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时候工部这么牛了,敢不给吏部面子?”
“呵呵,你以为现在的工部还是过去的那个吗?你没听人说‘贾家姑娘李家楼,许曼两家包工头’?现在工部不仅管全国的城郭、宫室、舟车、器械、钱币、河渠,还管着军器,连御前军器也归它管,那是实打实管工程的。吏部有啥?貌似是管官儿的,讲真,那些官儿也不是吏部说了算,让谁上,不让谁上,也就欺负欺负那些没背景的,在十大家族面前,还不给个龟孙子儿似的!”
“是哩。工程就是钱,有了钱,那点破权,就不是个事儿!”
围观的看客三言两语地议论,事儿就这么简单,工部侍郎和吏部侍郎的夫人雕车,街头相遇,都想让对方偏让一下,自己走中间,谁也不让谁,僵持到了这里。显然,侍郎的夫人都不在车里,驾车的小厮,坐在路两边的茶坊里,悠闲地饮着茶,都在等待对方让步。
唐罟和孙正,面含讥笑,也不做停留,越过人群,继续去溜达,却迎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猛地回头,定睛观瞧,道:“唐罟?你啥时候来京城了?”
“丂,我以为谁呢?张承恩,你这是要准备去哪儿?”唐罟哈哈一笑道。
谁?张承恩,那位喜欢啃豕蹄的同科!
张承恩见到唐罟,分外惊喜。看得出,是真的惊喜,绝无做作之态。
唐罟忙给孙正二人作以介绍,那张承恩已是急不可耐拉着二人再去饮酒。
酒肆内,张承恩意犹未尽,道:“看到没,这驾车的小厮都闻到了上面的味道,你看一个个嚣张的。”
唐罟大致猜测出他的言外之意,也不想深问。毕竟,长店城一战及其两国盟约,已经掀开了执政高层殊死搏击的一角,街头这一幕,只是一个诠释而已。他询问张承恩在京城发展的状况。
张承恩颇有成就感地讲起了别后的事儿。
他帮程衙内办事儿,得到程奉德帮助,被推荐到天都府衙当了一个小吏,算是进入了程衙内的小圈子。
跟着程衙内那一段时间,他是提心吊胆,官场里的斗争,决不亚于战场上的肉搏战,稍有不慎,顶雷子,背黑锅,充当临时工,甚至会祸及满门,而这程衙内玩的也不小,他的那个圈子里的简直是胆大包天,没有什么不敢干的!这小子也鬼的狠,为了避免以后下不了船,他早早地就想撇清关系。
干了一段时间,他给程衙内说不适应官场的勾心斗角,正好赶上衙门处置违法店铺,他近水露台,自己出钱盘下了被处置的一家店铺,开始走入商道,经营起了酒楼,渐渐离开了程衙内的小圈子。以这吃货发达的嗅觉和味觉,几个月下来,顺风顺水,已经走上了进一步扩大规模的时候。
他一直觉得唐罟是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所以,今天见到唐罟,非常高兴,憋闷许久的话也倒出来了:“唐兄,这地儿不是人呆的。能呆下来的,都他么不是人,都是狼啊!你记住咯,你现在用的那些银票啊什么的,都是废纸,擦屁股都嫌脏。你看这满大街,来来去去皆为利往,看到银票眼睛瞪得比驴眼还大,都他么瞎啊,还一个个像宝贝一样藏起来,有的人为了这些银票杀人放火,有的人为了它妻离子散,哪儿知道那他么都是些废纸,以后将一钱不值。要想活命,这些废纸是靠不住的,还得靠人吶,大家扎堆抱团才能取暖。冬天会冻死人的。”
这貌似喝醉了的酒话,唐罟并没有把它当做戏言过滤掉,他感觉张承恩跟随程衙内,似乎经历了不少事儿,也知道不少内幕,否则,不会如此凭空感慨。不过,张承恩经商的经历,让他心中不免一动,遂问道:“张兄,我有一个朋友也想在京城开一家店铺,不知道你那衙门处置的店铺,可还有剩余?”
“哦,这事儿我明天帮你问问。既然是你的朋友,咱就不客气,到时候可能需要打点,衙门办事儿,在正常的事儿,一旦过手、过口,都需要那点东西开路,否则,再简单再容易的事儿,也甭想办顺利咯。”张承恩倒是实话实说。
“这点我明白。这样,明天上午,我让我朋友的伙计先找你联系上,随后会有人与你沟通,你帮忙搭个桥就行。该怎么打点就怎么打点,你也甭客气。我这朋友也是爽快人,出手也绝不含糊。事成之后,他们必会感谢!”唐罟说罢,要了张承恩酒店的地址,三人开怀畅饮,夜半方休,各回居所。
眼瞅着就要走到官驿,忽听得不远处人生混乱,附近的一处瓦市勾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夜空。
唐罟和孙正毫不迟疑,快步奔去。
却见那勾栏上下,已燃成一团,连大门都狼烟滚滚,噼噼啪啪作响。今夜看戏的有近千观众,拥堵在门口,拼了命地往外挤,门没有完全展开,只开了半截,却已人为地堵死了通道。
四五个官差模样的人,大声高喊:“闪开,闪开,让大人先走,让大人先走!”想努力挤出一条路来。都这时候了,哪儿有人听这些,谁跑出去谁活命,根本没有人让道。官差也不迟疑,抽出佩刀,劈头盖脸地砍去,很快就杀出了一条血路,搀扶着那两位大人往外挤。
唐罟和孙正看这条路,根本进不去,里面的人更是出不来。勾栏之上,还有人在凄惨地嚎叫,楼上楼下的几个木窗,也早已因为都想逃命而拥堵了一堆的人。
“兄弟,你在楼下,从窗户里往外拽人,把窗户砸烂,扩大逃生路。我上楼。”唐罟吩咐一声,斜踩墙壁,手攀栏杆,飞身到了勾栏之上,几脚踹碎木栏窗框,伸手拽住拥挤在那里的人,直往楼下丢。楼层也不高,摔伤总比被烧死强。
里面的火舌已经能卷到人的脸上,唐罟伸手抓住窗边上的一条湿毛巾,捂住口鼻,冲进火内。楼梯那边火势正猛,即便动用避火诀,恐怕也难以通行。
隐约听到勾栏内的更衣室,还发出阵阵“救命”声,唐罟踹开房门,透过浓烟四下张望,却是一位女子,正蜷缩在一个大木桶里,木桶的水面上露出个脑袋,在那里呼叫。
唐罟伸手抓住她的衣领,夹在腋下,看门口还有一个已经倒地的女子,又一只手夹起,屏住呼吸,飞身跳下勾栏。
孙正那里已经拽出了一堆的人,哭喊着,嗷嗷直叫。
附近的居民也是排成了长龙,一盆盆水往上浇。
唐罟回身冲到门前,里面的官差尽管砍死砍伤了不少人,但这一会儿也只是前进了不足五米。
唐罟往外拽人,那些人拥堵得结实,门小人多,前后近千人前胸贴后胸贴在那里,费了大牛劲儿,也只拽出来几个。
不能再迟疑,唐罟飞脚照着大门脆弱的位置,运足了力气踹,十几下之后,大门“哐当”一声倒下,里面的人横着就冲了出来。
“别往前挤,一个跟着一个往前跑,如果再拥堵在那里,谁也活不了!”唐罟一边高喊,一边接应里面的人流。冲出人群的官差,护卫着两位大人,头也不回地,匆匆消失在夜幕里。
孙正那边,也已经把窗框砸碎,算是疏通了两条逃生的路。
瞅了个空隙,唐罟和孙正手掐避火诀,再次冲进火海,将倒卧在地已经爬不起来的人,一个个扔出去。
如此,救人,再救人,一直忙和到晨曦满天,兄弟二人疲惫地坐下。瓦市勾栏已经只剩下漆黑的框架和断壁。本是一处勾栏起火,却连带着几个勾栏都葬身火海。
近百具尸体覆着烂衣碎布,摆放在废墟之前。有烧死的,踩死的,也有被烟熏死的,当然,也有被那些官差砍死的,其中,妇孺居多。孱弱者在这样的场景里,只能是垫底儿或被遗。
唐罟和孙正稍事休息,看衙门里的官差晃晃悠悠过来清点火灾情况,便起身返回官驿。
天色已经大亮,觉就甭睡了。唐罟打发随行的星月楼信使,着他先带上一笔款子,到张承恩的酒店,先联系上。两三日之内,拓展部部长樊胜将会到达,天都桥附近有“七星弯月”标识为引,接上头不难。此后的事儿,就由樊胜负责。半个月之后,另一名信使,将到天都桥附近找他们,询问进展情况。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让这位信使抽空寻找好的铸器作坊,选最好的精钢,按照图纸打造一百枚钢针。这将是他今后面对强敌,发挥意念控物的必杀之器。
此事安排毕,全封闭训练场的事也已落实,并且,一千五百名参训人员在今天晚些时候,将全部到位。
这速度,够快。看来,是真急了!
更令唐罟感到意外的是,议长亲自动议,为了激励也便于指挥和训练,对唐罟和孙正提拔武官品阶,暂领云骑尉和武骑尉之衔,前者与那个张统领平级,相当于团长,后者则相当于副团长。之所以说“暂领”,是暂时任命的级别,待任务结束,根据任务完成情况,再正式下达任职。也就是说,这次任务就是二人的考察期。考察满意,二人就能升官。
孙正闻听,不仅没有喜形于色,反而一撇嘴,道:“哥哥,我咋感觉,他们这是把我们当牲口了吧?马前面吊了一把草,让马使劲儿往前跑。你没听那些文官说嘛,什么是官儿?官儿是上下两口,玩嘴的,军队里所谓的官儿,说白了,就是国家暴力机器,就是负责打架的,是听候文官指挥的鹰犬,那什么武官品阶,只是几根赏赐和诱惑的骨头罢了!需要的时候,多扔给你几根,不高兴了就饿着。”
“理会这些作什?我早注意到,这个国家在一些公文讲到官僚体系,根本就把武官排斥在外,低阶武官若转入文官系统还要从头来过,而且今后也不可能有大的发展前途,是彻底的歧视和蔑视。文武在历朝历代皆不可或缺,如此强文弱武,千古未见,也是欠揍找死的主儿。而对我们来讲,我们所追寻的是大道真人,要的是修真进度,即使给一个皇位又如何?也仅仅只是多了一些修炼资源而已。另外,咱不怕事儿,不怕事儿小,不怕事儿麻烦,有了事儿就是我们加快修炼进度的机会,力量就会不断强大,距离闯入修炼界的日子也就越近,其它大可不必太在意。”唐罟坐在马上,微微眯缝着眼睛说道。
“哥哥说的是。不过,我总看文官瞅过来的眼神儿膈应,忍不住就想过去揍他们一顿,哈哈哈,看来得忍着。”孙正道。
“忍什么忍!咱不欺负别人,但也容不得别人欺负。该出手时就出手!怕个球!对待那些小人无赖流氓,多讲一句都是浪费!”唐罟笑道。
说话的功夫,兄弟二人跟随军士,来到了全封闭训练场。
一千五百名参训人员整齐地站在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训练场上,等候二人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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