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废物!给我滚!”宫殿里面传来了李元成暴躁的声音,此时的李元成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紧接着一群身着官服的人就从门口跌了出来。
“皇上!这位小主身中寒毒!体内真气紊乱!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一位满头白发的御医跪在宫殿门外,颤巍巍的说道。
“滚!”那人话音刚落,李元成更为暴怒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门外的那群人犹如惊弓之鸟,跪在原地打着寒战,汗如雨下,再不敢出声,也不敢离开。
他们呆在宫中几十年,从未见过皇上如此龙颜大怒,可见躺在帷幔中的女子有多么重要,如果他们就这么“滚”了,外一出了什么事,怕是小命不保啊!
李元成铁青着脸,气不打一处来,眉眼之上挂满了寒霜。
这群庸医,治不好自己就算了,现在连半云都治不好,这几十年的俸禄真是白领了!
此时躺在床上的半云,呼吸已是若有若无,六七月酷热的天气却丝毫不能温暖半云身上的温度,半云此时就好似冰块一般,靠近了甚至还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丝丝寒气。
她的脸也苍白的不像话,原本红润的樱唇也苍白如纸。
李元成在一旁,急的来回踱步,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担心半云。
不是因为怕半云不能再为自己医治,而是担心半云出事。
“寒毒?”一旁的慕容泽秀紧蹙双眉,若有所思的回想着刚刚御医说的话。
突然间闪过一个想法,慕容泽秀顾不得其他,撩开厚重的纱幔就给半云把脉。
半云此时体内的两股真气已经自丹田向周身游走了一遍,郁积在胸口处,压迫着半云的心脏,因为寒毒的关系,半云的心脏跳动得极其的缓慢,仿佛随时都能停止一般。
果然是因为当时的那一掌……
慕容泽秀脸色阴沉,想到半云当时为琴诚挡下的那一掌,心中一股怒火涌上,却又夹杂着一丝不可名状的痛楚。
“皇上,让泽秀试试吧。”慕容泽秀扶起半云,说道。
现在只有为半云渡入真气,以压制半云体内暴走的真气。否则不出一个时辰半云便会静脉尽断,心脏停止跳动而死。
李元成看着慕容泽秀轻柔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两人之前还剑拔弩张,仿佛两只带着刺的刺猬一般,这半云晕过去之后,慕容泽秀的态度着实让自己疑惑不已。
但慕容泽秀毕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李元成也没再多想,应了声,随后会意的退了出去。
李元成退出去后,慕容泽秀二话不说就坐到了床上,放下了纱幔。
慕容泽秀动作轻柔的扶起半云,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服传来,让慕容泽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紧紧看着怀里的人,一张小脸血色尽失,几近透明,脸上的血管都隐隐浮现。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般,没有了往日的活力。让慕容泽秀不由得一阵心疼。
内心里面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自己,别管她别管她,就让她这么死去,就让她被寒毒折磨而死。
那个声音就好似靡靡之音,挥散不去,一直在慕容泽秀的脑海中回荡着。
慕容泽秀纤长的手指拂过半云的脸庞,他恨她,恨她害死了琅逸,可他也明白自己放不下她。他不愿意见到她和琴诚在一起,也不愿见到她如此痛苦的模样。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她不是朱颜宫的人,是不是他们还一起生活在慕容山庄。
他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喜欢她生气的样子,喜欢她脸红的样子,喜欢她认真的样子……
慕容泽秀长叹了口气,运起了功来。
乱了,乱了,遇到这个女人,全都乱了……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大殿的门才打开了,慕容泽秀略带疲惫的走了出来。
自己当时的那一掌用了全力,而半云没有任何的武功,真气一直无法压制也无法同化,因此给半云治疗,耗损了慕容泽秀不少的修为。
哪怕,这寒冰掌是他的招数。
“泽秀,怎么样了。”见到慕容泽秀走了出来,李元成连忙迎了上去急切的问道。
“嗯,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了。”慕容泽秀冲李元成说道,语气里面尽是疲惫。
“宋太医,你进去看看吧。”慕容泽秀看着跪在门口的太医们,对着为首的太医说道。
“让你进去还愣着做什么!”见宋太医没有立即起身,一旁的李元成不快的呵斥道。
“是是是!微臣这就进去!”宋太医这才回过神,连滚带爬的走进了养心殿,来到了床前。
宋太医小心翼翼地将红绳缠在半云的手腕,然后捏着红绳的另一端细细的把着脉。
“太神奇了太神奇啦!”宋太医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摇着头惊呼道。“小主体内的寒毒已经抑制下来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发作了。这段时间好生休息便可。”
“真的?”李元成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是的。”宋太医摸了摸头上的汗,舒了口气。
一旁的慕容泽秀也松了口气。
门外的一众太医们也松了口气。
赵宣更是如释重负,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见到半云出事。
如果半云有什么意外的话,皇上的毒该如何是好。
“皇上,竟然半云姑娘已经没事了,老奴这就唤人来把半云姑娘送回去。”赵宣见李元成的脸色也恢复如常,便开口说道。
“就让她在这好生修养便是了。”李元成眉头一皱说道。
“这……”李元成的话可让赵宣犯难了,这可是皇上的养心殿,这床可是皇上的龙床。虽说半云是贵客,但不是妃嫔,更不是皇亲国戚,哪有睡在养心殿的道理。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李元成见赵宣一脸为难的样子,浓眉一横,说道。
“以这半云姑娘的身份在养心殿中修养,若是传到了妃子们那里……”赵宣吞吞吐吐的说道。
“怎么,朕的皇宫、朕的寝宫杳留一个人还需要征求过谁的同意吗?”李元成脸色一黑,不悦道。
“老奴不是那个意思……”赵宣见李元成动怒了,连忙低下了头说道。
“皇上,这赵公公也是为了半云着想,半云正值豆蔻之年未有婚嫁,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不但会给半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会影响半云的名声。”一边的慕容泽秀见李元成龙颜不悦,连忙上前劝说道。
“行吧,差人将半云送回老八那里,路上小心点。”李元成想了想,觉得慕容泽秀说的在理,便缓下了语气对赵宣说道。
……
等到半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半云一睁眼,便看到了琴诚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你因为寒毒晕倒了,赵公公把你送过来的时候,吓坏我了。”琴诚见半云醒了过来,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半云。
“我睡了一天?”半云接过琴诚递过来的水,看了看窗外说道。
“恩,以后每个月这个时间你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了。”琴诚双眉紧蹙,神情严肃的说道。
“恩,好。”半云看着琴诚一脸担心的样子,心头涌上一股暖流,点了点头小声应道。
半云见琴诚又一次救了自己,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感激。
原本两人没有任何关系,可琴诚三番四次不顾危险的救了自己,这样的恩情,半云怕是无以回报。想到自己为了报仇,还要继续麻烦琴诚,半云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
“半云身子已无大恙了吗?”祺彻刚从父皇那边回来,便见到琴诚陪着半云在院子里面散步,便走上前问道。
昨日,赵公公把虚弱的半云送回来的时候,祺彻的心都要纠在一起了,今日一早便去找父皇了解事情的详情。
“恩,没事了,我今日休息一下便可,明日早上便会去帮你父皇医治。”半云笑了笑说道。
“我……”听到半云的话,祺彻神色怪异的愣在原地,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以为自己只是担心为父皇医治的事情吗?
祺彻想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该怎么解释呢?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祺彻看了看半云被琴诚握在手中的手,眸色一暗。
“恩,没事就好,父皇的病就多劳你费心了。”祺彻笑了笑说道。
“应该的。”半云同样礼貌的回以微笑,说道。
祺彻看了一眼密不可分的两人,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也不愿再呆在这里,也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半云看着祺彻离开的模样,若有所思。
“怎么了?”感觉到半云的异样,琴诚说道。
琴诚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半云,再看看和自己手中的纤纤玉手,心里好像被一股暖流包围着。原本只是半云走的有些累了,琴诚便去扶着她,没想到就再也没松开了。
感受着手心里面传来的温度,琴诚心里涌上一丝甜蜜。
“其实想一想,李元成也挺可怜的。”半云徐徐开口道。“你说,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下毒,是不是很可悲。”
“下毒的事情你已经有眉目了?”琴诚疑惑道。
“我和赵宣还有御医院的人了解过了,李元成的病除了御医还有两个皇子没有其他人知道。李元成生病以来,药材几乎都是四皇子送来的,包括,那晚上我们闻到的那个香。目前来看,嫌疑最大的是四皇子。”半云细细思索着,说道。
以前人们总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这话,反过来说是不是也可以呢?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突然有点可怜起李元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