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虽说与曹真穿一条裤子,完全是一个战线上的战友,但他毕竟也是托孤之臣,曹爽也就罢了,至多是上前线镀镀金,起不到正面作用,至少不会拖后腿。
但这何宴不同,他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虽说才气过人,但无论曹操、曹丕都没有给予他任何官职,游侠秦朗狂妄,假子何宴轻浮,这可是魏武帝临终时的评语。
如今曹真居然想让这何宴入军,就算是曹休,也无法忍耐了。
“朕允准!”出乎曹休的意料,曹叡并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陛下,魏武帝说过,何宴轻浮,不可重用啊,军队之中,岂能让一假子穿行,传出去了,贻笑大方啊。”曹休,还试图再次阻拦。
“文烈,你是想要和我作对么?”就在此时,大将军曹真站起身,走到了曹休的面前,轻轻的推了推腰间的配剑。
“陛下还在,你居然已经嚣张跋扈至此……子丹,我真是看错你了!”曹休见曹真疯狂的摸样,站起身,对曹叡和东乡公主拜了拜,竟然转身离去了。
“大司马,大司马!文烈叔,父亲不是那个意思!”曹爽站起身,就想要追出去。
但他的脖领子,却被曹真一把抓住,然后扔到了座椅之上:“随他去!”曹真瞪着离去的曹休,狠狠的咬了咬牙。
曹真也不是庸才,自有识人之明,他提议何宴,只是想再次探查一下曹叡的底线,废物曹爽他不敢阻拦,那么魏武帝明确说过不能启用的何宴呢?
若自己开口,他会不会同意?
现在曹叡轻松的同意,那么最后一个人,也一定没有难度了,而这次他之所以回到洛阳,想要的真正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最后这个。
此人,是他的心腹大患,若不能除,恐他日自己百年,爽儿定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内。
“陛下,这第三人,是司马懿府上的大公子,司马师!”曹真咬了咬牙,站在曹叡面前,开口说道。
“司马师?他才不过刚刚二十,从未上过战场,司马懿年岁以大,身边怕要有人照料,大将军不如,另寻一个吧。”曹叡完全没有料到曹真居然如此之狠,他让司马师进入自己军中,那一定是想要断了司马家的根基。
司马懿年岁以大,恐旦夕之间,就会撒手人寰,司马家虽有八个儿子,但大多庸碌,唯这司马师果敢坚毅,颇有乃父的风范,自己也曾想过招司马师进攻,给予官职对抗曹真、曹休。
但唯恐激怒曹真、曹休,迟迟下定不了决心,哪曾想,今日里,居然被曹真抢了先,要先断了自己的念想。
“陛下,若司马师不能随军,臣自认没有击败诸葛亮的把握,那就请陛下另寻高明吧。”曹真站在曹叡面前,手握宝剑,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曹叡,说道。
“皇兄,这场仗除了大将军,谁也打不赢,不如遂了将军的意,将那司马师,给了他吧。
司马府上,还有二公子司马昭,老将军不会有事的。”东乡公主,见情势紧张,在一旁劝道。
“可是……”曹叡,还试图想要留下司马师,但他抬头看了看曹真,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但此刻,若曹真拔剑,恐无一人可以相救。
尽管司马懿是对抗曹真的唯一希望,但如今,也不得不舍弃了。
“罢了,朕,准了!”曹叡坐在椅子上,整了整衣冠,下了一个艰难无比的决定。
“大将军,朕先行离去了,三日之内,望你整顿好兵马,赶赴前线,国家,危在旦夕了!”曹叡站起身,带着东乡公主准备离开大将军府。
忽然,曹真开口说道:“陛下稍慢,我,还想再要一个人。”
曹叡回过头,狠狠的瞪着曹真,他此刻心中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但他用尽了全力,压下了这股怒火,脸上露出了极为难看的笑容,看着曹真,问道:“不知子丹叔叔,还想要何人?朕这就允准……”
明亮的天空,逐渐变得阴沉,刚刚还晴空万里,片刻之后,大雨已经落进了这都城洛阳,大雨之中,曹叡孤身一人坐在龙辇之中,真正的体会到了孤家寡人的感觉。
大雨瓢泼,曹叡看着窗外,不经意间,他已经来到了骠骑将军司马懿的府上。
他呼唤龙辇停下,看着这将军府,父亲死时,和自己说过的三马同槽还言犹在耳,但历经祖父、父亲两朝,甚至算上自己,这司马懿历经三朝,数十年来从未露出过反相。
他一手筹建的雍凉军队,说交就交了出来,他和陈群创立了九品中正制,朝中年轻官员,几乎大半都是他和陈群的弟子,但他不再上朝之后,居然无一人为他求情,根据校事府回报,除了郭淮、陈群以外,竟再无第三人登门拜访。
父亲一直怀疑司马懿结党,但自己已经将他逼到了绝境,他的党呢?
曹叡一直十分崇拜父亲曹丕,即使曹丕杀害了自己的娘亲,但父亲的治国能力确实谁也不能怀疑的,制衡,制衡,也不是一棍子打死吧。
或许,自己真的做错了?
“陛下,要进入将军府么?”曹叡身边最为亲近的太监,掀开了龙辇的帘帐,问道。
“算了,回宫吧!”曹叡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离开了骠骑将军府。
就在曹叡刚刚离开,司马懿从门后走出,他的身边,站着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司马师、司马昭。
“父亲,不追上去么?”司马师看着远去的龙辇,问道。
“追?大哥,此刻追上去,父亲谋划了这么久的大事,就毁于一旦了,人人都说大哥聪慧,怎么碰到了政事,大哥就愚钝了起来呢?”司马昭给父亲撑开了伞,看着司马昭,笑着说道。
“师儿,你可能马上要被征召了,还记得父亲跟你说过的话么?”司马懿转过身,在司马昭的搀扶下,朝院内走去。
“记得,父亲,儿子必然一直贴在夏侯玄身边,绝不离开。”司马师在另一侧伸手搀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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