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九年三月,,但雍凉荒芜之地,却还是一片肃杀之气。
冀城城外,马超麾下的西凉铁骑已经出现在了城外。
一千骑的银盔银甲,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片白云,弥漫在了城下。
深夜时分,他们到达了城楼之下。暗夜之中,准备登楼,城墙上的守军疲惫不堪,早已经陷入了深深梦境。
就在此时,一员武将正在巡视城防,忽然发现了这千人的部队。
他吹起了号角,全军从睡梦中惊醒,醒过来的士兵在武将的带领之下弯弓射箭。
西凉铁骑的又一次偷袭,就这样被击退了。
“功曹大人,这样的偷袭一次又一次,咱们兄弟就算日夜不寐,也是难以抵挡了啊。
况且我们都是血肉之躯,真的是顶不住了啊。”天水守将梁振一脸无奈的说道。
“大将军已经回信,说是援兵稍后就到,咱们只需再坚持几日,等大将军援兵到了,此城之围必解。”武将继续巡视着城防,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双眼里满是血丝。
“姜冏,这样下去,将士们恐怕会真的撑不住了,要不然我们逃吧!”城墙之上,走上来一个头发散乱,但眼神中却十分坚毅的老者。
“太守大人,你重病缠身,怎可来这城楼之上!”姜冏回头一看,来人竟是太守姜叙,不禁赶忙走过去扶住了老太守。
“探马回报,这西凉马超杀人不眨眼,附近的几个抵抗的城镇城破后皆被屠杀。
西凉骑兵入城后,在大街上纵马奔驰,不管兵士百姓,只要见到一律屠杀,只需一个深夜,城镇就会化为一座鬼城。
就算是当年的董卓,恐怕也没有马超这么残暴!”姜叙叹了口气,对姜冏说道。
“那些只是传言罢了,马超父子在这西凉已经经营了几代,百姓对他们家充满了好感,我不信马超会做出这么残暴的事情来!
况且韩遂还在,也不会任由马超胡来的。”姜冏虽是魏人,但却生于天水,长于天水,也曾和马腾、韩遂见过几面,当年的那个少年马超,也曾遇到过几次。
他的内心深处,对于马家,还是有着一点情怀的。
“马超可以放任父亲死在许都,听闻又与那韩遂已经断了关系,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做出什么事来也不奇怪,只可惜了马腾的雄心壮志,都化为乌有了……”姜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太守大人,探马可有回报,夏侯将军何时会前来救援?”姜叙这些日子里不断的派出响马,去寻求夏侯渊的帮助,但每一次的派出,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听闻,前些日子里汉献帝加了那曹操魏公,位列诸王之上,授金玺,赤绂、远游冠,我们一直担心的那个日子,恐怕不远了。”姜叙没有正面回答姜冏的问题,反而说了一句貌似不相干的话。
“大汉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四百年的帝国,最终还是难免毁于一旦,真正的乱世,也许就要来临了。”姜冏听闻,眼神也是一阵涣散,然后坐在了姜叙身边,无奈的说道。
“我们这些臣子,究竟是忠于大汉,还是忠于大魏,这个一直悬在我们头上的利刃,恐怕终于要劈下来了。
姜冏,我年纪大了,随时都可以为国而死,你还年轻,将来的路,你要怎么选,就都看你自己了?”姜叙说道。
“太守大人,到了那一天再说吧,眼前的危局,还不知道应该如何解脱呢?”姜冏站起身,扶着姜叙下了城楼,说道。
“你夫人和孩子还都在府内,要不要我派人送他们去长安,现在周边诸郡皆不安生,看起来也只有遥远的长安,似乎还有一点平静。
我在那边还有一些昔日老友,帮着照料一下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姜叙边走边说道。
“待我回府去问问他们吧,这种时候,如果强令他们离开,也许才是真正的残忍。”姜冏说道。
“麒麟儿还那么小,你真的打算让他殉城么?”姜叙显然有点激动,白胡子一晃一晃的。
“他虽然小,但却一直都很有自己的主见,我并不想强迫他,让他随自己的心意吧。”姜冏笑了笑,把老太守送回了府上,紧跟着也走回了对面的自己家中。
“爹!娘,爹爹回来了!”一个十余岁的少年从院子里跑了出来,直接冲进了姜冏的怀里。
“姜维,别大呼小叫的,你父亲最近累坏了,赶快叫他进来吃饭!”院子里传来了姜母略带责备的声音。
“知道了,爹爹跟维儿这边走,娘今天做了爹最爱吃的卤面,放了好多豆角,爹一定会喜欢吃的。”姜维从姜冏怀里跳了下来,拉着父亲的手,朝院子里走去。
那,就吃完饭再说吧……姜冏看着活蹦乱跳的儿子,心里想着。
“夫君,若今日得闲,你可否在家休息半日,你这样日夜不息,怕身体熬不住啊……”姜母一向从不多嘴,但今日看姜冏疲惫的样子,忍不住还是担心的说了一句。
“父亲是勇猛无敌的大将军,父亲不会累!”姜维抱着碗,吃了一大口面,插了一句嘴。
“大人说话,你多什么嘴,吃你的面去!”姜母黑着脸,说道。
“娘子,维儿,饭已经吃好,今日里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你们且说自己的本意,无需顾及太多!”姜冏放下碗,想了一会儿,然后正色说道。
“爹你说,你让维儿干什么,维儿就干什么,维儿已经十二岁了,可以上阵杀敌了!”姜维放下碗,站起身,一脸豪气的说道。
“维儿,你先坐下,听你爹说完!”姜母从未见过姜冏如此严肃的面容,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一把抓住了姜维,说道。
“娘子,冀城这一次怕是真的守不住了,我身为功曹,不能擅离职守,怕是要以身殉城了,但你和维儿并无公务在身,无需陪我同死,现在太守大人意欲让你们前去长安,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姜冏说完,一直低着头,他并不敢抬头看娘子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很是伤人,但为了他们母子二人的平安,他却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