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师父会这么说,这世上怕是除了她以外没人会知道那个于仙魔两界仅以一把月华便能定乾坤的濯遥上神最是护徒心切。
“那你可知他日对你最是绝情的亦是他……”
十三道天雷,噬骨焚身之痛,而那个你一生信仰的人却坐视旁观无动于衷。
两百年的囚禁,寒冰噬骨,他又可曾来看过你一眼?
最后的最后亦不过是舍了那颗七窍玲珑心。
纵然爱又如何,但终究还是敌不过那伦常,敌不过那人肩负的重任。
“花儿啊花儿,愿你此生能够守着这一方天地恣意绽放,无忧无愁。”
“这花儿无情无欲,可听不懂夫人说的话。”
突然,一声如古琴般低沉浑的声音中略带着几分调笑悠悠而至。
步云卿错愕的转身,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颀长身影,墨色绣蟠龙图纹的锦袍,眉目染笑的卓然容颜,不禁恍了恍神。
相似无差的容颜,但是梦境当中的那人却极少会笑,即便偶尔那么一次也是在琼华看不见的地方转瞬即逝。
“爷如何在这里?”
初夏说他一大清早便出府了,难道说也是来了这涵雲寺?可是他来涵雲寺做甚么?
“没什么,来见一位故友。”
说话之际楚琏澈已经慢步行至到她的身旁,“夫人可喜欢这玉琼花?”
徒儿觉得这世上玉琼花最美了,除了师父徒儿最爱的便是玉琼花。
“不甚喜欢。”
因为那梦境中那个总是白衣轻纱的女子太让人心疼,亦让人觉得心酸。
楚琏澈微怔的凝望着身旁的女子,他以为她会说很喜欢的,刚才刚才那一瞬他好像听到曾几何时有谁在耳畔说过百花之中唯钟情于那玉琼。
“那爷可喜欢这洁白无瑕的花?”
楚琏澈似不曾料到她会反问自己,愣了片刻后才答了一句,“应是喜欢的吧。”
若不然也不会每次看到都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似以前在什么地方也有这么一大片一大片的洁白如玉的花朵,那花丛之中有一抹飘逸的身影踏花而来,巧目倩兮,口中似喊着什么,他听不清。
“对了,爷送妾身那只银镯可是在爷这里?”
忽而想到此事,步云卿脱口问了出来。
只见楚琏澈微微点了点头,“适才为夫与你说的那位故友想要看看,估计要过几日才能还与夫人了。”
步云卿应了一声以作回答,心里面却很是好奇他口中的那位故友到底是何人。
“难得出来,不如为夫在陪夫人四下逛逛?”
这一逛便是大半日,待一行人回到侯府时已是月华初上。
“二爷,饭菜已经备好了,你和夫人是先用过晚膳还是先净脸洗漱?”
常清看着相携而归的男女主子,询问了一句。
“先用膳吧。”若不然等沐浴更衣后饭菜又要冷掉了,到时候又得折腾府里头的那些个下人端下去热。
闻言,楚琏澈朝着常清点了点头。
饭桌上,步云卿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小盅乌漆墨黑却又浓香扑鼻的液体,不解的看向身旁的人,以视线询问到。
“你身子太娇弱,所以为夫让厨房给了熬了些汤药补身子。”
某女顺着这话垂首瞧了一眼自己的身材,杨柳细腰,婀娜多姿,该有的地方一点都不缺,这身材也算是太过娇弱?
对于某位爷的审美观,她也算是醉了!
“爷,这汤”
“这汤卖相虽然是不怎样,但是口感甚佳,为夫还特意让下人采摘了新鲜的莲子放入其中。”
莲子?步云卿拿着瓷勺搅了一下,然后看着那瓷勺里乌黑难辨的颗粒。
“这便是爷口中说的新鲜莲子?
“这……”
换作是某位爷自己,看着那早已分辨不出是为何物的东西也不禁失了口。
良久后,幽幽的道了一声,“夫人若实在是不喜的话那便让下人端下去好了。”
赶明儿个让初夏那丫头跟那些个厨子说说,将这卖相弄的好看下。
楚琏澈这话一落后,静静站在一旁服侍的下人便走了过来,伸手作势便要将那碗乌漆墨黑的汤药端走。
步云卿挥了挥手,“不用了,搁着吧。”
虽然这卖相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但怎么着都是某位爷的一番好意。
步云卿拿着瓷勺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好在味道确实不错。
“怎样?”
某位爷看着吃了一口的人,颇为关切的问了一句。
步云卿只当他是见着自己终是吃了才会如此紧张,也就没做多想。
“不如爷也尝尝,自然就知道味道如何了。”
说话时步云卿将盅蛊递了过去,却只见某位爷嘴角跳了跳,似有些不太自然。
“这是为夫专门为夫人准备的,还是夫人喝的好。”
步云卿瞥了一眼表情似有些嫌弃的人,然后守着那盅汤药一个人默默的喝着。
看来某位爷是打定主意了想要让人在丰盈一些,这一蛊汤药喝完后又硬是被逼的吃了一大碗的饭菜下去。
汤足饭饱后,某人很是没有形象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往后一靠,一副一步都不想动的模样。
某位爷见着却是甚为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让静候一旁的下人将剩余的都收拾掉,而他本人也抱着全然不想动的女人悠然的迈着步回了漓苑。
从前厅到漓苑,路程并不是太远,但不知是因为月色太过娇美,还是那怀抱佳人的感觉太过美妙,等到某位爷抱着人回到漓苑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沐浴过后,某位爷怀抱着佳人相拥而眠。
因着实在是吃的太撑毫无睡意的某女便拉着某位爷天南地北,漫无边际的聊了起来。
“爷,你此生的抱负是什么啊?”
封侯拜相?好像已经是了;建功立业?这么多年这大大小小的战功不知立了多少;怀拥佳人?不知现在这状况能否算的上;驰骋沙场?好像可能性挺大的。
“为夫哪会有什么抱负,此生最希冀的莫过于夫人能替为夫生一大堆的胖娃娃,然后儿女承欢膝下,等到他们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为夫便带着夫人远离纷争,游山玩水,百年之后同穴而眠,下一世,下下一世,为夫再去寻你可好?”
步云卿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人,不知为何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好像从眼眶用缓缓流了出来,带着温热。
她原本只是闲来无事问句,却不想眼前这位居然说出这么煽情的一番话,害的她眼泪想止都止不住。
“夫人怎的好端端的哭了?难不成是晚膳那汤药起了不良反应腹中难受?”
想到这点某位爷开始不淡定了,将锦被一掀便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口中还不断的问着。
步云卿痴痴地看着那就算是遇到再大危险也泰然自若面对的人,此刻却因为自己那些许的眼泪惊慌失措,只觉得一时之间心里面痛的呼吸不过来。
“爷,若是有朝一日你突然发现一直以来自己的感觉都是错的,你只是不小心将我误认成了那个你心目中的人,届时爷要如何取舍?”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一日终是到来,若到时候事情真的演变成自己最不希望出现的那一幕,自己又当如何抉择?她承诺过,今生他若不弃,自己便不离,但若是到时候他提出不要自己了,自己又当何去何从?
在这个时空她没有家,樊城右相府,那说不到底只是自己窃了别人的身子换来的,但是这里不一样,这里至始至终都是她以白黎的意识接触的,是他给她的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夫人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说起胡话来了。”楚琏澈看着眼前眉间流露出些许愁绪的人,轻叱了一声,但是那语气之中却全是宠溺。
“妾身只是说假若。”
“没有假若,你是圣旨亲赐的齐侯夫人,是我楚琏澈认定的妻子,是银镯选择的女主子,这些都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楚琏澈径直打断了她所有的顾虑,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坚定不移。
“还是说夫人其实发现自己爱的并不是我,想要逃离另觅新欢?”
提到那新欢二字,某位爷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一抹妖孽的绯衣。
看来明儿个他就要差人将那叫念儿的婢女遣送出府,反正和夏侯奕的协议也已经结束了,那他也没有必要在继续留着一个情敌的探子在身边,不时的提醒自己的女人还有一个男人的存在。
什么另觅新欢?她除了他以外哪里还有什么新欢。
步云卿看着突然醋味大发的人,郁闷的撇了撇嘴,难不成他还在防着那登了帝位,恢复了本姓的慕容?
小肚鸡肠……
“爷当记得那日在娘亲棺醇前妾身许下的承诺,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那夫人可是对为夫没有信心?”
楚琏澈看着此话问出沉默不言的人,心一沉。
“若是他日我楚琏澈有负夫人一番深情,那便叫我深受噬心之痛……”
噬信之痛么?步云卿想到那梦境之中的一幕,不知为何经鬼斧神差应了下来。
“那爷可要记得今夜自己所立誓言。”
楚琏澈沉重的点了点头,拥有佳人幽幽的道了一声,“夫人,不若我们要个孩子吧,这样为夫更是舍不得不要你了。”
良久后,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缓缓的点了点头,某位爷心下一喜。
今夜终于暂别了软玉在怀却只能看着不能碰的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