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和的声音叫的季扶桑头疼欲裂,她向来是一个在梦境中置身事外的人,可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入梦太深。
——
梦境外。
乔安和口里喃喃不休的嘀咕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眼角两汪清澈的泉水落下,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长长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的肉里。
梦境外的季扶桑紧咬着牙关坚持着,她心神荡漾,额头渗出微微细汗。小白有些吃惊的叫唤了一声,连忙两只小爪子都按上了季扶桑的手里,只怕一个不小心,季扶桑便会永堕乔安和的梦境之中再也出不来。
外室的辰灏见室内的动静似乎有些混乱,他害怕季扶桑有危险。本也顾不得的想要入内一探究竟,但就在此时,季扶桑结下的结界开始出现动荡不安的迹象,结界面临着随时解破的危机,辰灏没有忘记季扶桑的嘱咐,此时辰灏只得连忙打坐运气,手里结印,一道黄色的光自掌心亮起,黄色的光和外层结界相融在了一起,辰灏因为余毒未清,本就不应动用真气太多,加之昨晚在九真的摄魂术下受了些内伤,他运气的时候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的脸色和嘴唇越发惨白。
内室里,季扶桑依然心神有些荡漾,小白着急的叫唤着,两只毛绒绒的白色爪子不停的给季扶桑输送真气。
究竟她在梦里看到了什么,能让她如此悲戚?
榻上躺着的乔安和低低的尖叫不止大汗淋漓,榻下边坐着的季扶桑心神激荡嘴唇紧抿。
忽见一道银光自她掌心亮起,掌心里一道图案奇怪的银色暗纹慢慢的凸显出来。
——
在梦中。
季扶桑看见了漫天的战火纷飞,遍地破碎的不成人样的尸体,暗红的血染红了整片大地,所见之处,尸伏遍野。
夕阳如血。
暗暗的黄昏下,一个瘦弱的女子在刚刚结束战火的战场上正找寻着什么,她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翻看,苍白的脸上沾染了红褐色的血污,绯色的衣衫被鲜血染红。
“阿悦,你在哪?”
“阿悦,听到我的话了吗?我来找你了。”
“阿悦,听到我说话快应我啊。”
“阿悦,上个月爷爷走了,爷爷丢下我了,我现在是一个人了,求你,求求你,你别走,别丢下安和一个人。”
“阿悦,你不是说过,我在哪,你在哪的吗?”
“阿悦,求你不要有事,你答应过我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阿悦,阿悦,阿悦,阿悦…
满身血污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似的乔安和不停地翻找着尸体,她如幽灵一般不知疲倦的重复着一个动作,嗓子早已经喊哑了哭哑了。
她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多少副悲惨的不成样子的尸首。
季扶桑漂浮在空中就这样看着乔安和在堆积如山的尸体里来回翻找。
忽然,乔安和一个踉跄被一个人的尸身给绊倒了。她木然的站了起来,当她看到绊倒自己的那个“人”时忍不住的再次扑倒在地。
她伸手去拨开那人脏污的头发,手指触摸到冰冷僵硬的脸,那张脸在午夜梦回见过无数次,不用看也能用手去分辨的脸。她凄然一笑,拔掉那人身上的多如毛的箭羽,每拔一支就像是扎在了她的心里,鲜血淋漓。
乔安和帮他整理好残破不堪的衣衫,她将他抱在怀里,用瘦弱的臂弯将那个已经毫无任何生息的人抱在怀里。
她的脸贴上风悦冰冷的脸,泪水早已哭干。
她就这样坐在如血般殷红的夕阳下,坐在满地血红的尸山之中。
她就这样紧紧的、紧紧的抱着怀中了无声息惨死的男子的尸身哀伤无声痛哭。
不知道究竟哭了多久,她狼狈不堪的无助的望向远处渐渐隐没的夕阳。
“阿悦,我来带你回家。”
声音暗哑破碎。
她瘦小的身体企图背着高大的风悦,背着走了没几步变跌倒在地,可她似乎没时间去看自己的伤口,她再次背着风悦艰难的前行。
她面前忽然出现一匹高大的骏马,骏马遮盖住夕阳的余晖。她眯着干涩红肿的眼睛抬头,
风辰阴沉着脸坐在马上一言不发的看着狼狈不堪的乔安和,他的脸色冷若千年雪山之巅的皑皑霜雪。
在他的马前,乔安和却对着风辰咧嘴笑了起来,她笑的像个孩子一般的天真。
“辰,你看,我找到阿悦了。”
……
季扶桑在乔安和的梦中看着悲泣欲绝的乔安和,看着她无助彷徨无措,看她满身血污却坚持将风悦带回风都,看她和风辰争论大吵大闹,看着风辰愤怒摔门而出。
季扶桑深陷在乔安和悲伤的梦中,她挣扎着想脱身却无法自拔。
再不出去,就会永远留在乔安和的梦中。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悠远天边传来的缥缈琴音和男子温软低低柔和的声音。
“扶桑,醒过来,不可沉沦。”
忽见掌心银芒大盛,她被那道银芒温柔的包裹着,银芒刺眼,她在梦中缓缓睡去。
——
梦境外。
季扶桑掌心骤亮的银色光芒大盛,是九真在她掌心种下的心脉术。
季扶桑猛然睁开了眼睛,口里一甜哇的吐了一大口鲜血在地。
辛亏有九真的心脉术,不然自己将永堕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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