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傍晚,彭鼎辉率诸将抵京。长安城上上下下正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一年的到来。段婉曦等姐妹已经得到五妹有孕的消息,冒着风雪赶到灞桥迎候。七个姐妹别来两月,又值过年喜庆之日,此刻相聚,好不热情激动,个个喜极而泣。
“三姐,你好像胖了,胖多了。”薛施雨敏锐地察觉出了三姐的变化。
段婉曦拉着五妹的手放在小腹上,笑道:“我怎么说也大了你四岁。你都有了,三姐难道还不如你么?”
薛施雨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惊喜道:“真的?几个月了?”
段婉曦道:“也不多,就大你一个月。从前东征西讨忙给不停,我一直没敢留。直到虎牢大战前,我才留下的。”
薛施雨欣喜道:“那我们的孩子可真有缘分呢!不如让他们生下来后……”
段婉曦接口道:“若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结为夫妇。若是同性,那也不必结拜,本来就是自家兄弟姐妹。”
“我说你们姐妹俩在这里指腹为婚,就不怕其他姐妹们吃醋么?”长姐段云娟走过来,笑着问道。
段婉曦、薛施雨一转眼,见杜君雁、苏冰心、柳月娥、燕无双围在身边,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们。柳月娥率先道:“妹妹,若是生了男的随你便,若是女的,可得当我未来的儿媳。这是擒虎刚生下来事你就许诺了的,可不许反悔哟!”
“这……”薛施雨有点为难,向段婉曦投去求助的眼神。
段婉曦尚未来得及回答,苏冰心也凑过来道:“还有我呢。姐姐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儿,待到明年年底也要凑这个热闹,你该怎么处理?”
“哦?却不知二姐中意何人呢?”段婉曦正愁不知如何处理,听了苏冰心的话,立马转移话题。众人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知道是谁夺得了苏冰心这位才女的芳心。
“老熟人了。”苏冰心笑着挽过秦伯钧来,“我曾说过,要嫁,就嫁给武功谋略俱臻上乘的英雄豪杰。此等豪杰,朝中唯伯钧与迟驸马二人耳。”
杜君雁道:“可秦兄已有妻室,你莫不想给人做小?”
苏冰心道:“那有何不可?能嫁给自己中意之人,名分何需介怀?”
“一个巴掌拍不响。”段云娟微笑着问秦伯钧,“却不知秦兄意下如何?”
秦伯钧笑道:“自与冰心搭档,我二人向来统一口径。冰心之意,便是秦某之意。”
段云娟又问道:“尊夫人意下如何?”
“若不得秦夫人首肯,伯钧怎敢迎娶侧室?”彭鼎辉爽朗地笑着走过来,说道:“夫人与冰心素来交好,冰心入门正中下怀,她甚至愿以正室想让。冰心执意不肯,唯愿屈居侧室。他们一家在洛阳时便已计议妥当,要趁着过年将喜事办了,打你们个措手不及呢!”
“好个暗度陈仓!”段婉曦道,“二姐和姐夫把我们都给蒙在鼓里了!若是届时你们突然发难,我们姐妹们和父皇、皇兄,满朝文武,可吃不起你们这一惊吓呀!”众人都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欢聚一场,各自登车上马入城。段婉曦让苏冰心等四个姐妹先上姐姐的凤辇叙话,自己拉着大姐杜君雁单独坐上另一辆马车,私下交谈。
“大姐,我知道你有心事。看到姐妹们一个个都有了归宿,只有你还是单身。你有些失落,是吗?”
杜君雁叹道:“不失落是假的。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得自己承受。”
段婉曦道:“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这些年来我们几次为你说亲,甚至连父皇都出马了。可每次都让你顶了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光顾着给两个小妹妹找婆家而置年长的大姐二姐而不顾呢!”段婉曦说到这里,不禁有些愤懑之意。
“随他们说去吧。你们但求问心无愧,纵然外人百般挑拨离间,又岂能动摇了我们姐妹之情?”
“大姐,我们真不忍心你为了一个已经逝去多年的未婚夫而耽误了终身。我想姐夫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孤独一生的!”
杜君雁道:“大姐并非食古不化之人。寡妇再醮也无大碍,何况未婚夫婿?但你也清楚,高处不胜寒。二妹官品爵位在大姐之下,尚需秦兄这等男中翘楚方才相配。大姐如今官居三品,执掌刑狱,参与朝政,公主之尊,朝中臣僚子弟,个个敬畏有加,谁敢攀附?若是有哪个男子敢于不畏权势,与我心心相印,遮莫是个布衣百姓,贩夫走卒,纵然我韶华逝去,人老珠黄,只要情之所至,我必会不顾一切,下嫁于他!”
杜君雁的话令段婉曦如梦方醒,摇头苦笑道:“原以为大姐心比天高,把天下男子都不放在眼里。却想不到如此简单的缘故,我竟一直没能猜到。要得到大姐的垂青,只要勇气和真情就够了。好吧,大姐,今后父皇和姐妹们若再为你说亲,我帮你挡着便是了。”
杜君雁把话说开,得到了段婉曦的理解和支持,心下畅快,道:“那就谢谢三妹了。”
“姐妹本分,何以言谢?”段婉曦拉着大姐起身,“走吧,我们跟姐妹们凑热闹去。”
当晚众人入城,各归住所。罗大刚携新婚妻子回家,两口儿换过衣服,同向母亲陈氏叩拜奉茶。陈氏知道儿媳怀孕,罗家有后,乐不可支,对薛施雨愈发疼爱,对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珍惜良缘,尽到人夫人父的职责。一家三口连同伢子共享天伦之乐,不在话下。
秦伯钧偕苏冰心回家见了母亲和妻儿,家中喜事筹备已近尾声。设宴接风后,秦母留苏冰心同榻叙话,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