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抛石机
就在吉尔在北海准备会见那位萨兰德商人的时候,日瓦丁已经被围困了两个半月。()
五十多天以前,斯瓦迪亚的工程师终于建成了三台抛石机。这些巨大的机器在调试投射的时候,数次把巨大的石块抛入了日瓦丁城内。在最终确认好了抛射角度之后,斯瓦迪亚人的士兵聚集起来参观了第一次对城墙的射击。
六十多个精壮的役夫以及十多头骡子在一声铜号的命令下拉紧了绳子。士兵们屏气凝神,只听见役夫们用劲的低吼声以及骡子死死的拉动绳索的喘息声。抛石机的那个装满了铁块的重囊一点点的离开了地面。整架机器吱吱咯咯的响个不停,就好像这架机器就要散架了一样。投石机的每一个零件都绷紧了,一些木材已经被绷得发白,上面的钉子不住的颤抖着,就好像马上就要被挤出来了一样。
已经调整好了角度,上绳索、放置石盘、更换横梁、布置网绳的工作也已经做完,这充分的保证了抛石的观赏性。在士兵们的耐心耗尽之前,役夫们已经把那个重囊抬升到了让人们仰望的高度。人们知道,只要这个装满了石头的重囊被放送,它就会迅速的下坠,同时带动整个抛石机得抛竿快速的转动,最后轻而易举的把抛石篓里的那块石头用力的抛射向城墙。
士兵们抬头,透过丛丛的长矛和缓缓摆动的战旗,肃穆的看着停止在半空中的抛石机重囊。
人们等待着,不光城下的斯瓦迪亚人,城上面的维基亚人也屏息凝神的看着抛石机,他们的观测员不断的大声吼叫着,命令士兵离开几个可能被攻击到的地方。
终于,一个军官在得到了菲德烈亲王的示意之后,大声的吼出了“松绳”的命令。
役夫们在听到命令之后还等待了一瞬间,然后他们便如同之前训练的那样,像左右散开,并且松掉了手中的绳子。几十条牵引绳骤然缩了回去,随之而来的是抛石机的重锤落地的沉闷的声响,这声响低吼着,让最勇敢的士兵也不禁脚底一软。在大地的震颤带来的震撼还没有消退的时候,士兵们就不约而同的看着天空飞过的巨大石块。
放在以往,在脑海里面想象这么大的石块在空中矫健有力的飞舞也是艰难的事情,因为没有人有过这种经验,但是现在,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三块巨大的石块如同三只铁拳狠狠的打在了日瓦丁的城墙上面。有两块石头碎在墙下,有一块似乎还嵌入了城墙里面一部分。三处被击中的城墙留下了乱糟糟的白斑,最外围的城墙壁已经隐隐的有了脱落的模样。
斯瓦迪亚人欢呼起来,长矛伸向了天空,震天的声响彻底的掩盖住了城墙上维基亚人和库吉特人惊慌失措的吼叫声。
在士兵们散去之后,父亲才得知:刚才第二架抛石机的拉绳役夫里,有一个役夫被收回去的绳子末端打中了脸,打得满脸是血,当场昏死了过去。父亲后来去见那个役夫的时候才知道那是个苏诺兵,他动作慢了一步,没有像教官教他的那样迅速的闪开,结果被绳子打中了脑袋。可以据此看出那架抛石机的威力是多么的惊人。
从那一天起,每架投石机每天可以抛射三次,在役夫们熟练了之后甚至可以抛射四次以上。这种抛射比日瓦丁内报时的教堂钟还要响亮,每天十多次的重击声响,通过日瓦丁的城墙传遍了整个日瓦丁,这种攻击对维基亚人信心的打击远远的大于对城墙的打击。
不久就有维基亚人悄悄的沿着河岸逃跑了,斯瓦迪亚人还是和以前围困敌人时一样,对于逃跑的敌人绝不过问,故意yin*敌军士兵尽可能的逃跑。维基亚人在日瓦丁内处死了一批逃兵---很多是库吉特人。这些草原人对于呆在城里面被人每天用石头轰击没有什么兴趣,他们不知道维基亚人在等待什么。看起来斯瓦迪亚人的后勤非常有保障,每过一段时间,斯瓦迪亚人就会故意在晚上烤制肉品,那些诱人的香味会从军营里面一直飘扬到了日瓦丁的城头上面。
对比一下伙食就能发现斯瓦迪亚人为什么能够一直维持士气。
斯瓦迪亚每个士兵在早上可以得到装满半个头盔的燕麦汤以及一块酸萝卜;中午的时候则能得到半条熏蒜肠、几块火腿片以及一大片面包,同时,还包括半升的葡萄酒。这些酒类是周围一些庄园主提供的,作为回报,斯瓦迪亚士兵许诺不骚扰他们;而在晚上负责守夜的士兵还能得到煮过的豆子和少许的芥末酱。
对于斯瓦迪亚人来说,这样的伙食不算太好,但是绝对不算太坏。
不过对于城墙上面的维基亚人来说,斯瓦迪亚人的这种奢侈的生活就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诱惑了。更别说每隔一段时间,斯瓦迪亚人就会故意的烧烤一些牛羊肉来制造香味了。
维基亚人的菜单很简单:早餐,热水泡麦片粥;中餐,奶酪加面包片;晚餐,允许提前睡觉。维基亚人唯一比斯瓦迪亚人供应充足的就是酒类,只要维基亚时并没有哨务,就能跑去喝个饱。而库吉特仆从军就更加的简单了,维基亚人只用给他们一些奶品和谷物,就不用再管他们了,库吉特人向来习惯于艰难的环境,也不觉得怎么受苦。
维基亚人的补给线现在全部依靠背后的蓝冰河,从下游地区偶尔会驶来诺德人的粮船,维基亚人还会从上游地区顺流而下的送来补给船,里面装满了武器、粮食以及铁盾河流域的士兵。
斯瓦迪亚人派出了士兵沿着河岸线监视城镇,不允许他们接纳那些北海人的船只。这让那些船只的效率大大降低。得不到沿途补给的运输船在运送粮食的时候不得不增加路上的开销,如果是运送士兵的船只,在船只抵达日瓦丁的码头的时候,几乎已经不剩下什么粮食了。斯瓦迪亚人还强征了一些渔夫的船只,来来回回的在水面上巡逻,遇上装着士兵的船只,斯瓦迪亚人就远远的逃开,反正维基亚人也追不上这些轻快的小舸;一旦遇上了只有役夫押运的粮船,斯瓦迪亚人就会好不犹豫的劫持下它们来,在把粮食抢到岸上之后,再让这些役夫往船上装满土运到日瓦丁去羞辱城内的守军。
菲德烈亲王曾经设想过在上游征用一批小船,装满火油之后点燃,然后顺流而下的送入日瓦丁港口以焚毁维基亚人的生命通道。这个设想被一群军校出身的将军们批驳的体无完肤,倒是有有些一刀一剑打出战功的草莽将军对此表示了极大的兴趣。父亲是少有的军校出身,但却依然对菲德烈亲王的想法兴致勃勃的人。
几个拓荒者的工匠在听说父亲的构想之后,仔细的研究了一番,这些人觉得要准确的把燃烧的火船驶入日瓦丁港口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船上的人肯定得完蛋,“不是被烧死,就是上岸后被维基亚人剁翻,运气好一点的顺流飘下来,也不大可能被人捞起来,最后还是得喂鱼。”
菲德烈亲王的狂想便到此为止,将军们有些不耐烦为什么菲德烈亲王依然不下令进攻日瓦丁,虽然那样的话伤亡会很惨重,但是如果不进攻的话,围城的士兵的士气就会一点点的下降。守城的士兵在士气下降之后还能够凭借城墙继续坚持,围城的士兵一旦士气下降严重,就不是能否取得胜利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全身而退的问题了。
不过菲德烈这样做是为了尽可能的节省士兵,反正时间对斯瓦迪亚人有利,这是越境作战,斯瓦迪亚人完全不担心农时被耽误的问题。并且菲德烈亲王想要的是一鼓作气的向北挺进到库劳河流域,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占领库劳城,那样的话就能把维基亚一分为二;同时破坏他们最大的粮区的正常生产;而以后想要进攻诺德人的时候,士兵们也能够在库劳城登船,沿着库劳河顺流而下直接在芬德拉港登陆。
这是菲德烈亲王设想的最好的情况,一旦实现了这个战略计划,北海就会渐渐的回到南方政权的掌控之中。那些帝国大臣们全部都是懦弱保守之辈,没有一举的收复北境的气势和野心,他们总是担心战事会拖得时间过长,从而带来严重的财政压力。他们担心来担心去,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保持现状就好了。与这种人打交道让菲德烈亲王感到无比的烦闷,倒是自己身边的一些新晋升的军官和一些拓荒者的学者们支持菲德烈亲王。
不过菲德烈亲王似乎没有发现,支持他的这些人其实是一批人,很多青年军官本身除了是帝国的将领以外,同时也是拓荒者的成员和支持者。这两种人开始越来越多的聚集到了菲德烈亲王的身边,他们发现在老气横秋的帝国里面,菲德烈亲王身上拥有别的皇室成员少有的锐意改革的漏*点。
菲德烈亲王有想过,这些人现在支持自己,以后在菲德烈亲王柄政之后是一定会要求政治回报的。不过菲德烈亲王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对他来说,尽快的登上帝位比什么都重要。
拿下日瓦丁,稳定这里的局势,然后回头取得帝位就没有什么争议了。如果说扫清库吉特人的荣誉主要被哈劳斯爵士抢走了,那么这次收复日瓦丁则是属于菲德烈亲王的不折不扣的完美答卷。凭借这种政治资本,菲德烈尽快的亲政将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每一天,石弹击打在城墙上面的声音对与菲德烈亲王来说,都是美妙的乐章。情况不错,目前侧翼都没有发现问题,看来在下游地区,哈劳斯把诺德人牵制的很好,在上游地区,库吉特人也遵守了他们的诺言。
日瓦丁被攻克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在大的角度上来说,菲德烈亲王正在试探着维基亚人保护日瓦丁的决心究竟有多大,他有时间等待维基亚王给出答案;在小的角度上来说,菲德烈亲王则兴致勃勃的观察着维基亚人在被围困的情况下的表现。每当城墙上的维基亚人发出惊恐的吼叫声的时候,斯瓦迪亚士兵们就会发出幸灾乐祸的嘲笑声。这些声音传到亲王的营帐的时候,虽然亲王还不至于明显的表露出开心来,但是也会心情不错的和周围的人聊个不停。
在围城两个半月之后,日瓦丁那建于禅达时代的城墙终于垮塌了一大块。而且看上去根本无法修复,那个豁口后面的屋顶的塔尖已经可以看见了,在城墙垮塌的时候,斯瓦迪亚人再次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三台投石机在发现了缺口之后,纷纷调整了角度对准了那里,然后不断的用石块把那个缺口扩大。维基亚人在一开始的时候还试图在被攻击的间隙修补这些缺口---他们用泥浆、沥青以及花岗岩、铁架快速的恢复着残缺的地方---但是在后来,斯瓦迪亚人的抛石机似乎是故意的逗弄维基亚人一样,每当他们修不好了缺口之后,就在下一瞬间把缺口砸烂。
久而久之,维基亚人也不再费力的去修补城墙了。这似乎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城墙刚刚出现了缺口的时候,维基亚人会费尽心力的去修补,务求尽善尽美,但是在城墙已经出现了大缺口之后,维基亚人却无动于衷了,眼睁睁的看着城墙被撕裂的越来越大也毫不在意。
在围城开始的时候,维基亚人还反击过几次,但是他们在配合完美的斯瓦迪亚步兵和骑兵的共同围困下迅速的崩溃了,而维基亚人修建的几处投石机在夜晚被奸细放火暴露了位置,在刚刚修建完成的时候就遭到了摧毁。维基亚人第二天在城墙上面吊死了几个据说是奸细的人,不过斯瓦迪亚人宣传维基亚人抓错了人,每天都有士兵编者小曲编排维基亚人是傻蛋,专门错杀自己人。
就在北海的吉尔和查理开始深入的会谈的时候,历时两个多月的围城似乎要迸发出巨大的冲突火花了---整片城墙碎落了,现在士兵们甚至可以透过巨大的豁口看见里面维基亚人来来回回的盔甲和旗帜。
从这一天起,斯瓦迪亚人的轮休制度改变了,每时每刻都有一个以上的军团列阵以待,随时准备攻城或者防止维基亚人突然冲出。
在某天晚上,父亲发现伙食比以往要好的很多,他和萨姆还有尤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攻城的时刻要到来了。
果然,当晚菲德烈亲王就派使者通知各个军团的军官轮流去开作战会议。士兵们也感到了紧张的气息,漫长的围城要告一段落了,士兵们收拾起了稍微放松了的心情,开始找铁匠修补每一个盔甲上的缺口,磨利每一把武器,洗净每一缕头盔上的缨络和流苏。
攻城,即将开始```
北海。芬德拉港口。
查理在与这个叫做彼安文的人会面之后感到越来越有意思,这个人的背景显得扑朔迷离,但是却是难得的合作伙伴。
而起最让查理感到费解的是这个人自己似乎非常的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彼安文这个怪异的姓氏查理在斯瓦迪亚的一些穷山僻壤听说过,但是在北海却没有什么印象。最让查理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吉尔那削瘦苍白的脸还有那杏仁色的眼睛总是让他在恍惚之间想起来一个人。
查理最后下定决心,决定与吉尔合作。对于吉尔要求的资金、武器、粮食援助,查理都觉得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吉尔询问了查理下一步的动向。查理说自己准备回萨兰德去。
这个时候,吉尔做了一个让查理惊愕不已的动作:吉尔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脖颈。
查理问道:“您不舒服吗?”
吉尔带着歉意的笑道,“没事儿,脖子有些不舒服。”
“```我听说有时候```脖子疼是```遗传病吧?”
吉尔露出了充满兴趣的表情,“你也听过啊?一个医生也对我说这种病是遗传病。不过我不记得我的父亲有这种病,他可是健康的很呐”
“哦,您有父亲啊```”查理似乎送了一口气。
这句话让吉尔有些不快,“人都有父亲不是吗?”
查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您有些```呵呵,算了,没有什么。”
吉尔知道查理不是故意的,这几天的谈判让他对查理的身世有了些了解。显然查理刻意的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吉尔不动声色的询问了查理为什么能够随意的调用这么大数额的资源,查理就遮遮掩掩的糊弄过去了,而查理那个马戏团明显就是掩人耳目的东西。
吉尔在斯瓦迪亚的时候似乎记得一个萨兰德奴隶贩子就是带着一个马戏团,或许这是萨兰德人的习惯吧。不过吉尔想到了这些,却没有点破,他不想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破坏掉自己的生意。
“我知道”,吉尔报以了微笑,“就像您不是萨兰德人,而是维基亚人。我也不是诺德人,而是被斯瓦迪亚人养大的。”
“呵呵,这个乱世里面,什么事情都有的。”
“恩,是的。而且不隐瞒您说,我父母的结合源于多年前的北海战争,我的母亲是诺德人,这里面的故事你应该可以想象到的。那些年里,斯瓦迪亚人,维基亚人,诺德人颠沛流离,我们只是被命运操纵的玩偶罢了。”
北海战争```诺德女人的儿子```颈椎遗传病```
查理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您的母亲不会是来自维赞高地的吉尔部落吧?”
吉尔皱眉:“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