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浍州宋曼云的中军帐里,宋曼云正焦急地踱着步子,等候黄子英的消息。经过半个月的休整补充,他的军队已经从初战失利的阴影中恢复过来,他正准备挥师绛州,调动汤军主力来援,以期一举消灭段婉曦所部主力。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就是来自太原的粮草。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充足的粮秣供应,他即便攻到了绛州城下,也无法与汤军长久地拖下去。这批粮草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七日前,他接到太原传文,建威将军张思政奉命押解十万石粮草前往浍州军前交割,按路程算,此时应当已出雀鼠谷,经霍州南下。而霍州方面最晚也应当于前日发文报告消息,何以两天来一直杳无音信?军人的直觉令宋曼云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为了确保粮草能够及时送到前线,他特派护军将军黄子英领兵三千,北上霍州接应粮草。
帐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彪人马紧急驰入营中,奔到中军帐外。护军将军黄子英扶着浑身是血的建威将军张思政跌跌撞撞地跑入帐中,连声叫道:“大将军,祸事了!”
宋曼云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张思政,你不是押送粮草来的吗?”
张思政告道:“末将率领运粮队经雀鼠谷南下,在韩信岭遭山贼伏击,弟兄们折损大半,十万石粮草全部被劫!”
“什么!”宋曼云震惊又震怒,大声吼道,“什么山贼胆敢劫夺我军粮草?!”
张思政道:“劫粮的贼寇头目自报家门,说是霍太山恶虎寨三当家,‘没面目’何青云。”
“恶虎寨?”宋曼云又惊又怒,“姚千树数次遣人求我出兵击灭恶虎寨,本帅念他们拥兵自立,不附汤廷与我为敌,一直没有答应。想不到,他们居然主动欺上门来了!”
黄子英道:“大将军息怒。那韩信岭与介公山近在咫尺,本为姚千树势力范围。霍太山的强人如何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公然劫夺我军粮草?恐怕介公山发生了不利于我的变故啊!”
宋曼云道:“你是说……”
黄子英点了点头:“姚千树恐怕凶多吉少了。”
宋曼云道:“姚千树智计过人,与恶虎寨庞玉等三人分庭抗礼,争夺太岳霸权。虽然多次受挫,但庞玉等贼寇要对付他也没那么容易。”
黄子英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凭庞玉等人自然收拾不了姚千树,但若他们暗中投靠了汤军呢?段婉曦并非安分之人,绝不会单纯地坐守柏壁与我军对耗。倘若她派智勇之将率一支奇兵,潜入太岳,勾结庞玉等人,袭扰我军后方,那可真是心腹大患!”
宋曼云猛一拍掌:“定是如此!我料若非汤军在背后撑腰,庞玉等贼寇决计不敢如此胆大妄为!这股贼寇不可等闲视之。这样,我军暂缓进攻绛州,先解决了身后这股捣乱的土顽再说!你立即与敬德率那三千兵马,直捣霍太山恶虎寨。他们此番劫夺粮草,必然倾巢而出,寨中守备空虚。更兼庞玉等寇劫得粮草后,必然得意忘形,短期内回不到恶虎寨。你们趁虚夺取霍太山,然后伏兵半道。贼众得知巢穴有失,必然慌忙回救,那时你等以逸待劳,必可将其全部歼灭,解除我军后顾之忧!”
“得令!”
宋曼云又道:“张思政,你丢了我大军粮草,本该斩首。但如今夺回粮草乃当务之急,本帅暂且寄下你项上人头,命你随同子英、敬德一同前往霍太山,戴罪立功。”
张思政叩首道:“多谢将军,末将定将那帮该死的贼寇彻底剿灭!”
这边宋曼云积极筹划剿灭恶虎寨,解除后顾之忧,坚守在柏壁的段婉曦也没闲着。她早在几天前便接到了薛施雨的白雕传信,得知他们成功收降太岳最大的绿林势力恶虎寨,并劫获定阳军十万石军粮,打了个开门红,十分欣喜,大大夸奖了罗大刚、薛施雨一番,又给两人记上大功。担任段婉曦临时副帅的晋州道行军总管、左武卫大将军陈禹进言道:“元帅,宋曼云大军深入河东腹地,最忌讳的就是后方不稳,补给断绝。如今丢了十万石军粮,势必恼羞成怒,将罗将军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派兵剿除此后顾之忧,不可不防。”
段婉曦道:“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月娥姐,立即回信,告知五妹他们做好迎敌准备。再派方槐带人,密切监视北上的定阳军,兵力多少,将领何人,何时出发,都给我打听清楚了来报。”
陈禹又道:“为了声援罗将军他们,我军是否应在正面战场发动攻势,牵制定阳军主力,以为策应?”
段婉曦道:“策应是要的,但不是现在。我要宋曼云先把兵马往北调,待他们在北边攻击受挫,咱们再在南边出击,让宋曼云两头奔忙,疲于奔命,这样才能把他们的精气神都给耗掉。”
陈禹道:“此计大妙!那元帅准备从何处下手?”
段婉曦道:“蒲州。我要在那里为他们准备一份丰盛的大餐,让宋曼云吃不了兜着走。”
“哦?元帅有何良策?”
段婉曦神秘地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嘛,天机不可泄露。”
陈禹会心地点了点头,遂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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