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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1 / 1)

大业十四年,正月十七早晨。

刚刚经历了一次降雪过程的秦岭,一片银装素裹。蓝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金灿灿的阳光暖洋洋地铺洒在雪后的大地上,反射着炫目的光芒。

秦岭北麓,终南山下,一处破旧宫观的厢房中,段宇飞费力地睁开眼睛,躺在炕上,身边的杜君雁正在为他诊脉。段婉曦和薛雨晴端着汤药和粥站在一边,静静地关注着三哥的病情。

元宵夜闹大兴城,受刑初愈的段宇飞作为战术指挥官,率领群雄勇猛杀退官军,自身也体力透支,牵动旧伤,元气大损,在安全撤入秦岭后就病倒了。好在杜君雁精通医术,同苏冰心找了清净之处,及时施针用药,精心调养,这才转危为安。

“三郎体内气息业已平缓如常,伤处愈合,脉搏有力,气色红润。唯旧伤复发,精血耗损甚重,还当好生静养半月,每日按时服药,方可复原。”

“甚是有劳君雁。”段宇飞转头看了看,问道,“不知两家眷属与瓦岗兄弟,可安好否?”

“大伙儿一切平安,三哥安心养病便是。”段婉曦端着药碗上前,一边给三哥喂药,一边说道,“姐姐与嫂嫂已送两家孩儿上终南山安置,又每日下山,与姐妹们轮番看顾,此时多半已在来路上了。”

段宇飞一愣,问道:“听你说来,此处并非终南山上,却是何地?”

段婉曦笑道:“我且不说破,瞧哥哥猜着也不。”

“小鬼头!”段宇飞轻轻地拍了下妹妹的手,道,“为兄若有君雁之慧眼,焉能误中宇文老贼圈套,身陷牢狱,受此大刑?”

杜君雁道:“三郎尚在病中,岂可费心劳神?妹妹便要考较,也须拣个时辰的是。”

段婉曦这才想到三哥从昏睡中醒过来,自己这么刁难,自己也觉得过分,不禁暗自惭愧,低下了头。

段宇飞见妹妹为难,淡淡地笑了笑,安慰道:“儿戏之事,小妹何必介意?”他努力撑起虚弱的身体,从段婉曦手中接过药碗,几下喝完,出了身汗,斜靠在床褥上养神片刻,又观察了下周边环境,说道:“瞧此房中陈设,必是道士清修之所在,非宫即观。终南山阴(北坡)之宫观……莫非是太乙宫?”

杜君雁和段婉曦、薛雨晴相顾一眼,都抿嘴而笑,同时朝他竖起了拇指。

这太乙宫始建于汉武帝年间,供奉太乙天尊,风景秀美,浑然世外仙境,是定都长安的历代皇帝和达官显贵避暑歌吟的幽雅之地。文帝生前就多次驾幸,赐封道士,香火一度鼎盛。史元爽即位后因长年外出巡游,便日渐式微。近年来又因国内局势动荡,连关中也盗匪四起,太乙宫不时被乱兵骚扰,道士们为躲避战乱,多数选择了外出云游,只剩下几个年长的老道留守。不久前陈禹也率部游击到这里,见宫观破败,老道士衣食短缺,甚是可怜,便馈赠了一批粮食衣物,还严令部下,不准打搅道士们清修。道士们感激不已,也把他当朋友一般看待。段宇飞因病不宜长途颠簸,段云娟众人一合计,便将他转移到了这里。

“惭愧。”段宇飞淡淡地笑了笑,“为兄于京师周边宫观寺院所知不多,误打误撞而已。”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对杜君雁道:“此处依傍官道,离大兴不过二十余里,倘若官军大至,山上弟兄断然不及相救。你等选此处疗养,忒也大胆。”

“岂不闻‘投之亡地然后存,置之死地而后生’?”苏冰心陪伴着段云娟,后面跟着秦伯钧,推门走了进来,走到炕前,对段宇飞道,“朝廷见我等遁走秦岭,以为必入汉中、商洛之地,寻机潜出南阳,又岂料我等去而复返,于其触手可及之处安然藏身?”

段云娟也道:“陈兄已于周边广布眼线,探明路径,但有官军围捕,便可及时闻警撤离。可谓安如泰山。”

此次参加突围行动的六个姐妹,除燕无双在外负责警戒外,其他五人加上段宇飞的妻子杨氏,六女分作三班,段云娟与苏冰心、杜君雁与杨氏、段婉曦同薛雨晴轮值早午晚。段云娟与杨氏有孩子需要照顾,每日往返,杜君雁则与苏冰心、段婉曦、薛雨晴就近住在隔壁,以便及时诊断。此时正到了段婉曦、薛雨晴同段云娟、苏冰心换班的时候。

段宇飞见三人来到,在炕上欠身施礼。段云娟上前扶住他,说道:“三弟病体未愈,不必多礼。”

秦伯钧也道:“我弟兄得脱牢狱,安然离京,全赖段氏诸位用命。三郎更为此抱恙,众弟兄感激不尽,何敢受此大礼?还请保重贵体为要。”

苏冰心道:“段氏同瓦岗群雄共此患难,肝胆相照,亲如一家,彼此无需见外。三郎好生歇息便是。”

段婉曦、薛雨晴搬来几张胡床(南北朝时流行的折叠椅,类似马扎),与段云娟三人都围着炕坐下,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兵行险招,不失为妙计也。”段宇飞话锋一转,又道,“只是经此一番大闹,我等纵然无虞,河东父兄之处,朝廷必然追问。高相公、郭尚书、彭大将军与我段氏交厚,亦不免受此牵连,”

提到自己最亲近的长辈,段云娟、杜君雁、段婉曦、薛雨晴都垂首黯然,愁眉紧锁,一时陷入了沉默。秦伯钧想到瓦岗军刚与朝廷达成招抚意向,转眼间又要破裂,也是一脸忧郁,默然不语。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初制定突围计划,实在是情势紧急,迫在眉睫,不容他们考虑太多,只能断然出走。因此尽管突围计划制定得十分完备,却还没考虑过成功突围后该如何处理与朝廷的关系,确保其他长辈不受牵连。现在危机刚过,这个棘手的问题又摆在了面前,纵然是这些才气顶尖的当世精英们也不得不为亲近长辈的处境而陷入为难。

在场众人,还没为情所困的只剩下苏冰心一人了。她冷静地思考片刻,对段宇飞提出的问题进行了逐一分析:“汤公父子于此事毫不知情,朝廷追问,尽数撇在我等身上便是。目下刘茂忠作乱,汤公守土安民,不可或缺,多也不过问个管教不严之罪。高相公、郭尚书与大将军同段氏亲厚,乃出于奉公为国,并无蝇营狗苟,结党营私之实,身正而不惧影斜。况今正当用人之际,代王贤明,景相亦深明大义之士,必不肯为同僚私交而自损栋梁之才。瓦岗与官军经年大战,互有伤亡,亟待休整以复元气,尤其朝廷四方扰攘,损兵折将,府库空虚,经此一役更受重创,纵然有心发难,已然无力再起战端,亦不足虑也。”

“冰心之见大体不差。”杜君雁站起来,话锋一转,指出了苏冰心的一个漏洞,“然景相仅凭一面偶遇,便窥破段氏同瓦岗之私曲,慧眼如炬,不在我等之下。此番密谋软禁,竟而令我有备走脱,必知宫中细作泄密,岂有不察之理?”

苏冰心倒吸了一口凉气,惭愧道:“姐姐所言极是,倒是冰心一时失算。软禁之策虽在我等意料之中,但景相与骨仪雷厉风行之人,非其所能进献。郭尚书与大将军身在东都,能出此妙计者,唯高相公一人。”

段云娟道:“高相公进献此策,本无不当。然一旦泄露,加之平日素与段氏亲厚,不免为众矢之的。如何是好?”

“鞭长莫及。”杜君雁叹道,“如今事过两日,只恐恩师已遭猜忌。唯望其以应变之智,重臣之尊,避此劫难。”

秦伯钧起身道:“此事因我瓦岗弟兄而起。若为此牵累段氏,良心何安?秦某愿冒死回城,面呈代王,元宵夜闹京师,咎由瓦岗,与朝中诸公并无干系。”

“不可。”苏冰心断然否决了他的想法,“元夜一战,段氏同瓦岗已然生死同命,此时纵然巧言,如何撇得干净?高相公身居宰辅,朝中栋梁,此时虽遭猜忌,并无实据,未必便下狱受刑。我已思得一策,诸位斟酌而行。”在段云娟、杜君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杜君雁面露难色,道:“此计虽然可行,却务必手下留情,万不可伤及性命。”

“那是自然。”段云娟转头吩咐段婉曦去把燕无双找来。段婉曦出神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起身。段云娟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叫住妹妹,问道:“妹妹可是记挂玄成安危?”

段婉曦却摇了摇头,道:“玄成为人机敏,且有仲父庇护,量无大碍。只是……”转头看了一旁眼心事重重的薛雨晴。

杜君雁知道段婉曦和薛雨晴还是不放心彭鼎辉父子,便对薛雨晴道:“怀英兄弟足智多谋,既决意忍痛割爱,必有成竹在胸,断不教大将军受此牵连。雨妹勿忧。”

薛雨晴抬起头,一双妙目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嗫喏道:“父兄纵然不受牵连,雨儿闯下如此大祸,他日再见义父,却该如何分说?”

彭氏父子撇清关系不难,薛雨晴日后如何面对义父,这倒是个棘手的难题。而且彭鼎辉对段氏一片热忱之心,也该对他有个交代。段云娟三女一时陷入了为难。

秦伯钧是外人,比较看得开,宽慰道:“大将军通情达理,深明大义,若能坦诚相见,如实告之,必不见怪。”

苏冰心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毕竟事关谋逆,国法私情,实难兼顾。与其使骨肉至亲受此煎熬,莫若暂且回避,待他日大将军与段氏化敌为友,携手共济,再行相见。那时倾诉肺腑,未为晚也。”

段宇飞道:“此议甚妙。然大将军舐犊情深,于我等寄予厚望,若闻此剧变,恐将伤透其心。还需修书留信,使其知我等无奈出走之情,报国救民之志,庶几谅解。”

段婉曦道:“三哥所言极是。小妹正有此意。”杜君雁、苏冰心也都颔首表示赞成。

段云娟道:“既如此,可由我姐弟同雨晴各修书一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托无双一并送至怀英手中。”

段宇飞道:“事不宜迟,可速行之。”当即决定由苏冰心、段婉曦帮助薛雨晴去修家书,杜君雁与段宇飞共同计议,由段云娟执笔作柬,分头写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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