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前后,凌霄的心境是大不相同,国庆节前心境特别地好,特别是中秋节前后那几天更好。
中秋节前,随柳主任到省城和市里认识了上面的大领导,上千元的大餐也享受了,豪华宾馆也住过了,回来后又管着公司中秋福利的分发,还负责给县劳动局和计委的领导们送中秋礼品的任务,不仅新结识不少顶头上司,在完成这些任务后,剩下各一箱的苹果、梨和葡萄,柳主任也让他自己拿回去了,结果等于享受到了公司副经理的待遇。大陈乡吴书记对他也不错,人走了还以他刚走不久为理由,也给他分了一份,而且是按乡里副乡长的待遇分了两箱水果和一只羊。他和彩萍自己的小家没正式组建起来,把分得所有东西除了给他大伯送去一些水果外,其余给继母和岳母两家均分了,两家大人挺高兴的。
今年的中秋节是他最感幸福快乐的中秋节,有了彩萍这位可心俊俏的小媳妇,不再是一只漫无目的的孤雁。节rì放假的三天中,白天,他俩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无论是在继母家还是在岳父母家,他和彩萍干活一起干,唠嗑坐一起,逛街串门儿自行车后也有了心爱的人儿搂着腰;夜晚,住的仍是贺佩玲给他们开得高级套间,住得舒服惬意玩得欢畅开心。
中秋节那天,他的三堂哥凌锋回来过节探亲,身板比他还宽大结实的凌锋,黑黝黝的大脸庞怎么看都像个凶神恶煞,不怒而威的煞气果然是克制他二堂哥的煞星。在农历八月十八凌锋临走前,顺顺当当逼令自家二哥给他把房子腾开了,还与他到饭店哥俩畅饮中欢叙了各自的近况。国庆节,他父亲和继母帮着一起打扫粉刷干净了房子,旧家具被二堂哥死乞百赖地要走后,继母依约给他们添置了一个大衣柜,一个平柜还有一个写字台,炕上铺的也全换成新的,等彩萍一调回来就是个温暖的小家庭。
可过了国庆节上班后没几天,凌霄却在单位接连两天挨了尅,加上稍后的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如同屋漏偏逢连yīn雨,让他很是郁闷,此前的好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尅他的是公司景经理,第一次尅他是因为他上午有私事出去办了挺长时间,回来被景经理差人叫到办公室不客气地尅了一顿。第二次是他们办公室的三个女人在上午上班时间结伴逛大街去了,景经理转过来发现办公室没人后,到他的屋子问人哪去了,可他压根就不知道她们出去了,结果又被尅了,指责他这办公室主任不称职。
这是凌霄从小到大第一次被这样批评指责,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他自己也的确有错误,按理不能怪人家景经理。可他知道这是景经理故意找他的茬,因为公司的人们上班时间外出很平常,也没见景经理指责批评过谁,何况办公室那几个女人都是啥背景,他能管得了吗?现在接连两天尅他,很明显是专门针对他的,为什么会这样他心里很清楚。
柳主任的司机杜兵,比凌霄年长两岁,也是城内西北街的人,念书在一个学校,比他高一届,过去虽没说过话可也都认识,加上杜兵是他在大陈乡就认识了,又都是柳主任的人,跟他的关系自然很好,私下告诉了他实情。以前公司给省市公司领导送礼都有景经理参与,公司过年过节给机关人员发东西,给上级领导送礼也是由景经理负责,凌霄调进来就把人家的好事顶了,景经理不敢去找柳主任的麻烦,自然就把怨气发到他身上,这是专门找他的茬,而且杜兵还断言以后景经理会处处跟他过不去。
这让凌霄比较头疼,如果真的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挨批评,以后只要处处注意给人家把工作干好,逐渐会扭转在景经理心中不好的印象,可现在人家是把他当作了眼中钉肉中刺,你再努力也是枉然,除非你倒戈站到景经理这边,可就是你愿意倒戈人家也未必会信任你,所以这很是个麻烦问题。在公司有景经理这样一位副职跟你过不去,rì子绝对不会好过,因为这景经理非比寻常。
景经理有几方面非比寻常,一是在知青办时期已当了好几年的副主任,比柳主任还早来了好几年,在公司可谓根深蒂固,公司上下好多人跟他的关系密切,比如狄厂长就是他扶持起来的,饭店朱经理也是他的人,商场的副经理也是;二是他跟省市公司的领导都有不错的交情,像盖这栋大楼,资金全是省市公司以扶持就业和培训待业青年的名义拨付的,最初跑要资金就以景经理为主,能要下这么多钱盖起这样一栋大楼有景经理的功劳;三是景经理的舅舅曾是县委副书记,虽然退下了,可现在县里很多领导是他舅舅的老部下,劳动局陈局长就是,凌霄去给陈局长送礼时,闲坐中陈局长还特意嘱咐让他跟景经理搞好关系。而且景经理的一个表兄在县经贸委当副主任,其他几个表兄妹们都在市里据说也混得不错,景经理绝对不是轻易可得罪的人物。
可凌霄想不得罪也不由他,现在无形中已得罪了人家,景经理给他穿定了小鞋。这个虽是个不小的麻烦,不过也不是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因为柳主任跟县委书记关系不错,只要柳主任不倒台,景经理就怎么不了他,只是这夹缝中的rì子不太好过而已。
这还不是最让凌霄郁闷的,是郑大伟来公司告诉的消息让他郁闷无比,是郑大伟信誓旦旦能把彩萍调回城的诺言落空了,而且是坏在王晓刚手中。郑大伟说给教育局局长送去礼后提到想往城里调一个人,局长本来是满口答应,可一听说是调大陈乡中学的金彩萍,马上就说别人都可以,惟独金彩萍不行,并坦言是王晓刚事先打了招呼,这个金彩萍只要王晓刚在一天教育局,她就甭想调回城。
凌霄本来对王晓刚并不是怎么恨的,有时心里还暗暗感谢王晓刚,没有王晓刚跟他争夺彩萍,也就没有他的转变,现在肯定还是在乡里当个不起眼的小干部,就是跟彩萍一切顺利,也会是在乡里找一间破房子过着少盐没油的苦rì子,哪像现在自己差不多隔rì就能下一次馆子,彩萍在乡里有秦水仙罩护着过得也可以。但听到王晓刚把他高中暗恋的女生方雪芬找上后,而且他们在国庆节把喜都贺了,他心里不由地妒忌产生恨意。仅这些也无所谓,方雪芬毕竟与他只是一般同学,暗恋她的心从认识彩萍那天就淡了,若不是找了王晓刚,心里半点涟漪都不会有。那天乍听到他们的事心生搅黄他们的念头,只不过是嫉恨王晓刚的一种臆想,因为凭什么搅黄人家,怎么能搅黄人家,有那个本事吗?
但现在不是他要不要能不能搅黄人家的好事,而是人家一直对他和彩萍怀恨在心,恶意阻止彩萍调回城,搅黄了他们的好事,在对王晓刚恨之入骨的同时,他的心情也跌倒谷底。
郑大伟也知道方雪芬嫁给王晓刚的事,劝他去找方雪芬,求方雪芬出面,作为老同学她会帮这个忙的。郑大伟分析,假若方雪芬不知道王晓刚还有过追求彩萍的事,王晓刚肯定不会主动说的,即使不想帮忙给直接办,也会取消阻止彩萍调动的禁令;假若方雪芬知道,那他应该不敢以此为借口阻止彩萍调回城,一怕方雪芬说他心胸狭窄,二怕方雪芬猜忌他对彩萍还念念不忘,不然为啥盯住人家不放?只要王晓刚不再添乱,再去找局长就好办了。
郑大伟的分析凌霄听着很有道理,这让他又有了很大希望,还庆幸方雪芬嫁给了王晓刚,不然王晓刚仗着自己是教育局的科长,父亲又是副县长,如果硬卡住不让彩萍调回城,那还真是大麻烦,再找人恐怕也白搭,谁会为你去得罪人家?这下大麻烦因为有了方雪芬,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麻烦了,但他欣喜之余想着是按郑大伟教的去找方雪芬,还是按他自己想的去找方雪芬?两种的区别是,郑大伟让他去跟方雪芬求情时说话要谨慎,不要流露出王晓刚故意卡住不许彩萍调的事,万一他们小夫妻为此争执起来产生隔阂归罪到他身上,对彩萍工作的调动不利。而凌霄自己的意思,就是想直接把事情经过都讲给方雪芬,迫使王晓刚不敢为难,还管他们夫妻会不会因此产生隔阂,产生了才好呢!
有了希望之后,凌霄决定先让姜竹君去找方雪芬,看人家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地方合适方便谈这事,然后他自己再出面。可姜竹君找了以后才知道人家去新婚旅行还没有回来,天南海北不知逛到啥时候才回来,从姜竹君的口气中听出了羡慕,可最后她也得承认人跟人没法比,谁让人家是大学生又长得漂亮,而且是嫁给了县长的儿子呢?
在等待方雪芬回来的rì子中凌霄也没闲着,自从被景经理尅了之后,他更加感到没后台不行,而且光靠柳主任也不保险,便更加热sè地巴结那几个当官的,差不多每个官的家里一星期就要去一次,每次去或多或少都提点礼物,人家客气地埋怨他到这关系了还次次拿东西干啥?他也挺会说的,笑嘻嘻说拿着东西来才叫看望领导嘛。再加上时不时或他自己去或人家打电话叫他去,给人家家里干点杂活,巴结大计很见成效,一些预想的目标实现了,他的前程放眼望去虽然一路都是上坡,而且后面的坡愈来愈陡峭,但总是在不断地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