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有声音甜美的女服务生问:“蒋少爷,还是您惯用的那套顶楼套房吗?”
蒋嗣修很轻的“嗯”了一声。
然后有高跟鞋的声音渐渐逼近,“蒋少爷,您的磁卡。”也许是终于迟钝的发现他还抱着一个累赘了,又说:“我送您上去吧?!”
他点了点头。
进电梯后,疏影尝试着挣脱了他的怀抱,这倒是令她始料未及的,他的手臂那么有力,她原本是不抱希望挣开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手了,落地后,脚底传来的一阵阵的胀痛感让她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曲奇腿跳了几下,然后用那只受伤的脚故意踩在他的脚背上,愤愤的盯着他:“你故意的。”
他倒也没否认,一只手圈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老实点吧!”
那个一直挤在电梯角落的酒店前台,畏畏缩缩的抬起了一直低垂的头。疏影也正好向她看去,两人目光在空中相会的那一刹那,都尴尬的笑了笑。
还是疏影主动问:“刚刚我好像听说,蒋少爷‘惯用’的套房,他经常带人过来过夜吗?”
前台偷偷瞟了蒋少爷一眼,居然点头了:“是的。蒋少爷是经常来这边过夜,不过,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的,这还是蒋少爷第一次带女......朋友过来了。”
“你确定吗?”疏影有些不确定的问。哪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来住酒店啊!
“不相信的话,可以把往期的录像调出来看。”蒋嗣修的手在她腰间游移。
“那你为什么要来住酒店呢?”
“这里的夜景很美。”他说,然后旁若无人的用一种极其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一起看了!”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你以为呢?”他居然反问。
疏影的脸红了起来,前台的脸也莫名红了起来。
然而那晚,他们俩还是发生了关系。
夜景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很美很美,他从背后拥着她,两人在天台上俯瞰着整片灯火通明的不夜城。夜风太冷,不过十几分钟,他又抱她回了房间。然后他去洗澡了,疏影则一个人坐在贵妃榻上看电视。
他的身影刚没入盥洗室,佯装看电视的疏影立即蹑手蹑脚的站了起来,然后又蹑手蹑脚的向门口走去,手指刚刚碰到门把,蒋嗣修的声音就从背后幽幽传来:“跟你说了,没用的。”
疏影尴尬转身,他衣衫整齐的斜倚在门框上。
“我......我只是想检查一下,这门是否关紧了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意思。”
他意味深长的笑:“电梯,我已经让人停了,楼梯口的门,我也已经让人锁了。”然后转身,关上了浴室的磨砂门。
大年初一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醒来时是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枕边的人睡的很深,他睡着的样子更迷人,也更具活力。他抱她很紧,她整个人都是躺在他的怀抱里的。
没有比此刻更让她觉得满足的了。
回家后一切都很平静,佣人不比往日更沉默的工作,所有人也不比往日更沉默的进餐,除了蒋泠盈会时不时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外,其他一切真的都很正常。
不平静的事发生在了第二天的早上,Z城几乎所有媒体都刊登了那晚蒋嗣修抱着她进入酒店的照片,在配上一段及其煽情的文字,这段新闻当下成为了众望所归的头条,不过,只持续了半天而已,下午,单蒋两家就合力将所有新闻都压了下来,不论是网上,还是书店、报亭的刊物上,凡是和那晚甚至和两人有关的新闻都销声敛迹了。单家的这个举动她很明了,是因为愧疚,对蒋家的愧疚。而蒋家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一个星期后,蒋嗣修和蒋越炯被强制性的送往德国留学了。
这个消息是疏影在一个还算晴朗的下午得知的,是在一家喜欢放爵士音乐的茶馆。
“天啊!我还以为会和你修成正果的是蒋二少爷了,你怎么会和蒋大少爷也有一腿了。”刚刚结束和李易的最后一次会面的杨彤不可置信的瞪着对面悠然喝茶的人。“要不是李易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和蒋大公子也有私情的事情啊!”
疏影点了点桌上那份不知从哪弄来的没有被销毁的报纸,“注意一下日期,这是一个星期前的新闻了。”
杨彤颇有气势的反驳:“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看新闻嘛!我们小区有人讨论这事时,我还郁闷了好几天了,一直都特奇怪到底是哪个狐狸精迷了蒋大少爷的眼,原来是你。哦,对了,还有,李易受了也不知道是蒋大少爷还是蒋二少爷的嘱咐,让我转话给你:等我。很短,就两字。”
“等我?”
应该是蒋嗣修吧!
杨彤说:“对,没错。听李易说,两位蒋少爷被蒋老爷子连夜送去德国的,并放话,不满两年,绝对不会放他们俩回来的。”
“两年?”疏影问。应该是单家人的主意吧!
两年后,不论是她,还是他们,应该都会忘却所有吧!
“你怎么又和李易搅和到一块呢?”疏影有意岔开话题。
“才不是了,他这次是特地来向我告别加珍重道歉的。哦!对了,你既然和蒋大少爷在一起了,那蒋二少爷呢?他怎么办啊?!”
“今天的点心很好吃哦!”疏影说。
“当然了,我亲手点的了。不过,你和蒋大少爷发展的也忒快了吧!还没瞧见你们有恋爱的迹象了,竟然一下子发展到了开房了,啧啧啧!!!”
“你和周子松怎样呢?”
“好,很好,我们下个月就要出国了。”
又一个要走的了。
疏影问:“做什么?”
杨彤叹了口气:“一大把年纪了,到头来还得进学校深造,我们俩都学管理,周子松说,回国后,他打算自己创办公司。”
“好事啊!恭喜!”
“呵呵!同喜同喜!虽然比较同情蒋二少爷,不过,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蒋大少爷的喜酒呀?!”
“......”
拨弄着盘中的糕点,她一时无话。
“......不是要移民吗?”蒋嗣修为了疏影要移民的事,李易也跟她提及了。
“......”
还是沉默。
“......”杨彤也沉默了。
旁边一桌两个年轻的姑娘招来了服务人,吵闹了半天要点两杯咖啡。服务员极力证明着这里是茶馆不是咖啡厅,可那两位姑娘还是坚持,她们要点的咖啡。
“咖啡,咖啡,没听清楚嘛?!我们要的是咖啡,不要再解释这是什么茶馆了,我们要的咖啡,你没听错,咖啡。”一个小眼睛,浓眉毛的姑娘冲服务员大叫。
“可是我们这里是茶馆呀!?”同样也是年龄不大的服务生笑着继续解释。
疏影说:“我也要走了。”
“走?哪?”
那两位客人被老板礼貌的赶了出去,她们俩走的不情不愿的,起身的动作幅度太大,碰到了邻座正喝着刚煮开的茶水的疏影,茶水洒在了她的羊毛连衣裙上。
她一边用纸巾拭着茶水,一边说:“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而事实证明,他们俩的确是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新年后,疏影就没有再去上班了,连续一个多月,整天待在家里足不出户,每天睡觉、起床、吃饭、看书然后再睡觉,一天几乎只吃一顿饭,一个月里暴瘦到了史无前例的体重,不到八十斤。为出国而手忙脚乱的杨彤抽空来看她时,戏说她终于为她们家的吉娃娃找到了同胞。
“我觉得我不正常了。”杨彤在疏影的公寓,为她做午饭时,她独自卧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看出来了。”杨彤洗鱼、挑刺的手法很娴熟,很快就将一条鱼洗净放入锅内了。
“真的,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真的不正常了。”她又在客厅叫了起来。
翻了一下煎鱼,杨彤应付她:“对啊!我也真的看出来了,您不正常,对吧!?”
“你才精神病呢?”
“......”杨彤实在是被她给打败了,从进门起就开始唠叨说:我不正常了。好不容易她认可了,她反而还不乐意了。
“是真的呀!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每到半夜,我总是觉得客厅里的电话在响,但当我出来的时候,客厅又一片寂静,座机也没有任何来电显示,但那铃声却非常真实,每天如此,这都持续了半个多月了。你知道的,我是无神论者,我是不相信有鬼神存在的,可倘若它们不存在,那就是我真的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