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寻秋灵凤的是个女人?可曾看得出是谁?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白纱女子刚走,便有金甲卫进入了慕容传的书房汇报。
“是个女子,带着白纱,看不清长相,而且此女子轻功不凡,入府的时候便多重试探,为了不被发现,属下等人只能离得远一些监视着。
她们交谈十分谨慎,门窗紧闭,而且声音极低,只是在她们提起上官俭月的时候忽而高声,后又压了下去,再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慕容传双眼微眯,半响之后,才笑着说道:“如此,本宫猜测也猜得出来到底是谁了,只是没想到,秋灵凤的胆子实在不小,居然连苗地的人都接触到了,怪不得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当中杀人。”
说着,他看向地上跪着的人道:“按兵不动,当作不曾发现她们的会面,既然上官俭月是他们共同的敌人,那么想必,不用等多久,这府中便会上演大戏,你们给我看牢了,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地上跪着的人点头,正要起身,便见慕容传继续道:“这件事你交给其他人,你亲自去,给本宫去寻这个人来。”
揽月楼楼顶。
枯木张手里捧着一坛子美酒,哼着小调,晃晃悠悠的从揽月楼地下暗道里面出来,抬眼,便看见揽月楼的楼顶上,坐着黑风,此时正端着脸,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枯木张见状,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忽而笑道,一个纵身上了房,坐在了他的对面笑道:“一个残月而已,如何看的这般认真?”
黑风闻言,摇头笑道:“残月有残月的美,是圆月永远比不上的。”
枯木张摇摇头,伸手打开酒坛子,直接朝着嘴里灌了一口,这才打着酒嗝笑道:“我是粗人,可不懂得欣赏这残月之美,到是可以看得出你,今日这状态,莫不是患了相思病?”
黑风一顿,看向枯木张,便见对方咧着嘴大笑道:“看你这样子,咱们做伴不下百年,从未见你如此失神过,哪怕是看着自己的肉从身上掉下来,也不曾皱过眉,就算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也能看得出一二来了。
啧啧,真的没想到,黑风居然还能老树开花,如此思春,啧啧,只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那傻丫头的心,可不在你身上呢。”
闻言,黑风皱眉,呵斥道:“休得胡说,小心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枯木张又是一笑,挑眉道:“坏了谁的清誉?你怎么知晓我说的是谁?莫不是被说中了心思?呵呵,我就知道,怎么?真的陷下去了?”
黑风没说话,重新看着天上的残月,半响才道:“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枯木张撅嘴:“若是别人,自然是看不出来的,放心,你依旧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黑风,绝对不会有人察觉,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喜欢了,为何不努力一把?如此在这折腾自己,真的不像是黑风你的为人呢。”
黑风闻言,忽的一笑,脸上泛起了一丝苦涩的味道,他反问道:“枯木张,你觉得,咱们两个,真的能像普通人那样谈情说爱吗?”
枯木张一顿,便见黑风叹了一口气,径直躺在了瓦盖上,看着弯月道:“从发现至此,我从未想过要继续下去。”
枯木张看向黑风,黑风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无奈,只是眼底的温情却又让人无法忽视,他眨眨眼,又是一口酒灌下去,将酒坛子扔给黑风道:“一醉解千愁。”
黑风接住,一只手便将酒坛子举起来,就着躺着的姿势径直朝着嘴里倒酒,任凭酒水撒了满脸,良久,才将酒坛子还给枯木张。
枯木张啧啧道:“可惜了这好酒了,我在这楼底下挖出来的呢,到叫你给浪费了。”
黑风笑笑,眼里染上醉意,他叹道:“也许,和师傅他们一样,自我了断才是最好的选择,张啊,你又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枯木张闻言,顿时讽刺的反问道:“和他们一样变成那些恶心东西的下酒菜?你办得到,我可办不到,否则,也不会到今天了。
我到是觉得,今朝有酒今朝醉,若不是因为你,我也许早就离开这劳什子的铁甲兵了,空有其名的东西,为何还要守着?”
他看向黑风,眼里带着的不甘和不满像是因为酒精发酵了一样道:“一代代的传承至今,除了你我,他们根本就不受控,你又为何坚持着呢?仅仅是因为你师傅临死的嘱托和遗言?那为何他不自己活着来承担?偏偏要自杀在你的眼前,让你一辈子记着他给你的任务?
黑风,你不觉得累吗?你从不曾为自己活着过,现在,又卷入这一场无休止的战争,你当真觉得,这双凤相争,会有好的结果?”
“我不知道。”
黑风说着,眼中染上了迷茫和疑惑,他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坚持着什么这场赌局从几百年前延续至今,从未有过间断,你以为我们放弃了,就会有好的结果吗?
如果真的如此,你当我愿意这样继续守着?从那东西种下去的一瞬间,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是连累了你,抱歉。”
枯木张听了,嘲讽的将剩下的酒水一把倒在了黑风的脸上,黑风被浇了个透心凉,只觉得一个激灵,便听枯木张道:“你现在说连累?不觉得虚伪?我说黑风,你真的是黑的很,如此虚情假意你也说得出来,真该要小月月看看,你这张脸皮到底有多厚。”
提起俭月,黑风忽的一笑,这张痞痞的脸上居然带上了点点温柔,连神经都轻松了似的说道:“这张脸到底有多厚,她从认识我便知道了,根本就不需要我特艺展示。”
枯木张笑笑,忽的看向黑风,认真的说道:“当真不打算继续下去?”
黑风摇摇头,面色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笑道:“自然,只是感情这东西根本不受控制,到底会到什么程度,我也说了不算,不过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现在这样很好,最起码,我还是她的师傅,也只能是她的师傅。”
枯木张皱眉:“可她现在是恨你的。”
“那又如何?总好过棋局上,从一开始就没有她这颗棋子的落脚之处。”
枯木张闻言,点点头,叹道:“棋局,棋局,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命运,罢了罢了,既如此,也再也没什么可改变的,咱们哥俩唯有舍命相陪,放心,你不会孤独一世了,还有我陪着你呢。”
黑风笑笑,不置可否,抬眼重新看着天上的残月,微微一笑道:“快过年了啊,这个圆月之后,便是新年了,也不知道,那丫头能不能在新年之前有所收获。”
枯木张笑笑,道:“你担心什么?收获是会有的,只是早晚的问题,而且,这身后的烂摊子,你不是已经全权接手了吗?”
黑风笑笑,再没说话。
枯木张说的没错,这烂摊子,他注定是要接手了,这局棋,无论下棋的是谁,无论他是否曾经出现在棋盘上,可一旦他动了心思,便已经再也离不开这局棋了,下棋的人,已经将他防止了棋盘上最重要的位置,他这辈子也挣脱不开了。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甘之如始啊。
“我说你这人很奇怪,为何总是跟着我?我说了并不认得你,你为何还要如此认死理儿的跟着?”
秋灵玉气愤的对着身后一直跟随的人说着,一边疾驰朝着上京城而去,这几日,她一直在所寻上官家人的消息,便暂时离开了上京城,可却不曾想,却是在距离上京城几十里的地方遇见了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
这人将她认作何人,她自然是清楚明白,可是,她根本就不了解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性格,又不知道这男子和她的关系,唯恐自己假扮出错,所以她并不打算假扮。
只是,她在和对方说认错人了之后,对方非但不离开,除了变了变神色,便是继续跟着,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话,她都不知道。
开始,她并不赞同对方跟着自己,毕竟,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这人跟着总是会坏了自己要做的事情的,可却不曾想,这人的武功居然在自己之上,她想要赶走都不成。
唯有从开始的刀剑相向,变成了到现在的视而不见,可总是被一个陌生男子紧紧跟随她还是心底不舒服的,也就经常恶语相向,没有好脸色。
紧紧跟随之人仍旧没有说话,任由她的出言不逊,只是在秋灵玉每每转头之,会稍微停一下,淡淡的看着她走远一些之后,便又沉默的抱着剑跟随。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到也到了上京城的城门口。
看着高耸的城门,沉默良久的男人终于说话了,他看着秋灵玉的脸半响道:“你这张脸若是不改动一下,恐怕到了城门口便会被乱箭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