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虽然被扶起，不过依然保持着躬身受教的姿势。
“先生折煞小子了，您乃一代大医，所闻所见绝非小子能比，实不相瞒，小子刚才说了假话，之所以认知到大疫之源乃戾气，是小子从家父那里听来的。
他老人家有幸见识过您的妙手回春，再结合前朝医家朱丹溪的《丹溪心法》，晋朝葛洪《肘后备急方》，以及孙思邈老前辈的《千金药方》，才得出这点结论的，实在不能与您相比。’
此刻的李凌幸好低着头，否则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关公门前耍大刀，这脸打的是啪啪直响，没办法告诉老先生，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见解，乃是受了他的《瘟疫论》影响，不过按照时间来算，这本书恐怕还没出世。
所以李凌只好昧着良心编个理由。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老夫的观点倒是有认同之人，确实是一件幸事，只是不知你父何在？”
李凌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低声说道
“家父已去多年。”
吴有性叹息一声，伸出一只枯燥的大手摸着李凌的脑袋。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传道授业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汝乃聪慧通达之辈，其心可勉，其孝可嘉，虽有不足也，亦不为过。”
李凌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一般人是不会说这话的，既然说了就代表着对方愿意为你传道授业，这可是无以为报的恩情。
自从接触到中医的一刻，李凌就明白延续数千年的华夏精髓，远远不是自己一个外科大夫可以参透的，哪怕是多了一点眼光，也不行。
所以李凌从不敢轻视任何一个杏林前辈，如今眼见有人愿意为自己指点迷津如何不喜。
“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吴有性满意的点点头，将跪在地上的李凌拉起来说道
“如今人在外，就不必多礼了，入我门下，当知勤学尽勉，不忘初衷。知否？”
“谨遵教诲！”
拜师之后，二人相视一笑，沿着雪地向前行去，路过一处牛车时，吴有性走过去掀开席子看一眼，摇摇头。
“病从口入尚可不食疾畜病禽以掩之，只是气乃无形之体，如何遮住鼻子？”
李凌想一下后世的办法说道
“戾气虽然是无形之体，但毕竟不是天地正气，用麻布遮住口鼻，挡住里面的浊气就可以了。”
“总不至于天天用手捂着一块麻布吧？”这种方法以前出现过，只是因为不实用才渐渐废弃了，吴有性若有所思的问道。
李凌呵呵一笑。
“先生有所不知，用手拿着麻布捂鼻当然不行了，累也累死了，何不在两边缝上一个布条，挂在耳朵上。”说完怕老人家看不明白，拿起棍子在雪地上画了一个。
“好！”
吴有性捋着胡子大叫一声，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几居然没有想到，心中有些气闷，一回头发现李凌嘿嘿直乐，不禁没好气的拍一下李凌的小脑袋。
“有如此好办法，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李凌捂着脑袋说的有些委屈。
“不瞒先生。小子也是昨天才想出来的，本打算靠这个发点小财”
话说到这里，李凌说不下去了，老头子怒气冲冲的指着李凌，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明日把那东西拿到东来客栈！”说完一甩衣袖带着仆人离开了。
都说年纪越大脾气越大，李凌有些不理解老先生发的哪门子火，一边行医一边赚钱不是很好么，既积了德，又发了财，不过看先生那样，估计赚钱是不可能了。
有些失望的李凌正要离去，突然浑身一震，猛的拍一下自己的脑门，转身就追。
“老师，棉衣棉衣！”
回到家中，小丫高兴得抱住哥哥，娇气得让哥哥背着，就像以前那样背着她讲故事，今天是不成了，身上冷得厉害，还是熊氏看出儿子有异样。
”凌儿，你怎么了，娘瞅着你脸色不对劲，是不是病了？”说着就要下床去看儿子。
李凌哪敢让她下床，急忙走到床前蹲下身子说道“娘，您不用担心，孩儿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
李凌强笑着点点头。
“真的”
小丫疑惑得抓抓脑袋，不知今天哥哥怎么了，往日都是哄着自己的，今天却是一副很累得样子，懂事得小丫把被子给哥哥盖上，趴在一边瞪着大眼睛看着哥哥。
拍拍懂事的小丫，李凌不动声色的把被角往上拽一下，盖住嘴，才松了一口气，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质，一场风寒下来该难受还是要难受，临回来前喝的那碗药屁用没顶，看来一定是缺斤少两的假药。
睡到半夜李凌就睡不下去了，浑身冷的厉害，裹了被子也不成，摸一把脑袋滚烫的吓人，心知自己这是发烧了。
昏昏沉沉的爬起来，从拿回来的药中抽出桂枝，芍药干草等药材，摇摇晃晃的去了灶房。
病不自医还是有道理的，事关自己心就乱了，把几副药扔进锅里熬上，就坐在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突然身后有人拍一下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朱小壮，没好气的说道
“大半夜的拍什么肩膀，本来火力就低。
朱小悻悻的放下手，刚才也是巧了，尿完刚准备睡觉，突然一个人影从窗户前走过，吓的他一哆嗦，犹豫半天才鼓起勇气出来看看，结果就看见李凌坐在这里，所以才上来拍一下肩膀。
“凌子，你这脸色煞白呀，要不我去给你叫大夫吧。”看见李凌瘫坐在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朱小壮眼中一片担忧之色。
“不用，我熬了一副桂枝汤，一会你帮我舀出来就行，还有千万别告诉我娘，我不想让她们担心。”
“凌子，你这何苦呢？”
“少说屁话，听好了，院子里的那颗树下埋着一个罐子，里面有我攒下来的五贯钱，你挖出来都拿去买麻布，记得带上你娘，让她讲价，买回来越多越好，几天之后等到麻布大涨时在卖出去，听见了没有。
”凌子，买那么多麻布干啥，好像除了做衣服没什么用吧？
李凌气的指着朱小壮直哆嗦，“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