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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欠你一条命(1 / 1)

在秦逸拉肚子的威胁下,吴少轩将快艇开得飞快,不过就三五分钟,就到了新港村的湖堤边上。

紧挨着缺塘湖的旁边是一条十几米宽的排洪,灌溉两用河道,数台大型水泵不停的从缺塘湖往外排水,河道中间有一座老旧的简易石桥通往余家湾那边。

整个新港村依山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和缺塘湖形成一个巨大的u字型。在湖堤转弯处停泊着两艘小木船,不出意料那就是摆渡船,待会母亲和秦无霜就会来坐船回家,而导致意外发生。

登上湖堤的那一刻,秦逸泪流满面,重生回来救妹妹,历尽艰辛,千赶万赶总算是赶到死神前面一步。接下来只要说服妈妈再到外婆家住几天,然后坐车回家就行了。

秦逸站在湖堤上望着蜿蜒至余家湾的马路,依稀可以看到两个人缓步而行,一大一小,大手牵着小手,对秦逸来说,世上最美丽的风景莫过如此。

“老妈”秦逸激动叫道,赤着脚快步从石桥上飞奔过去。跑到半道又折回来对吴青然歉然道:“谢谢你救了我,我欠你们一条命!”接着又对着吴少轩鞠个躬,然后提醒他们趁早回家,不要呆在湖堤上。

吴青然彻底晕了:你不是拉肚子吗?为何一上船就站那发呆不说还莫名奇妙的泪流满面?现在光着脚丫子还跑得比兔子还要快。莫非他脑袋秀逗了?欠我一条命又是怎么回事,没有我们救你也能游到岸边啊!

吴青然父女俩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老爸,林大哥安排的人还没过来,我们上岸去那边的排洪渠照几张照片好不!”

“好,照完了我们就回家吧!”

“老爸,你说我们救起来那个小屁孩是不是个傻子啊?”

“嗯咳咳,绝对是,你要相信一个老海军的眼睛!”吴少轩斩钉截铁道。

吴青然父女俩口中的傻子真被他娘当成傻子了。

秦逸还没跑到妈妈面前,就被眼尖的妹妹秦无霜看见了,秦无霜摇着妈妈余西西的手,指着秦逸道:“妈妈,你看,哥哥来了!”

“小逸?”余西西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儿子穿着个裤衩赤着脚就跑过来。

“妈妈!”秦逸一下子抱住余西西,这一刻秦逸不再是重生之前那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只是眼前这个显得有些柔弱的女人的儿子。

余西西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一个农村妇女哪里见过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一时之间想法千转百折:“儿子不会傻了吧!”

余西西望着快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儿子,轻轻拍着秦逸的肩膀温柔道:“怎么了,小逸?你怎么光着身子跑过来了?你的衣服鞋子呢”继而看到秦逸头上的包,手臂上的擦伤,余西西一把推开秦逸板着脸问:“你脑袋和手上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

“没有,我就是太想你了!”秦逸哽咽着低声道。

秦逸望着余西西,突然间泪眼朦胧,就是眼前这个还略显年轻的妇女,在父亲逝世以后,凭着一双柔弱肩膀,愣是挑起自己的一片前程。

从大二开始,直到自己研究生毕业,整整七年时间,却仿佛老了七十岁。

可恨自己在大学校园里,空度光阴。天天和女同学漫步于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有一天却偶然见到母亲余西西睡在校园树下的凉椅上。

时值盛夏傍晚,天气依旧份外炎热,母亲整个人卷缩在凉椅上,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湿透了稀白的鬓角,黏糊糊的沾在母亲的脸上。

母亲的睡相并不好看,呼吸之间还发出粗鲁的打呼声,可怀中还紧紧的抱着一个布袋。秦逸知道,那里面有秦逸两个月的生活费。

秦逸从来都认为,当时如果画出来,将是一副最美丽的睡美人图。

那一刻的秦逸如被雷击,愧疚,自责,后悔,难过充斥于心。

在女同学的不屑,不解,鄙视的眼光里,秦逸对着母亲重重的跪了下去,任凭女同学如何拉扯,就是不起身。

还记得母亲从凉椅上惊醒过来,也是如同刚才般手足无措吧!

妈妈!前世儿子不听话,不懂事,让你伤透了心,这辈子儿子会尽最大努力孝敬你的,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秦逸在心里发誓道。

却全然不知一转眼功夫,自己又在老妈眼里当了一回傻子。

“那你给我解释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余西西着急道,儿子说话越肉麻她越担心,“这回又和谁打架了”她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和同学打架滋事,害得自己老着一张脸四处低声下气的道歉。如果有几天太平无事了,反而要防着这小子使什么坏水。

看着老妈如此紧张,秦逸反而乐了:“老妈我真没有和谁打架啊,你要相信我啊!”

“真没有?”余西西皱眉还是有点有点怀疑。

秦逸口水说干了就差赌咒发誓了才让余西西相信秦逸没有惹是生非。

“老妈,我好久没去外婆家了,怪想她的,要不我们去外婆家再住几天吧?”秦逸拉着老妈牵着秦无霜就往回走。

余西西突然站住骂道:“臭小子,是不是在家惹了祸,让人家上门搁家里堵你了?”

秦逸正要解释,突然听见后方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接着听见非常大的浪花声,“哗啦哗啦”的。

秦逸余西西回头一看,防洪渠上的简易石桥突然垮了,缺塘湖上浪花翻天。

余西西急忙道:“小逸,我们快点走,看来是防洪港挨着缺塘湖那边决口了,等会说不定这边的堤坝也会破的!快走啊!”说完抱起秦无霜就跑。

秦逸站着没动,感觉有点不对劲,前世妹妹溺亡后没听过老妈说是因为破坝的缘故啊!甚至都没说过堤坝决口的事。老妈只是说自己没看好妹妹,妹妹是失足落水的。难不成是因为狗屁蝴蝶效应。

“可我也没干啥事啊,难不成就因为我从桥上跑过去,结果太重了把桥压垮了?这也未免太扯淡了吧!”秦逸默念着。

“小逸,快走啊,你一个人在念叨什么啊?”余西西回过头道。

“就来了老妈,放心没事的,洪水只是往缺塘湖倒灌而已,这边的堤坝绝对不会有事的。”秦逸不慌不忙道,心里却突然飘过:“吴青然父女俩不会有事吧!”

“青然!”远处的堤坝之上传来吴少轩撕心裂肺的叫声。

秦逸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吴青然,你绝对不能死,我秦逸前世好事做得不多,坏事也没少做。但我绝对说话算数,我还欠你一条命!哪怕那条命是我妹妹的!

“小逸,不要过去,快点回来!”背后又传来余西西撕心裂肺的喊声?

“老妈,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还有,我真的没惹事!”秦逸头也没回的喊。

说实话,刚才堤坝一破,秦逸心里就隐隐担心吴青然父女俩会不会有事,但终归是没亲眼看到,秦逸就当他们没事!

可吴少轩这么一叫,就说明吴青然必然是出事了,秦逸就绝对不能置之不理了,不然就算重生一世,姑且不论将来秦逸会有多大的成就,这件事都会成为秦逸心里的一面镜子,无时无刻不在嘲笑秦逸的懦弱:你胆小鬼,你见死不救。

如若没有一个强大的内心,秦逸做什么都不会成功!

实际上,从秦逸往回跑的那一刻起,秦逸才算上真正意义的重生。

不到两分钟秦逸就跑到了堤坝之上,只见防洪港对岸的堤坝破了差不多有20米的决口,洪水正从缺口飞速的倒灌进缺塘湖。

远处的村子里不时有青壮的后生跑过来跳入水中寻人,还有那俩艘木船也划了过来,吴少轩也早已跳下水,不时的从水中冒出来换气!

秦逸要想过去救人,必须得先游过防洪港,可洪水实在湍急,秦逸没有把握从决口的地方游过去,继续跑,跑到决口上方100多米才一下子跳下水。

因为防洪港与缺塘湖之间落差比较大,哪怕秦逸跑开100多米,可水里的流速还是很快,一下子差点把秦逸冲走,秦逸改变划水方式,半侧着身子逆着水划水,整个人被水流斜着冲到对岸。

刚从防洪港里爬上堤坝,就听到水中传来一片哗然:“看那,在那边!”

秦逸一看,果然,距离缺塘湖堤坝七八十米的一处位置,吴青然突然挣扎着冒出头,但又很快就沉了下去。

秦逸看到原先的快艇还泊在岸边,飞快的跑过去,还好钥匙没抽掉,熟练的拉着,点火,加大油门,“嗡嗡”快艇像只离弦的剑般朝着吴青然刚才露出头的位置飞去。

以快艇每秒8米的速度,十来秒就来到了吴青然浮出来的位置,这里已经偏离决口100多米,水流比较平缓。秦逸将游艇减速,缓慢的在这片位置转圈。站起来到处张望。作为一个从小就浪荡在水里玩的人,秦逸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跳下水去瞎捞人已经没什么作用了,面积太大,水流是不太急,但也说不上风平浪静。虽然吴青然刚才是在这里露头,说不定等会就在20米开外。

唯一的方法只有等,等吴青然再次从水里挣扎出来!

附近的人都朝着秦逸这边游过来,俩艘木船也改变了方向。

等,五秒,十秒,就在秦逸耐不住了打算跳下水瞎摸时,距离秦逸四五米的位置,一团黑影从水中掠过,秦逸一跃跳下去。

下沉,下沉,拐弯,上升,前方的吴青然闭着眼睛随着水流飘动,仿佛睡去的精灵。

秦逸一把拉住吴青然,双手从后背穿过腋下抱住她,双脚用力齐蹬划水。

平静的水面如同一片光幕,秦逸带着吴青然升出水面。

“出来了!出来了!”木船上有人大声叫道。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吴青然抬上岸。吴少轩扑过来急道:“青然,青然,你怎么样啊?”

秦逸试探着吴青然的口鼻,没有气息,伏在吴青然身上听心跳声,秦逸的心沉了下去。

秦逸回想起前世社区医学志愿者教的心肺复苏术,将吴青然平放在地上,垫起她的肩膀,将脑袋放低开放气道,然后除去吴青然上身衣物,对着吴少轩吼道:“发什么呆啊,快按啊!”

秦逸不时为吴青然做人工呼吸。呼气,吸气,指导吴少轩的动作:“用力!没吃饭吗?用点力啊!”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秦逸没有停下,吴少轩也越发着急,眼角泪水流淌。口中语无伦次的喊道:“青然!青然!醒醒啊!醒醒啊?不要吓老爸了好不好?”

秦逸突然吼道:“哭什么哭!按!用力按啊,你特么没吃饱饭啊?”

三分钟过去了,秦逸一把推开吴少轩,亲自为吴青然做胸外按压,秦逸喃喃道:“吴青然,吴青然,你醒醒啊!不许睡!我不许你睡……

“噗嗤!”用力按压的秦逸被吴青然吐出的水浇了一脸。

“嘤咛”一声,吴青然悠悠醒来,半睁开眼,嘴巴蠕动,声音几不可闻道:“臭……小子?”

秦逸脑袋一空,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歪倒在吴青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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