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的死讯,是谢天福第一个向薛施雨报告的。受了招安之后,谢天福本想约束手下停止剪径行为,谁知梁豹子却又瞒着他做出杀人的勾当。他很生气地赶到现场,训斥了梁豹子,并检查了遇害者的遗体,从他身上找到了信件,打开一看,吓得魂都没了。天哪,这可是罗将军的信使,二弟捅了天大的篓子!谢天福气愤之下当场给了梁豹子一记耳光,下令把他关了起来。本想送交汤军,又不知此中后果,只得连夜请个识字的手下写了封信说明情况,乞求原谅,并派人秘密送到薛施雨手中,并嘱咐要她单独拆阅。
薛施雨一见来信,登时目瞪口呆,连信纸掉了都没察觉。信中用语虽然委婉,但并无隐瞒,她如何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天哪,这要是让大刚知道了,那还了得?可是这么大的事,又不能瞒报,该怎么办呢?
就在她为如何处置而烦恼的时候,猛听得,隔壁一声霹雳般的摔碗声,接着是罗大刚沉闷的、咬牙切齿的暴怒:“不报此仇,俺罗大刚誓不为人!传令,三旅集合!”
薛施雨大惊,她不知道罗大刚怎么得到的消息,但却明白后果,抓起来信,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罗大刚抓起盔甲迅速穿好,抄起长槊,正要出门。薛施雨冲了进来,拦着他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集结队伍?”
罗大刚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柱子被害了,俺给他报仇去!”
“凶手是谁?”
罗大刚猛地站住,盯着薛施雨,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道:“就是你招安的好黑云寨!”
“谁传的消息?可靠吗?”
“你问他!”罗大刚一指牵着柱子马匹的龙向风。
薛施雨看着龙向风和柱子的马,登时明白了。前日派他去忻州向义父汇报黑云寨同意招安的事,定是他归途中发现了失主的马,沿着来路赶了过去,发现柱子被号令的首级,赶回来报告的。
薛施雨明知故问道:“消息可靠吗?”
龙向风道:“那人头……是我亲眼所见。”
罗大刚哼了一声,继续往外走。部署在总管府周围担任警卫和预备队的三旅已经听到集结号,很快集合毕。罗大刚大步走到院子里,正要上马,却被薛施雨飞步拦在身前:“你等等,听我说几句。”
“老子现在没工夫,回来再说!”
薛施雨也急了:“不行,我现在就要说!”
“有话说,有屁放,少罗嗦!”
薛施雨定了定神,换了个缓和的口气,对罗大刚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谢天福在事发之后十分追悔愧疚,他已经下令将凶手关押,听候发落。并写信给我们,表示歉意。这是他的信。”把信件拿给罗大刚看。
罗大刚劈手夺过,看也不看,三两下扯得粉碎,骂道:“伤俺兄弟,便是断俺手足,有甚好说!别说你来求情,就是你义父大将军来了也没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薛施雨仍是耐心地解释道:“大刚,别说你了,柱子没了我和你一样难过,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他们如今已经受了招安,是朝廷的人了。犯了事该依律处置,不能……”
“放屁!”罗大刚厉声打断,“他们也算朝廷的人?俺早就警告过你,收编他们早晚得出事!不如老子先替你灭了他们,省得他们败坏汤军的名声!”
薛施雨也生气了,顾不得作为妻子的柔顺,也大声道:“罗大刚,我警告你,我们是官军,不是土匪!朝廷有国法,军队有禁令,你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今天我在这里,就不许你去攻打黑云寨!”
罗大刚知道跟妻子破脸在所难免,干脆回来下令:“来呀,把她的刀下了,关押起来!”
“你敢!”薛施雨毫不示弱,回头对着一旁围上来的卫士,斥道,“都给我退下!”
卫士们本就不敢对将军夫人下手,也没打算动真格的,被薛施雨一斥,立马退了下去。罗大刚拿她没办法,便一把推开薛施雨,就要上马。薛施雨急了,伸手扳住罗大刚肩膀,要阻止他。罗大刚头也不回,掉过枪杆,反手一下,把薛施雨打倒在地。
“队长!”龙向风的大叫唤醒了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罗大刚,他弃槊回身,蹲了下来,扶起妻子。那一杆下没打伤她的人,却深深地伤害了她的心。望着妻子委屈怨愤的眼神和充满了泪水的双眼,罗大刚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愧疚。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薛施雨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一拳,正打在罗大刚鼻子上,鲜血直流,吃痛坐倒在地。薛施雨这回可没有关心罗大刚伤得如何,一跃上马,冲着龙向风、秦琪和玄甲军士们叫了声:“我们走!”龙向风、秦琪和玄甲军们不及思索,随即牵了战马,跟随而出。
三旅的旅帅上前请示罗大刚:“将军,怎么办?”
罗大刚想了想,下定决心,擦了把鼻血,一跃而起,让人牵过自己的战马,叫道:“去黑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