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有对象了吧?”凌霄边弯腰给姜竹君倒水边问。
“没有呀,虽说我有了?”姜竹君眼睛瞄着水杯,跟着凌霄手中直起的暖瓶抬起眼嘻嘻笑了,“咋地,想给我介绍一个呀?”
凌霄把暖瓶放到办公桌上,回头笑道:“呵呵,是呀,正有此意。”
姜竹君笑盈盈大方地问:“是哪的呀,干啥的?”
说到嘴边凌霄也不太好出口,迟疑了一下笑道:“我先问问你要啥条件的,如果跟我说的条件差的太多,那我就不提啦。”
姜竹君嘻嘻笑道:“还能要啥条件的,差不多就行了呗。”
凌霄心下稍喜,追问:“这么说工人也行?”
“工人咋地啦,我也是工人啊,谁像你们这些大学生讲究工人干部呀,我们不找工人找啥去?”
听着姜竹君这快言快语,凌霄心下更喜,难得像她这条件的居然不嫌弃工人,看来有门儿!“呵呵,我还怕你非找干部不可,只要找工人就好办。这个人你认识,而且很熟悉,是咱们的同学。”凌霄笑眯眯看着姜竹君说,姜竹君没来由地脸倏地红了。
“是谁呀?”问时姜竹君的脸更红,神情也显得很不自然。
“是钱晓东!怎样?”
姜竹君的脸一下变得快要成了一块红布,扭扭捏捏不敢正眼瞧着凌霄,说道:“是他呀,你开玩笑的吧?人家眼光那么高,会看上我?”
凌霄大喜过望,忙说道:“你不知道?钱晓东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你,天天对你念念不忘,一直是怕你拒绝他才不敢找你开口,只要你现在点一下头,他知道后还不知会高兴成啥样呢。”
姜竹君扭捏的更厉害,忽然站起,十分羞涩地冲着凌霄急语:“你少胡编吧!我又不是不见他,啥时他有过那意思啊?好啦,不听你胡扯了,我回去上班了。”
凌霄急忙跨前一步挡住她说:“真的,这事我敢胡编?你不相信我说的,下午下班我叫他来这儿,然后我下去再叫你过来,你听他亲口说。”
姜竹君娇羞地推开他,嗔道:“叫我也不来,我赶紧上班去了,不听你瞎说了。”
“哎哎哎,我到时可要真的叫你啊,你等着哦!”
她临出门,回头娇羞地嘻嘻笑道:“他去叫我就来,你叫我不来!”
这事成了,凌霄高兴地追在她身后说:“行!那就让他叫你!”说完已看到姜竹君匆匆下到了平台,冲他含羞一笑后不见了身影。
凌霄返回屋独自哑然失笑,看来钱晓东和姜竹君一直互相喜欢对方,可一直是处在朦朦胧胧的暧昧阶段,谁都不敢肯定对方是否真的喜欢自己,为了顾及面皮相互都在装模作样扮清高,非要拖到都以为对方根本不喜欢自己各奔东西的地步,或明知互相喜欢却没一个肯先主动而错失终身。他自己就深有体会,可钱晓东连他都不如,人家有些男生追求女孩子,在对方开始不怎么同意的情况下,经过死缠乱打还俘获芳心,钱晓东居然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光是为此暗自伤神。那小子肯定不知度过了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若早一天厚着脸找姜竹君开口捅破那层窗户纸,说不定现在连娃都有了,结果还在苦苦相思一筹莫展地受煎熬,死要面子玩自尊真是害死人,等一会见到非得好好数落数落他。
匆匆下楼的姜竹君则是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终于从侧面得知钱晓东真是喜欢自己,而且也真是从初中就开始了。她也记不清初中的什么时候,总感到有一双眼在盯着她,可捕捉时忽然就不见了,几次留心后终于逮住了那双慌乱且迅疾躲闪开的眼睛。那时候,懵懵懂懂中很喜欢有这么一双眼睛常常关注着自己,也很喜欢与那慌乱的眼神玩捉迷藏的感觉,这眼神一直追随到高中毕业,有趣让人心跳又甜蜜的捉迷藏也玩了好几年。
按理各自都参加了工作之后,这双眼睛该给她更能令人心跳甜蜜的凝视了,但还是像在学校时那样,真正四目相对时却变成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心里恨死这双眼睛的主人了,榆木疙瘩半点也不开窍!为此她还有意与过去不怎么喜欢的吴丽欣套近乎,希望从絮絮叨叨的吴丽欣嘴里听到一些想听的,可这个家伙在背后也不敢吐露心声,就知道隔个两天或中午或下午下班时,装着路过糖酒公司在大街上跟她玩偶遇,但在问候时又摆出那副道貌岸然的臭架子,真是一个气死人的胆小鬼!讨人厌的假正经!
姜竹君一边心里骂着钱晓东,可一边是异常地激动兴奋,想着那家伙会不会亲自来找她,回到财务室也工作不在心,羞涩地下着决心:若他不亲自来,自己就绝不过去,以后见了面再也不搭理他!
凌霄打电话叫来了钱晓东,先把他好一顿臭骂,骂他错失了良机,人家姜竹君本来对他很有意思,可以为他对人家不怎么有意上心,否则毕业都四年过去早到了谈情说爱的年龄,就是等不到他的一句话,刚好前一段时间有人给介绍了zhèngfǔ的一位干部,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刚刚定了婚。
凌霄连唬带骂之下,钱晓东的脸sè一变再变,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听到姜竹君已定了婚,心中无比的痛苦表露无遗,万分沮丧地埋下了头。凌霄这是专门刺激他,先让他尝尝丢失掉心上人的痛苦,好好吸取一下经验教训,看他rì后还敢不敢再玩那臭心傲,爱那臭面子!
但稍后钱晓东的表现大出凌霄的意料,他抬起头后,那忠厚的面孔竟然看不到沮丧的神sè,取而代之是变得刚毅,只听他语气坚定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姜竹君能幸福,我娶不到又有何妨?”
把凌霄气得差点让自己嘴里的唾沫噎住,狠狠地骂道:“呸!到现在了你还装清高啊!你娶不到就成了人家别人的老婆啦,你多年的痴情就化为了流水,你还装啥啊?这你都失败了,以后能干成啥大事?心高气傲顶屁用啊?朝思暮想的人得不到了,你心傲得还装若无其事;想入党求上进,怪怨人家暗箱cāo作你心傲得不屑写申请;工作干得好得不到赏识,你心傲得跟领导对着干。就你这种心态,我看你这辈子啥都干不成!”
钱晓东被凌霄数落的脸红一下白一下的,可他还是嘴硬如铁:“干不成就干不成!让我低三下四去祈求他们,让我卑躬屈膝地活着?哼!宁可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不那样,活一天就活出个骨气来!”
凌霄听得更生气,嘲弄道:“嗨嗨嗨,你真是死不改悔,讲屁个骨气,你明知这社会最不能有的就是骨气,还这么顽固不化。你有骨气,是谁每天让那些没骨气的呼来唤去使唤着?你甘愿永远让没骨气的骑在你头上,这就是有骨气?”
钱晓东愤愤地说:“哼,我就不相信这社会永远是小人当道,现在上头一天比一天整治的力度大,总有我这种人的出头之rì。”
“好好,那你就等着吧,要不就坐在家幻想吧!”江山易改秉xìng难移,钱晓东的这种心高气傲已深深扎根在他的xìng格中,骗他心上人跟别人定了婚还拉不回这头蛮牛,说的再多也难让他回头,凌霄觉得逗得差不多了,将板起的面孔改成哈哈大笑,“好啦好啦,你想咋活就咋活吧,下班前有个很重要的任务,这任务你必须完成了。”
钱晓东心里知道凌霄骂得对,自己活该被骂,明明知道这世道难改变了,可就是心存幻想,总想凭自己的真本事闯天下。可听到姜竹君将要和别人订婚时,一时间几乎要万念俱灰,等那阵子心疼过去,天生的那股犟劲刺激起了他的傲气,才说了几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狠话,可这毕竟是知耻而后勇带着酸楚哀戚味道的傲气,此时凌霄让他完成一件任务,哪有心情啊?
钱晓东闷闷不乐地问:“啥任务?不是要紧的事改rì吧,我想回去了。”
凌霄笑眯眯地问他:“你真不去完成这任务?真得想抱憾终生?”
这话让钱晓东一愣,问道:“到底啥任务啊?”
“哈哈,是你朝思暮想要完成的任务。打死你也想不到,我刚刚在上班的时候到对面找了姜竹君,把你喜欢她的话替你说了。”凌霄慢悠悠地把跟姜竹君的谈话的前前后后讲出来,内心好笑地看着钱晓东神sè急剧变化的有趣之态。
在他讲得时候,钱晓东由怀疑变为半信半疑,也显得异常激动,不断地问他是真的假的,看他不像说假话时,激动的坐卧不宁。最后,凌霄再次逗钱晓东:“这个任务想不想完成啊?”
钱晓东兴奋地结结巴巴道:“完、完,当然要完。若连这任务都完不成,我真***不够个男人啦!”
可是等到快下班该钱晓东行动的时候,他却紧张的不行,在凌霄的办公室绕来绕去说要定定心,气得凌霄把他推出门,让他下去定心吧。凌霄最后不放心还跟下去,果然不出所料,他在糖酒公司门口探头探脑徘徊不敢进去,凌霄跑过去连骂带推迫使他进去了。
好半天,躲在服务公司大门后的凌霄,看到钱晓东和姜竹君拉开一肩宽的距离向这边走来,他欣喜地先跑上了楼。等他把两瓶酒和一条烟打包好又等了一会,他俩才上来,姜竹君十分羞涩是肯定的,连钱晓东都是脸红脖子粗的。
凌霄怪模怪样地让他们俩人先坐着,说出去要办点事,让他们关住门慢慢谈,使得这一对仍然没彻底挑明关系的恋人更羞得厉害。可在凌霄骑车到了要巴结的那家领导门前,这儿外屋的三人沙发上,他俩一人靠了一头,互相的目光早已是脉脉含情了,只听姜竹君含羞问钱晓东:“凌霄说你在初中时就喜欢人家,真的吗?”
钱晓东脸红地嘿嘿笑道:“哪有,听他胡说!”
姜竹君瞪眼娇嗔:“你少装蒜了,是谁老是偷偷地看人家?”
钱晓东傻乎乎地笑着反问:“光我看你了,你没看我?你没看我咋就知道我看你了?”
姜竹君娇羞地骂道:“讨厌!谁看你了?我那是嫌你讨厌拿眼瞪你!”
“嘿嘿,那分明就是暗送秋波的媚眼嘛!”
“讨厌!你真讨厌!”姜竹君边骂边探身向他挥来粉拳,一对白嫩的粉拳一把让他握在手中,屋里一下变得静悄悄,俩人情意绵绵的眼神紧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