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段婉曦一回到晋阳,顾不上喘口气就直接带着三姐妹和侯世昌、刘德威、方槐直入正堂,向段思廉拜倒。
“婉儿!”段思廉紧紧搂住女儿,老泪纵横。“好孩子,你总算回来了!可想杀为父了!”
“孩儿也是!”
父女二人暌别四个多月,相思之情你可谓望穿秋水。段婉曦一路危险重重,段思廉早已尽知。天幸有惊无险,得贵人相助,每每遇难呈祥,虽然带去的死士折了三十来人,毕竟安然脱险,多数人全身而归,实属不易。段婉曦也知道父亲这四个多月来一直担惊受怕,特别是因为孩子们闯的大祸而顶着朝廷的巨大压力,为此还上演出了一场苦肉计,身体健康受到极大损害,想到父亲的苦处,不由得放声大哭。
段思廉欣慰地拍拍女儿的肩膀,把她拉了起来,看她哭够了,这才给她擦干眼泪,柔声安慰道:“傻丫头,哭什么?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你三哥和姐姐的事办得不错,他们现在在关中已经成了气候,连战连捷,打得官军没了还手之力。朝廷再也不敢来征剿,我们安全了。”
段思廉看到段婉曦身后的三女,除了杜君雁外,两个都是陌生面孔,薛施雨也不在。赶紧转移话题,问道:“这两位是……”
段婉曦这才想起忘了介绍姐妹,赶紧擦了把泪介绍道:“这是京城名媛苏冰心姐姐和蜀山弟子燕无双妹妹。孩儿这回铲除奸党,脱离虎穴,多亏了她们鼎力相助。孩儿还自作主张,在苇泽关同她们和君雁姐姐,雨儿妹妹义结金兰。现在都是自家姐妹了。”
苏冰心、燕无双上前参见了伯父。段思廉知道她们都是难得的人才,答礼不迭:“好好好,两位姑娘跟着婉儿辛苦了。既然结为姐妹,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见外。管家,去婉儿住的院子里打扫出两个雅间,供两位姑娘安歇。”
杜君雁待苏冰心、燕无双道了谢,立马转入正题道:“汤公,我们听说刘茂忠攻打定襄甚急,特地兼程赶回,共商大计。”言下之意,就是赶紧商量办法要紧,其他的小事先放一旁再说。
段思廉知道杜君雁的意思,便让人去请新任晋阳太守刘弘毅前来。自己和段婉曦调整了一下状态,招待她们坐下上茶。不一会儿,刘弘毅到了,和众人略一见礼,便开始讨论。
刘茂忠,对段婉曦和杜君雁,都并不陌生。此人出生于豪富之家。年轻时骁勇善射,喜结交豪侠,后离家前往洛阳,投奔邢太仆杨义臣。史元爽东征高丽,刘茂忠应募从征,因军功被提拔为建节校尉。征师还,返归马邑,担任鹰扬府校尉。大业十三年初,因与马邑太守徐荣妻子通奸被发现,遂杀徐荣,占有其部众,开仓赈贫,驰檄境内,得兵万余人,自称太守。为了立稳脚跟,他派遣使者依附于突厥。雁门郡丞陈孝意、虎贲将王智辩合兵征讨刘茂忠,将他围困于桑乾镇(今山西山阴南)。刘茂忠援引突厥骑兵共击邢军,王智辩兵败被杀,陈孝意奔还雁门。刘茂忠趁势袭破楼烦郡,进取汾阳宫。这是段婉曦离开晋阳之前所发生的事。
“为了取得突厥进一步的扶持,刘茂忠将俘获的汾阳宫宫女献给突厥,突颜始毕可汗以战马三千匹资之。刘茂忠如虎添翼,兵威益振,于二月攻陷定襄。右屯卫大将军卫孝节救援不及,只得率部退据官帽山和‘晋阳锁钥’赤塘关、石岭关和天门关一线。”段宗扬补充报告了四个月来刘茂忠部的军情。
“云中方向军情如何?”段婉曦问道。
“幽州总管司马浩杰倒是顶着刘茂忠东扩和突厥南下的压力。去年年底,刘茂忠攻定襄不克,转而引突厥兵向东,取怀仁、左云,进逼云中郡。云中太守李艺奋力抵抗,司马浩杰又派其子司马师都驰援,刘茂忠为免两面受敌,主动撤离。”
刘弘毅道:“那司马浩杰长年镇守北疆,深受彭鼎辉将军熏陶,治军严整,所部颇有战斗力,‘燕辽铁骑’名不虚传,曾两次击败夏王窦融对幽州的进攻。如今的河北一道,主要是他们二人在相持。司马浩杰虽然自据州郡,不依附于任何一方,但却非那些为求突厥支持而奴颜婢膝的反王可比,在国家大义上绝不含糊。我与汤公多次计议,此人可以以力争取之,使其为我所用,只不过要多费些功夫。”
段宇璜道:“右屯卫大将军卫孝节和司马浩杰有同僚之谊,私交也不浅。起兵之前,倒是可以让他去说服司马浩杰。现在我们最大的心腹之患,在于刘茂忠。此人素有南下争雄,称霸河东之志。塞外贫瘠,突厥又贪得无厌,都不容许他偏安一隅。一旦我军起兵南下,刘茂忠必乘虚而入。”
段婉曦道:“刘茂忠虽强,在我的眼里,不过一鼠辈而已,收拾他易如反掌。只是我们投鼠忌器罢了。”
杜君雁道:“三妹说得对。刘茂忠好打发,关键是他背后的主子,突厥。我们打了刘茂忠,就意味着对突厥开战。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远非突厥的对手。即使勉强取胜,也必元气大伤。所以要起兵,必先设法稳住突厥,并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避免与其破脸。待天下一统,国力恢复之后,再图解决。”
段思廉道:“君雁所虑甚远。此言可作为将来十年之内,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我段氏对突厥的基本策略。”
段宇璜道:“话虽如此,但怎么样才能稳住这条恶狼呢?如果不能战而胜之,就只能议而和之。可是以突厥人的贪得无厌,必然漫天要价,提出我们难以承受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