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护体,亦是如意。
逃出南水陵地界的第一时间,阿祖便是感到那李破天与黑衣人的气息消失,才放松一番。
李破天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他本以为与李破天斗,尚有一线生机,却未曾想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没有这金光护体,怕是在交手的第一招,阿祖便是生死未卜了。只是感叹这也是自己的机缘,金色小球散出的金光竟是仿佛能听懂自己的心意,犹如那如意棒一般自如变化。
今日这一决断,有些草率,下次却不能这样了……
不过如此大的风险,也给他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结果。他知道了皇室之间更加具体的秘密,知道了文王反叛的因果,甚至获得了奇门遁甲天盘的开篇,也有护体金光这样的意外之喜。
燕青乃是燕王,浩帝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逼得燕青让位。因此文王心有不忿,才决定篡位……
若是站在文王的角度,或许在他心中,他便是正义的。
只可惜,他的反叛或许有他的正义,但他这鹿神子的计划,却是阿祖所无法忍受的。
若是阿祖有了足够的能力,这鹿神子的计划,他是一定要阻止的……皇室纷争与否,他却是可以不参与……因为那或许将会是整个大明的战斗,他根本左右不了。
只要童氏完璧,只要爹在顺天能够安康,那阿祖便是心安了……
护体金光好像是到了极限,却是消弭无形,尽数散尽了。阿祖内视体内的金色小球,已是黯淡了到了极限,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果然,如此强大的手段,绝对是有禁制的……恐怕要等到什么时候,那金色小球再次回复神采,才能施展。便犹如人的体力一般,需要恢复一番。
阿祖不去想它,只是躲在了南水陵外的绿植之中。这长林之中的绿植大多茂盛,却是给了阿祖很好的藏身之地——成年人躲不进去,阿祖这小巧的身材却很好掩饰。他又可以完全掩盖自己的气息,自然是几乎不会被发现。
刚才李破天之所以急急地要隐去,自然是因为有人来了,大抵是自己与他们的打斗声引来了侍卫。
只见得那被引去灭火的侍卫首领带了一大片人,正是探查结束,听到那打斗声,才是急忙赶到这南水陵外。
那首领面色铁青,只是手上拿了一包什么东西,四处张望。阿祖自然是知晓的,那东西便是狼草和硝石的混合物,若是点燃,能够引起巨大的烟雾,并且持续极久……那鹿园所谓的“火灾”,便是此物罢了……
想必文王会细究的……只是阿祖并未被人认出,只要快些回去,摆脱了嫌疑,谁也不能指认。
趁着那些侍卫在南水陵之外搜寻,阿祖却已是偷偷回了梅居。看了那梅居之外还是有侍卫监视的,阿祖眼珠一转,却是在竹居之外的高墙一跃而起……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九岁少年,在这长林之中,来去自如,无人发现……
而南水陵之外,一众皇亲已是出身。却是文王面色不太好,不知是不是又与浩帝生了什么冲突,只是问了那侍卫首领:“如何?可曾查明那火因?”
侍卫首领只是战战兢兢,却是将手中之物呈上:“王爷……这便是那火……”
文王只是接过那包东西,观察一番,眉头挑了挑:“这便是你们报的那火灾?”
“是……王爷……”
“我说了那鹿园要加紧看管,你们竟是让人丢了这东西进去?”
“王爷……小人也不知……”文王这声音,听着便是怒了,侍卫自是觉得要掉脑袋,说话都带了颤音。
“那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文王话语之中怒意不减,便是要问罪了。
却是燕青拦住了他,只是宽慰道:“五弟,莫要如此,今日是清明……饶过他把,若是看这鹿园,不让一石一鸟进去,也太过严苛……”
燕青的话很管用,文王自是变了面色,只是责骂:“既然大哥如此说,那我便饶你一条狗命……你定要查明那纵火之人,若是寻到,就地格杀!”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能保下人头,侍卫连连点头哈腰。
却是文王反问:“你谢我何用,为何不谢我大哥?”
“多谢燕王……多谢燕王……”侍卫自是遵从,口中不断喃喃,才敢退下。
文王手中捏紧了那包东西,眉头紧皱,只是不好发作,久久不能平静。而四周的皇亲也都是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唯独燕青搭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过气结。
浩帝站在远处,只是冷眼看来,却是也没有说话。
清明小祭的闹剧,就此告一段落。此后皇亲大都是赶回了分封之地,对此事没有更多议论,而长林之中,却断然不会如此平静。
……
梅居之中,依旧安静。
侍卫依旧守在门口,只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便是这特殊的日子,皇室的威严会变得鼎盛,动辄便是会有性命之危。
阿祖已经回了居所,没有换洗衣服。他的身上是没有沾染尘土的,大概是那金光护体的缘故。这种时候,若是换了衣服,反而会遭人怀疑。
再没有听到燕青回那竹居的声音,想必是祭祖之后,便是回去了。
文王不会单单让这件事情过去的。鹿园起火,事关他的鹿神子计划。而且李破天是目睹了一个神秘人从那南水陵中冲出来,自然会把二者联系在一起。
只是这金光护体是超脱李破天认知的。阿祖没有漏出任何马脚,他连武道都未使用,李破天不可能认出来。
若是李破天是明面之上的人,那在那南水陵外,阿祖已是被擒住了。可惜,阿祖被命运眷顾,多种巧合才让他逃过一劫。
想必过不了多久,就是会有人来查探了。长林宫中的所有人,都是会被核查。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知道,那么谁也无法指认自己。
阿祖尽心,只是在床上入定,却是修起了那辨识法。
在南水陵之中已是用过辨识法,只是那时算是顿悟,才堪堪入门,将天眼显化,而出了那南水陵,却是破了这辨识法。现在想来,自己有修炼的基础在身上,用起这辨识法应是比那燕青更加轻松才是。
燕青仿佛无时无刻都在使用那辨识法,即便是在那南水陵之中,给亡妻祭奠之时,依旧是能感知到自己。说明这辨识法应该是有些窍门的,不然无时无刻地生气逆行,那便是违反常理的,不可能长时间运转。
生气逆行……或许是有别的什么含义……
若是生气指的不是人体的生命气息,那便是什么呢?那燕青有什么特点吗,为何他能做到?
燕青……燕王,一个性情淡然,古井无波的谦谦君子……
若是真的要说一个特点,那便是他从来都是喜怒不行于色,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或许,这也是生气的意思?
难道生气,真的是一种情感。只要一直淡然,那天眼就会缓缓显现,无时无刻运转?
阿祖有些不敢相信,若是如此,那古往今来有那么多圣人,从来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岂不都是开了天眼的?
若是如此,阿祖却是要更加打磨自己的心性了……他已经远比同龄人老成稳重,却依旧会在某些时候无法保持心境。
平复心情,收敛了生气,才堪堪开了天眼,阿祖又一次进入那辨识法中的玄妙世界。
门口的守卫,便是生命,生机盎然……那庭院之中的梅花,也有着淡淡的生命火焰……还有花上的飞虫,地上的蚂蚁,都是小小的生命。
阿祖看向自己,体内的生机流转,亦是那鲜红的颜色,而内视而去,体内海量的灵气竟是金色。
而冥冥之中透过墙壁,却是看得那门上挂的那块匾,其上的梅字,竟是与生命不同,淡淡地燃着蓝色的火焰。
难道不同的东西便是有不同的颜色吗……阿祖之前在那南水陵之中,看得一切都是红色,还以为这辨识法便是如此……
那梅字是丹青说做,丹青是修炼之人,莫非,这其他的颜色,便是那灵气的颜色。不同的颜色,代表了不同的属性?
阿祖凛然,似乎懂了些。生气逆行,一方面说的是使用辨识法的人要生气逆转,而另一方面,说的却是辨识法看人,是逆转了本质去看的,绝非外表……
坚持了大概有一刻钟,那辨识法才是消失了……好像是比之前久了一些。看来还是有些作用的,阿祖相信只要自己勤加练习,或许便是有一日,能够如同那燕青一般。
只是才断了辨识法,便是有一个人影出现在房里,赫然是那李破天!
阿祖知道李破天是来干什么的,自然不会露出破绽,只是问了:“你来做什么?”
李破天审视着阿祖,却没有看见任何异常。他的脸上露了狐疑,只是问了:“你今天出去过了?”
阿祖摇摇头,自是否认:“没有,不是不让我出去吗,你问外面的守卫便是……”
“我知道小小的一堵墙拦不住你……”李破天沉声。
“那又如何?”阿祖反问。
李破天看着阿祖,心中自然是有些感觉的。他冥冥之中总觉得阿祖与此事有些干系,却是找不到什么证据。
嗅了嗅空气,也没有闻到那股硝石与狼草的味道——阿祖自然是早早清理过了,又怎么会犯这等低级错误。
李破天点点头,只是转身,就要离去。却是猛然挥手,一掌便是排向阿祖的面门!
手掌在触及阿祖的脸庞之时堪堪停住,少年面无惧色,也无一丝破绽。
“罢了罢了……若真是你,也当是我纵了你……”李破天叹气,只是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