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三的话让秋灵玉微微愣神,她双眼看向还平坦的腹部,半响,手颤微的附上去,忽然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她陪着我,阴三,谢谢你。”
阴三没好气的道:“谢我?你不如说为了报答我准备以身相许,这句话我可是盼了很多年了。”
秋灵玉摇头,道:“我的心里没有你。”
阴三手一顿,随即用力的将手中的药杵怼的砰砰响,随后将捣碎的药涂在她被放血的伤口上,道:“说句假话能死?你不知道你这句话有多让人伤心。”
秋灵玉闭上眼睛道:“有时候假话才伤人的,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破碎了的时候,会一败涂地,再也醒不过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进入梦乡。
阴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总该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执着,固执,又何尝不是?守着一个被别人拿去了灵魂的空壳,值得吗?”
阴三冷笑,迅速将秋灵玉的伤口巴扎好,端着血碗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对秋灵玉道:“你说值得吗?那你对陆蜇呢?不都是如此?说不通自己,又何尝能说通我?
玉儿,你外冷内热,我心知你固执的要命,却仍想着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承认我很傻,但是,也因为我的傻才明白你的傻,如今,你离群索居,孤身一人,怕也是因为陆蜇,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吧?可他已经死了,纵使你再继续下去,不还是如此?
以后,让我照顾你不好吗?这个孩子,我也会视若己出不离不弃。”
秋灵玉疲乏的揉揉眉心,道:“我并不是形单影只,我还有孩子,你知道的。”
阴三不解,问道:“既如此,你又为什么更换命格?你可知道,这样子的最终后果,你可能要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因为我不想欠债,上辈子,我欠了,终其一生都无法偿还,所以,这辈子,我要一份不欠的都还给她,我要让她幸福,我要让她明白,这辈子,还有亲人在身侧。”
“那你又为什么隐瞒?你这样,若真的出事,真的救不回来的。”
阴三十分不明白,既然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又为什么不去告知,而是在暗处出手?上官俭月,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如果秋灵玉真的找上去求着被收留,相信上官俭月一定不会不管的。
、可偏偏秋灵玉瞒着所有人进行着,甚至是在他脱离了赫里红掌控回到她身边之后,发现这一切的存在之后,想要阻止,都没有成功。
秋灵玉听了阴三的絮叨,笑道:“我和俭月,就像是两条永远都无法交叉的平行线,我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新仇旧怨,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
我们是双生姐妹,我们的性子都是一样的,一件事,若是做了,便要做得彻底,同样的道理,若是选择了一条路,哪怕是荆棘遍地,也要骄傲的走出自己的路来。
所以,我的路,我自己选,也绝对不会去依靠任何人,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了,以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在也无需跟着我了。”
阴三一愣:“不回漠北了?”
秋灵玉摇头:“我本该死,可能是因为这个孩子,我还活着,陆蜇早已经不是人,根本不能有子嗣,如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小家伙,难保这是个什么东西,可我又舍不得伤害她,所以,离开是最好的决定。”
阴三沉默,片刻道:“你打算去哪?我可以陪着你。”
秋灵玉笑:“不用了,我已经想好了去处,怕是不合适你。”
“哇哇”
几个月转瞬即逝,俭月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女孩,母子平安,高兴的白迦南手舞足蹈,在孩子出生的第一刻便冲进了房间,面对接生婆不悦的眼神,他硬是装作无视,厚着脸皮坐在俭月身边,一句话都不说,便已经泪流满面。
俭月微笑着看着白迦南,看着他喜极而泣的泪痕,心底的暖意浓烈,道:“哭什么?又不是你生孩子。”
俭月香汗淋漓,生产完毕,还有些疲乏,说话声音还带着些微的喘息,疲惫的很。
白迦南握着俭月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擦拭着俭月的脸颊,每一下都极为认真,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易碎品。
白迦南擦擦眼泪,道:“若我可以生便好了,绝不会叫月月遭受这样的苦难。月月,我的月月,你实在是太伟大了,你知道吗?咱们的女儿长得可好看了,像我,我以后一定让他成为最尊贵的公主。”
听到白迦南对自己闺女的表白,顿时笑道:“一个新生儿,哪里那么好看,只怕是比那皱着皮的老鼠强不了多少。”
白迦南顿时失笑,道:“怎么这般比喻?那可是你亲自生出来的,可不是什么老鼠。”
旁边,产婆走过来,笑着道:“夫人说的什么话,这小孩子可比那老鼠好看多了,虽说现在还是有些难看的,可等些时日,养胖了,蜕掉胎带的皮,便会变成白白胖胖的娃娃了。
尤其是夫人和公子的孩子,我看这娃娃眼角狭长,定然是个美人胚子呢。”
白迦南顿时得意的看向俭月,道:“你听听,这便是我的女儿,以后定然是国色天香,月月你现在可不能嫌弃她。”
俭月无奈道:“这才出生,就这么护着,怕是会惯坏了吧!”
白迦南顿时傲娇起来,道:“怎么会惯坏?她的娘亲如此优秀,爹爹也如此不凡,她也一定是聪慧过人的,就算是惯坏了也没关系,以后,咱们就招个上门女婿,只要是敢欺负咱们闺女,我就揍他。”
白小丸走进来,听见他的话,鄙夷道:“这么疼爱女儿,怎么连看都没看一眼?我以为你重男轻女,打算这便要再生第二个呢。”
她说着,还朝着俭月挤了一下眼睛,俭月顿时面色一红,瞪了白小丸一眼道:“说什么呢?没羞没臊的,小心人家张超越不理你了。”
白小丸一顿,面颊微红,却装作若无其事的哈哈两声,道:“怕什么?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左右不过都是他在欺负我罢了,你们都不管,我这心啊,失望的很。”
俭月扑哧一笑,道:“欺负你?你每日里都故意上我这里来捣乱,不就是为了能让他出现吗?怎么?到现在人家还凉薄如水,你这是要放弃了?不像你啊!”
白小丸气的刚要回嘴,白迦南已经给俭月盖上了被子,又拿过了产婆手里的毛巾,对着产婆鞠了一躬道:“多谢您了。”
产婆也是村子里的老人了,平日里也是对白迦南很熟悉的,不过,还从未见过,这个曾经做过那么嚣张的世子的人,居然会对着她这个老婆子失礼。
她赶紧道:“这是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给钱,我这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白迦南摇头郑重道:“不,还是要感谢你,生孩子这种事儿,无论生的还是接生的都很伟大,值得我这一拜。”
产婆闻言,笑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行了行了,这里可不是男子该呆着的地方,你先出去,我要为夫人清洗一下身子。”
白迦南低着头拒绝道:“我来,你只需要告诉我,需要注意什么就好,还有孩子,您接生多年,想必也知晓孩子的喂养,外边有几个奶娘正在待命,麻烦您过去瞧瞧,看看哪一个适合做我家小公主的奶娘。”
产婆有些惊讶,她接生多年,就算是村子里,也很少有男人会在媳妇生完孩子的时候就进入产房的,都是怕被血气给冲撞了。而此时,白迦南还主动要为自家娘子擦拭身体,这种事情,男人怎么可能会低声下气的来做?
看着白迦南紧紧握着手中的毛巾,产婆有些怀疑,可也没有等到白迦南将毛巾还回来的打算,顿时明白,他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看着白迦南认真的盯着自己,等着吩咐,她叹道:“那世子爷可听好了,这里是温水,要将夫人的身体擦拭赶紧,尤其是身下的血渍,要一点点的处理妥当,还有床褥被罩,都要更换,再在屋子里撒上香灰,祛除一下晦气。”
白迦南一一记住,最后一项的时候却微微皱眉,道:“这生孩子是大喜的事情,为何要说祛除晦气?”
产婆道:“世子爷有所不知,这习俗上来讲,生孩子虽然是喜事,却是产妇进出鬼门关之时,这里边一脚,外边一脚,稍有不慎,便会和阎王爷有个亲密接触。
所以啊,若产妇生产之后,无论平安与否,都要撒一些香灰在产妇房中,祛除一下晦气,以保佑母子平安。”
白迦南顿时了然,看向白小丸道:“小丸,你现在没事,就去寺庙一趟,娶一些香灰回来。”
白小丸方才被打断话,此时被吩咐,自然是不乐意,撇了白迦南一眼道:“我看你们家不是供奉了神龛吗?干什么还要去庙里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