都在忙碌着,只有皇帝云朔,在静静等待着。
知人善用、运筹帷幄才是帝王之风,事必躬亲,那还不如个小卒子。
“父皇,您去歇歇吧,您都两夜没睡了。”云朔如此不爱惜自己,内侍急得发疯,却也不敢劝,只能来求胆大包天又最为得宠的弄月公主;弄月倒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直接进来,仗着手臂受伤,也不奉茶也不敲背,就这么直直地撂下一句。
“你这丫头。”云朔很是疲惫,可眼神依旧明亮,看得很清楚,“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早睡早起,小心没人要你。”
“父皇不是早给儿臣指婚了么,他敢不娶。”就是那准驸马还中着毒,昏迷不醒,弄月却不在乎,反正,没死就行,她还没寡呢。
“父皇那边如何?”问话的是云朔,“父皇”当然指的是太上皇云落。
弄月当然不知道,云朔摇了摇头,吩咐:“你待朕去看看罢。”越想起当年的事,越觉得心中翻腾,甚至有种恶心的作呕感,现在的他,可不想看见那老头子。
“是,儿臣告退。”也不管云朔是不是肯休息了,弄月转身就走,皇家都是倔脾气,谁都劝不动谁,那又何苦去费这个口舌。
太上皇,说实在的,没什么好看的,两个鼻子一只眼,鼻子呼气,眼睛紧闭。就能看出来肯定是没死,其他的……太医战战兢兢,弄月压根没听。
听完太医模棱两可的絮叨,弄月准备回去复命,看到另一个帐篷时,却不由停下了脚步。
同样被侍卫裹得严严实实的,却不是为了保护,而是监视——萧若繁同样昏迷不醒,无论怎么降温就是不退烧,真为难坏了一众太医。
弄月挥开侍卫,自己抱着那受伤的胳膊,走近床铺,还仗着别人听不见,明目张胆地当面说坏话:“哼,让你心比天高,这下命比纸薄了不是?”
“公主‘谬赞’,臣实在担当不起。”哪里来的轻笑声儿,闹鬼了?
弄月瞪圆了一双猫儿眼,眼前这个本该昏迷不醒的人,居然——在对她眨眼睛?
弄月正想说什么,只见萧若繁艰难地将食指竖到唇瓣,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弄月气得咬牙,掏出把匕首横到床铺边,压着声儿,咬牙切齿:“原来你没晕啊,胆敢欺君,该当何罪!”
公主殿下果然彪悍,废了一只手,还能用嘴咬下剑鞘,露出锋利的刃芒,凶残得难以直视。
“公主小点声儿。”刀都快架上脖子了,萧若繁不得不苦笑,暗暗指了指对面的帐篷,意有所指,“公主,关键不是臣是否欺君,而是——‘君’,是否欺臣。”
“什么意思?”弄月脸色一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紧挨着的,太上皇的帐篷。围场太医有限,要照顾一堆昏迷不醒还怎么都不能死的,不得已,将萧若繁挪了过来,表面说是沾沾龙气求庇佑,实际上,只是太医想要少跑点儿路。
高烧未退,几日沉睡,滴米未进,萧若繁虚弱得很,只能强打着精神道:“太上皇醒着,臣听得一清二楚,而且,他还秘密召见了几个人。”
弄月死死盯着他:“召见了什么人?”
“不清楚。”真的苦笑,萧家离开朝堂已久,现在的“人脉”,大多是通过林霁风认得的,所以,太上皇的羽翼……闻名都难,更别说见面了。但是,萧若繁记得其他的:“我听他们提到京城的‘通汇钱庄’,应该是条线索。”
弄月皱了皱眉,忽然仰头,依然是嘴咬剑鞘,刷得一声收回匕首,干脆利落得让萧若繁无奈至极——刀刃居然是向着脸的,这小公主还真不怕破相。
“喂,姓萧的,干嘛告诉我?”弄月又凑近他,压低声音。
“近两日,不计前嫌,来看望臣的,只有公主。”萧若繁且叹且无奈,“在下两位至交好友,一位去‘玩命’,一位去‘舍命陪君子’,只有我这个‘小人’,常独独,常戚戚。”
“切,我去找父皇了,你继续躺着,别让别人发现你在装睡。”
“恕臣无法起身恭送公主。”目送弄月离开,萧若繁立即闭上眼睛——因为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已经抹着冷汗进来了,大概,是来检查,他有没有被哪坏脾气的小公主给“公报私仇”了。
弄月匆匆离开,遣退侍卫,急急向云朔报——太上皇,居然也是装晕。
云朔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几乎是咬牙切齿:“朕,要亲自去那汇丰钱庄看看,到底还藏了什么乾坤!”
“父皇,您可别忘了。”弄月毫不客气地泼冷水,“您答应了四伯,这几日,绝不会离开猎苑。”
这场“合作”,对于云朔是一场豪赌,对于云征就更是剑走偏锋,前者怕后者真的借机造反,后者也怕前者真的赖他造反。所以,定计时,两兄弟便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约定:王不见王,且谁也不回宫,等到事情结了,再聚到一起,谈说法。
云朔只是一时气恨,挑这个节骨眼儿给云征递把柄,那不是傻子,非得是疯子——因此,云朔缓缓坐了回去,淡淡问:“朕不会离开,月儿,你的伤如何了?”
“没事了,除了不能弹琴绣花打络子之外,什么都没问题。”说实话,还疼得够呛,可是弄月故意晃了晃被缠得紧紧的手臂,显示自己“强壮”得很。
“你这丫头……”云朔实在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吩咐道,“既然如此,你代朕跑一趟罢,多带些人;还有,不准逞强——你是个丫头,别总比男人还疯!”
“是,儿臣遵旨!”弄月眨巴眨巴大眼睛,领命而去,差事当然要好好办,至于父皇让她别太“疯”……切,她又没疯!
弄月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地冲到了传说中的“通汇钱庄”,却不想,在这里看到了绝对没想到的人:“姑、姑父?”
林睿见过公主,而后,看向钱庄内部,向弄月解释:“此处正是冯唐的藏身之处,肃王与悯恭郡王皆在此处……贾敬也在。”
“贾、敬?”传说中吃丹药把自己烧得面目全非的宁国府上一辈儿的继承人?
林睿不动如山,如实解释:“贾敬拿出了太上皇的密诏,又言,他多年来一直奉太上皇密旨追查冯唐与其逆党,这次,正、巧,与我等一同追到了这里。”
“密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按前几年的那情况,这份力量若真是隐在暗处,早该被拿出来对付皇帝了,还追查什么逆贼……弄月眯了眯眼睛,又往里瞅了瞅,才问,“姑父,你干嘛不进去?”
林睿不答。他只是皇家的女婿,不是皇族之人,有些事,最好别多掺合。
弄月无聊地翻了翻眼皮儿,了解:“既然姑父不进去,那我也等着好了——对了,姑父应该知道,冯唐他……”
“死了。”林睿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在我们来前便死了。”
“……”这还真是……弄月吐了吐舌头,乖乖等着了。
又等了一会儿,云征伴着云涯一起出来了,身后的侍卫抬着一具死尸,发须皆白,却丝毫不减刚毅之色,看来,这就是神武将军,冯唐。
尸体后面还跟着一位,年纪也不小了,白面皮,瘦瘦的身体,穿着打扮均是个道士的模样,手里还执着一柄拂尘,看着可笑的紧。
“贫道见过大公主,见过定远侯。”道士,也就是贾敬,笑得颇为慈祥,又恭敬有礼。
贾敬竟然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待一帮子都出来,弄月才发现,这里还有不少个京中权贵,皆是没有跟去围场的“幸运人”,可现在看来反而有点儿不幸——这不,一个个都冤得要命的模样,好像在怨天尤人,后悔自己干嘛来蹚浑水。
这厢之下,皇族两位男子的脸色更是难看的紧,而且,若说云涯因为过度疲劳而脸色发青,肃王殿下云征……那脸就是黑的连五官都看不见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都临门一脚了,居然还被“自己人”摆了个乌龙,谁的脸能好看。
“四叔,先回围场再说。”云涯不得不站出来暂时打圆场,贾敬手里可有皇祖的明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可不能忤逆犯上。
翻身上马,一众爱恨真假,都回围场再说。
云朔得知,贾敬竟然带着父皇密旨,先一步“找到”了“穷途自尽”的冯唐……沉默不语,而后,是同御苑里一般的吩咐:“都下去。”
这回都学乖了,侍卫一边撵人一边自己走,不一会儿,御帐里头又只剩了一个云征。
终于不必再忍,云朔猛然掷下一个茶杯,听得“砰”得一声,看得四分五裂,却还不解气:“——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征看着,忽然冷笑一声,直接问道:“皇上真的不知道太上皇,没、有、昏、迷?”
“肃王这是何意,哼,朕若是知晓,还有必要闹这么一出么。”争锋相对。
御帐内的气氛一时极为紧张,外头那倒了血霉的却又得冒着杀头的危险拱进来,低着头,掩住自己的哭丧脸,冒死报着:“皇上,肃王,太上皇醒了!”
这是喜事,奈何太上皇的两个儿子都不表态,侍卫的心里压力更大,汗水顺着脖颈流下:“太上皇听说了这几天的事,说是、说是,既然已经抓到了主犯,得赶紧回朝,给全天下一个交代……不可再滞留围场,徒惹猜忌……”
沉默,更加的沉默,御帐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清晰,就在侍卫以为自己得被活生生吓死在这里时,终于听到皇帝平平板板的声音:“父皇所言不错,告知众人,准备,起驾回宫。”
“是……”
作者有话要说:秋狩“暂且”告一段落,奥特曼们斗智斗勇,杀的小怪兽片甲不留,oss死了,一切结束了【不用说“泥垢”,喵自己卷着尾巴滚~
功亏一篑啊,为毛呢,太上皇又犯病了呗!【陛下,您该吃药了!
高速首发[红楼]黛玉重生本章节是第83章探若繁皆做戏不约而同现冯唐摆乌龙功亏一篑地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